第16章 接水

当人类对自己的器物说，‘我会好好照顾你’这样的话，一般都是指要好好保养和爱惜。

        刀也是。

        首先用工具拔/出目钉，拆卸刀柄，左手握住刀身，刀刃朝向前方，然后右手持打粉棒轻轻敲击刀身清除旧友，轻轻刮擦抹除打粉。

        最后将丁子油倒些许在小块的棉布上，然后均匀的涂拭刀身，涂抹完毕之后，将刀置放大约15到20分钟，再打粉只需要稍稍打一到两次，微微的量，然后再用奉书纸去除。

        这就算是最简单的保养刀剑的方法。

        从名声享誉全国的名刀匠到贵胄世家，从治理天下的上位者到管理馆藏文物的工作人员，

        在今天以前的千百年间，对三日月宗近说过这句话的人不计其数。

        但是从未有过这样的场景，

        四五十平方米的教室里的，靠近窗台的那一方逼仄的角落，清风拂动窗帘，距离咫尺的少年身上隐约传来的皂香朦胧，细碎的阳光在他眼里缱绻。

        三日月脑海里清楚地得到这个定论，一切的蜘丝马迹都指向一个终点，

        这句话不是人类对器物所说的，

        不是对刀，三日月宗近说的，是对三日月说的。

        是对她说的。

        ——是男人对女人说的。

        ……

        “认真的哦。”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趁着老师转身的间隙，幸村语气笃定。

        直到下课时间，三日月正想说点什么，少年抢先开了口。

        “只是在合理帮助的范围内，也不行吗？”他很聪明，知道循循渐进，假装无害是捕食者的必修课，他没上过，依然做的很好。

        “那……”三日月试探性地拿起水杯，“接水也是在范围里吗？”

        幸村颔首，接过水杯向教室外走去。

        他想的最高范围就是监督她在学校的健康管理，既然范围被扩大，他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既然接水“可以”的话，其他“也可以”的事情就很多了。

        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趁着下课短短的间隙，教室里的大家各自放松休息，包括但不仅限于，

        柳莲二在整合收集的资料，把它们记在一个黑色外皮的笔记本上，在众人看不见的一侧，他的双眼微微睁开，闪烁着莫测的光。

        终于完成了——按这个配方制作的“柳汁”，把众人全部放倒的概率是96！

        彩虹屁组：啊～今天的三日月小姐还是那么美，简直就是人类美学的奇迹，我爱你就像十除以三，解不出来的那种无限循环……

        内卷组：卷出自信，卷出强大！开着手机假装玩游戏，其实手机放一边在背书，偷偷背，卷死你们！万丈高楼平地起，辉煌只能靠自己！

        中二组：宣告，汝之身托吾麾下；吾之命运附汝剑上，响应圣杯之召唤，遵从这意志、道理者，回应我！

        教室后面的菊池茜快速掏出手机插上耳机，今天【低所得p】又发新歌了，简直是意外之喜啊，她一直很迷这位网络创作型歌手。

        啊，听这动人心弦的旋律，这细腻揉杂的感情，能创作这样优秀的作品，

        虽然未曾谋面，菊池羞涩肯定，他本人肯定是一位隽秀清雅的大才子，在阵阵濛雨中忧郁弹着肖邦的失意旅人。

        啊啊啊！就没有什么方法能传达她这炽热的感情吗？

        如果能见的面的话……

        她深深地陶醉，痴痴地怀想，突然，音乐声戛然而止，有人大力扯掉了她的耳机线。

        一看是田中，菊池大怒：“哈？！人家正在享受美妙的幸福时光，你干吗？？！”而且那么大力，耳朵疼死了！

        田中没看她，语气莫测：“我现在想说一件很厉害的事情，可以吗。”

        “不可以！！！”

        声音过大，引起教室内众人的侧目，三日月也听到声响，转过头好奇。

        田中见状，干脆加大音量，一起说了：“你应该注意到了吧……”

        三日月迟疑：“什么注意到了？”

        “你觉得地球上第一个穿胖次的人，为什么会起了想穿胖次的念头？”她的表情平静且认真，话语间有种看透一切的平坦。

        菊池被她的氛围影响，犹豫地发问：“为……为什么？”

        田中执起她的手，将耳机放回到菊池的手心。

        “一定是某天看着旁边的人，然后突然间就察觉到了。”

        “咦？！仔细一看，这家伙根本就完全走光了吧。”

        她抬起头，众人能看见她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好像是在原始森林。”

        “对吧？”

        ……

        气氛凝滞了三秒，几乎全员都有一个飞速低头的动作，然后纷纷舒了一口气。

        菊池庆幸：“什么嘛，明明就有穿着啊！不要吓我啊！”

        田中摇头：“不对，不是那个胖次，我说的是心里的胖次啊。”

        大家放心：什么嘛……原来是心里的胖次啊……

        ？？？？什么东西？心里的胖次？？？

        一直默默听着的机器人开口：“确实是全部露在外面了呢。”

        众人：“……”到底是什么？！！

        而且为什么他们有种微妙的心虚感，就好像有羞耻的事情大咧咧地被摆出来一样的感觉。

        菊池还在无能狂怒：“到底是哪里露出来了，告诉我啊！！！”

        等到幸村精市拉开门，走进教室，就感受到班里诡异沉默的气氛，他迟疑的扫视一圈，除了个别几个人外，大家都低头不语，

        而且手无一例外不是按压着裙边就是紧贴裤缝。

        这是怎么了？有老师进来过，大家都在反思吗？那为什么有一种贞洁不保的自怜悔恨感？

        不过他不管。

        幸村回到座位，把水杯递给三日月，手肘自然放松下垂着，动作明明是那么的轻柔无害，但浑身通过指节分明的手传达过来的侵略感是如此不和谐。

        接，还是不接？

        少年眼中的势在必得的锋芒全都是不容拒绝的锐利。

        三日月轻笑一声，没有任何迟疑地伸手接过：“谢谢呐，辛苦你了，刚好口渴了。”

        入口的茶水温度正好，从口腔暖到胃里，氤氲的雾气模糊了眉眼，三日月似是无意间谓叹，

        “真好呢……”虽然不知道事情以后会如何发展，但是此时的舒心她很喜欢。

        而且很有趣不是吗？

        看她似乎是十分顺从地接过去，幸村按耐下唇角止不住勾起的幅度，坐下，回归正常地展开新话题。

        “啊，话说大家都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他问道。

        三日月沉思了一会，开口：“或许是感觉到害羞吧？”

        “害羞？为什么？”本来不怎么在意，现在他也有些好奇了起来。

        三日月：“据说因为心里的胖次哦。”

        幸村：“……”什么？

        看他没理解的样子，三日月继续解释：“因为全部暴露了——”

        幸村一怔，有一种可能性在心底出现，而且渐渐占据上风。

        “一览无余了哦。”少女的眼眸弯弯，新月的微光闪烁着狡黠的笑意。

        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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