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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坚定


无名山少脚下的院子,本是十三卫的一处据点,自然甚也没有,不宜居住。眼下翠微这个样子,管四向来手段了得也慎重异常,直说需得好生休息,不宜再赶路。

        是以就在此地暂住。苏三被人嫌弃,在院外跪了半夜,再不出现在翠微眼前,春娘子接替原本苏三的位置,开始操心翠微的日常起居。

        第二日午间,翠微方才醒来,瞧着紧张观察她的众人,动了动干涩的嗓子,“我无事,你们且都去歇下吧。”

        冯嬷嬷泣道:“什么无事,管先生都说了,可得好好养着呢,不能再赶路了……,”说着说着觉得不对,转而安慰翠微,“姑娘,孩子好好的,可稳当呢。姑娘就好好将养几天,往后我们,我们再做打算。”

        她是再也不想跟这群人在一处了。

        冯嬷嬷继续,“姑娘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去。可是不能饿着。”

        翠微胡乱说了几个,打发冯嬷嬷出门。

        秋合隐在一旁不言语,只见管四上前叮嘱一番,也出门而去。

        翠微:“秋合到跟前来,”秋合就势上前跪在脚踏边上,“你可是猜到了?”

        话还未说完,秋合眼中快速泛起水雾,莹莹水光蓄满双眼,“姑娘,这样的大事您为何不告诉我们,为何不告诉我们……我们三……在延福新宫之时,多少苦难都过来了,还受不起这点子小事不是?公主……您一个人扛着,这得多难过啊!”

        一面说话,一面哭泣,秋合就着跪在翠微床前的姿势,上半身越发靠前,试图将翠微的双手拢在她手中,给与一点力量,给与一点温暖。

        终于,二人的手触到一处,秋合颤抖着连忙捂住,嘴里不停喊道:“公主……公主……”

        翠微感受着从秋合双手传来的温度,感受着秋合的颤抖,压抑多时的苦难在这一刻决堤,侧过头去无声大哭。

        传说世人的姻缘命簿都有专司之神,难道仙人觉得她上辈子过得糊涂,专程造了这辈子,来为她解惑?

        她不想明白,可面对诸多消息,不明白不过是自欺欺人,不过是愚人之举。

        上辈子她恨王硕,觉得他是个贰臣,狼子野心,不肯与之为伍。这辈子算不上是恨,有些惋惜,惋惜杨玠居然是叛臣之子宴桥山,感叹时不待我,不能相守。

        而今仙人再来告诉她,一切都错了,通通都错了。

        这不过是上一辈的孽缘,不过是天子的权势之举,不过是他人的因缘际会落到了自己身上。

        大概是哭得累了,怎的有些想笑呢。

        “秋合,我们往后怎么办?”三人之中,惯常是拿主意的那个人,居然问起了秋合该如何。

        秋合低头想了很久,呜咽道:“我们,我们不能去寻二公子吗?”自觉有些强人所难,说罢便又低下头去。

        去寻宴桥山吗?苏三顾左右而言他那般久,都未能说起宴节度安排婚事的消息,可见消息确实为真。

        杀人父母,宴节度应当恨死了一众皇亲才是。

        宴节度自然是日日都在想着报仇。而今大胜禁军,离清君侧又进了一步,欢喜之下大摆宴席,犒劳三军。

        席间,宴峰先是举杯向诸位将士祝贺,说了好些吉利话,而后朝右侧的宴桥山举杯,“二郎,来,到跟前来。”

        大夏以左为尊,宴峰左下首自然是大公子,宴岱山,往下是三公子宴岇山。宴桥山归家不久,仅凭一战之功,以庶子之身坐上右首第一,已经很是扎眼。

        如今随着宴峰的话语,席间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宴桥山,借着欢声笑语,歌舞欢腾,不着痕迹地打量。

        只见此人一身暗红色长袍,衬得一双连潋滟桃花眼,比月宫仙子还要撩人。

        宴桥山无视众人打量,放下酒杯,走到宴峰跟前,一丝不落见礼,恭敬道:“节度。”

        歌舞喧嚣也盖不住声音的冰冷,透过美人佳肴传到了一旁的宴岱山眼中。他借着举杯的掩护轻笑,暗道,当真不假,半分父子之情也无。

        高座的宴峰,自然也瞧在眼中,听在耳中,些许不满,顿了顿方才道:“二郎如今归家,自该向众位叔伯见礼,去吧。”

        宴桥山从善如流,一一敬酒,一一拜会。

        三公子宴岇山侧头跟自家哥哥笑道:“大哥,你瞧,二哥回来之后父亲都不如往日严肃了,往常可是见不着他亲自招揽这些事情。”

        宴岇山年纪小,不过十五六岁,自然是当阿爹心疼二哥。

        宴岱山瞥了瞥三弟,“三郎往后可得多跟你二哥学学,一万二兵马就能杀得七万禁军哭爹喊娘,厉害着呢。”

        “这是自然,不用大哥提醒,弟弟我定要好生跟二哥讨教。他怎的知道漾水河这些时日的河水不过膝,真是神奇。大哥,你瞧见没,当日禁军那群瘪三吓傻了不敢过河,都蹲在原地。待二哥哥杀来,以为是神兵天降,好些跪地求饶的呢。”

        宴岇山越说越兴奋,大庭广众之下就比划起来。

        一直关注着自家孩儿的宴峰,笑了;尾座上刚脱了赵衡走狗之名而来的王硕,却是脸色黑得能滴出水。

        王硕转头盯着在人群中穿梭的宴桥山,脸色更黑了。

        谁能想到,盛名在外,被王硕投靠了两辈子的宴峰,统掌一方兵马的宴节度,在自家孩子身上,却是甚眼光也没有。难啊,艰难啊。

        赵衡已是日落西山,北三路曹斌不堪一击,而今这宴节度,文治武功皆可,唯独后嗣上缺了一点。

        想到此处,王硕定在宴桥山身后的目光,暗了暗。哎,这是造孽多了,往后得在此人手底下讨生活,光是想想就度日如年。

        这场宴会,除了王硕和宴岱山,宾主尽欢。

        夜半,宴峰于书房中单独召见宴桥山。瞧着墙上的《猛虎下山图》,负手而立,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后,问道:“让你阿娘给你挑选了那多姑娘,可是有看上的?”

        宴桥山咧嘴一笑,很是不客气回怼,“要是没有漾水河一战,您可是会问?”

        “混账!如何同你阿爹说话的!”宴峰愤怒转身。

        “我早就跟您说过,我阿娘不在了,我也有妻子,即将有孩子,我不会再成亲的。您死了这条心。”

        宴峰方起的怒气,去了一半。毕竟在杨氏这事上,确实是他对不住二郎。

        原来,几年前,当宴桥山还是杨玠时,生母杨氏就已经病重,临去前,心念念的不过是想着让多年未见的儿子回来看望一次。写了信,说了思念和母子之情,却没能寄出去。

        只是因为当时宴峰正是招兵买卖,掩人耳目的关键时期,加之赵衡不知何处得了燕县令的消息,在各处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有心之人自投罗网。

        自然是不能有任何闪失。

        如此,不论身为杨玠的儿子,还是身为宴桥山的儿子,都没能见到阿娘最后一面。

        往后的家书,全数伪造。也是因着杨氏不会写字,母子二人从五岁起便分离。这多年了,宴桥山身为人子,不曾上过一炷香,不曾一次祭拜过。

        宴峰到底念着点父子之情,缓了语气,“你是我儿子,想要哪里去!好好得给我待着,好好娶妻,至于别的事想都不要想。”

        宴桥山:“我已经说过了,此番出征若是得胜,您便告诉我,我娘葬在何处。如此我们各奔东西,各不相干。”

        “你个逆子!给我滚出去!”宴峰怒急,随手一个砚台就砸在宴桥山眉尾。

        殷红一片,和着点点黑墨,妖艳至极。

        宴桥山行礼退下。

        刚开了房门,隐约见着拐角处闪过一个人影,嗤笑一声。天下还未定下呢,就开始内讧了,极好极好。

        大胜之后,本该乘胜追击,大放光芒的宴桥山却突然在营中闲了下来。每日傍晚,孤身一人往东北方向的高岗而去,时而席地而坐,时而双手枕着头躺在草地上。看夕阳,看星星。

        这日夜幕四合,有人在不远处小声嘀咕,宴桥山暗道:等了五日才来,真是沉得住气。只听二人如同闲话般说起了漾水河一战。

        “你说二公子怎的不出来了呢,别是被大公子给……嗯!”

        “这等密辛你都知道,那你来说说,为何这些时日节度无端发作了好几个副将?”

        “你哥哥我当然知道。定然是因为杨姨娘的事情,跟二公子闹不快呢。”

        同伴很是给脸,请他说来听听,这人遂摆出一副说书先生的模样,说起了宴节度后院中唯一的姨娘。

        杨氏乃是京城人,因着年轻貌美,在逃难途中被宴节度所救。这一救,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如此节度府中就有了杨姨娘,而不到一年便有了二公子。

        可惜天妒红颜,杨姨娘于前些年一病没了。宴节度险些哭瞎了眼,好大阵势将人安葬在西樵山。还说往后要一个棺椁呢!

        “果真如此,你不骗人?节度夫人果真如此贤惠?”

        “那是自然……”

        往后的话,宴桥山已经没了听下去的必要。他名义上的大哥特意让人来告诉他这个消息,西樵山,已经足够了。

        就算西樵山是个刀山火海,也拦不住他。近二十年无法与阿娘相见的遗憾,让他顾不上这多。

        不过对方既然是这等小人,不准备一番,倒是对不起他如此盛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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