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目睹神迹

周小蝶拿出篮子中的罐子与干粮，在佃户与庄头们虎疑的眼神中将吃食摆在干净的布料上。

        人们交换着眼神，没有一个人敢第一个上前。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时，李大爷第一个站了出来，说：“我是吃过菌子的，我相信小蝶不会害我，我来尝。”

        说罢，李大爷走上前去，蹲下拿了一份干粮，抹上罐子里裹满酱红色的香菇碎与肉沫，本就令人向往的白馍在阳光下镀上了诱人的油亮，在不远处伸脖子看的众人无法遏制地吞咽着口水。

        李大爷离得近，更是闻到了这菌子酱勾魂奇妙的香味，不再有任何犹豫，一口咬下。

        霎时间，油香味、菌香味、肉香味、甘甜味融合在他的口腔之中，还加上了奇妙的灼烧味道，李大爷一双因多年劳作浑浊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整个人立马站了起来。

        人们以为他毒发了，都倒吸了口冷气，没想到他只是站起来挥手招呼自己的老伴和女儿女婿。

        “你们、你们快来尝尝！我老汉这辈子头一次吃这样的美味！”

        李家人对视了一眼，点点头，也凑上来品尝，都惊叹不绝。

        “我的天爷，这也太好吃了！”

        “这灼烧的感觉好奇妙，但是还想吃是怎么回事？”

        周小蝶解释道：“这不是灼烧，而是辣味，是在神女娘娘的指点下，用一种叫辣椒的东西调制出来的。”

        “辣椒？从未听过，我……我还想吃！”

        后面饥肠辘辘的其他人见他们李家几人都安然无恙，见状都不顾王三娘阻拦，一哄而上，将剩下的干粮蘸着酱汁吞吃入腹。几个庄头尤其跑在前面，还拿佃租压人夺食。

        这点东西在这么多人面前完全不够看的，后面没有吃到的人都捶胸顿足，后悔不已，拉着吃到的人询问味道。

        见场面有些失控，周小蝶又拿出扬声器来，吼了一声：“莫吵了！安静！”

        众人这才静下来，齐齐看向周小蝶。

        “菌子酱可美味？”她不紧不慢问了一句。

        “自是美味的！”

        “我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酱汁！美味似神仙了！小蝶是从哪得来的？”

        周小蝶笑了笑，说：“这是神女娘娘教我制的。除了这酱，神女娘娘还会许多吃食的做法，也能让咱们的庄稼长得更多更好，能教咱们除了种田外的生财之道！你们若是愿意，随我一同上南山拜见神女娘娘，便知真假！”

        周小蝶此言一出，庄头和佃户们脸上大多又流露出犹疑的神色，只有李大爷为首的小部分人愿意随她去。

        王三娘高声说：“不能信啊！！这妖精没准是使手段引诱我们进山，要吃了我们呢！”

        然而，她的说辞对人们的动摇作用却更小了。

        三个庄头合计一番，邹庄头提出：“今日周家的将我们聚集在此处，本来也是声称南山有妖精，要我们合力上山铲除！现下周小蝶与周家的说法不一，左右我们都是要上山看一眼的，如果真是妖精，就一起将她赶出南山。如果真是神女娘娘，那更要上山参拜了，走吧！”

        庄头言毕，大家都受了鼓舞，举拳向天，异口同声地喊着：“上山！上山！”

        虽然庄头话语中仍顾及着王三娘执意称呼的“妖精”，但是显然，众人眼中此刻因周小蝶的一番游说，眼中对温饱富裕的渴望远大于对未知精怪的恐惧。

        周小蝶远远看了一眼瘫坐在石桌上的王三娘，突然觉得从前在她面前畏惧瑟缩的自己，多么可笑。

        神女娘娘随口说出的什么“试吃营销”，就能轻易吊起大家的胃口，鼓动摇摆的人心，对比这个只知撒泼无赖诬陷的后母，高明百倍。

        她不再去看自己的后母，转身带着众人走上山去。

        百十来人沿着山道上了南山，本来有些人还拿了些斧头棍棒，后面嫌太累赘都收了起来或者放在山路边。

        走了两刻钟，以周小蝶和三个庄头为首的第一梯队人员眼前豁然开朗，果然看见了空地之中的一间杉木搭建的简陋庙宇。

        邹庄头走上前去，抬头看庙前匾额上的五个大字，大声地读了出来：“盛世直播间。”

        读完，他捻着自己的胡子沉思道：“这庙的名字好生古怪，从未听过这样取名的。”

        另外两个庄头也走了上来，仔细一看，确实是这五个字，又心生疑窦起来。

        他们不敢贸然进去，差遣身后的小厮去推门，小厮们也都左右推辞，生怕门内蹦出什么吃人的精怪。

        周小蝶见这些大男人畏畏缩缩，道：“不是说要上山来铲除妖魔吗？怎么，连门都不敢进了？”

        被她三言两语讥讽的青壮年们敢怒不敢言，直到看周小蝶身先士卒，走上去推开庙门，无事发生，她还全须全尾走了进去，才松了口气。

        几个庄头交换了眼神，也带上身旁小厮，跟着周小蝶进了庙里。他们后面的许多佃户见状也都跟着拥了进去。

        只一眼，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大门敞开，光线洒入昏暗的庙宇内，大堂正中高悬的巨大画布之中，一个长发女子的样貌鲜活灵动。她似乎立于一个透亮的白色房舍内，身后却是鲜绿蓬勃的大片菜园，菜园中满是长势良好的瓜果蔬菜，比这些庄头所见过的任何一茬都要更加个大、鲜艳、饱满。

        女子穿着一袭藕粉色、带着莲叶般装饰花边的短装上衣与纯白色的裤子，这样式虽奇异，却极好地衬托出她的优美身姿，让人挪不开眼来。

        更令人震惊的是，女子轻启唇瓣，清泉般的声音竟然真的从画布中传来。

        “欢迎各位光临盛世直播间，我是主播虞寻。”

        入了神庙的所有人思及周小蝶说的话，已经信了□□成，不约而同就地跪伏了下来，因敬畏而浑身发抖，高呼：“拜见神女娘娘！”

        站在蔬菜大棚里的虞寻被嵩朝古人的弹幕刷屏刷得有些无奈，但是心知无法改变他们的称呼，只能说：“好了，不用拜了。”

        弹幕立刻少了许多。

        “今天，我让小蝶叫你们过来，一方面是为了澄清关于我是山间精怪的流言，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你们看一些东西。”虞寻正视着直播屏幕，微笑着说。

        她的视线没有局限在某个具体的焦点，因此，所有在另一端看着画布的人，都感觉神女娘娘似乎是在温柔地凝视着自己，进行真诚的交流。

        虞寻低头，拿出遥控板，按了其中的一个按键。

        【这白色的小板子是什么？上面还有好多凸起。】

        【我也从未见过，莫不是什么仙器。】

        虞寻没有回应，她按完按钮后，侧身过去，让出整个画面，随着她的按动，白色房舍的顶部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帘水雾。那水雾细密如丝，还从东向西慢慢移动，一盏茶的功夫竟然能将整片菜地都浇灌一遍！

        【这……这一定是仙法吧！】

        【果然是神女娘娘，周小蝶没有诓骗我们！】

        【这么多亩菜地，即便靠我们家两个人，也要浇上两三个时辰啊！这，随手按一下就能浇透这么多地，要是我也会仙法就好了……】

        【你个糟婆子，做什么梦呢？你没看这菜长在什么地方吗？那顶上洁白如云，没准是天庭上呢！神仙吃的菜自有神仙的种法，岂是我们能肖想的，别说了！】

        匍匐在地上的佃户们七嘴八舌，寂寥多日的庙宇突然热闹非凡起来。

        虞寻看见弹幕的节奏又开始偏离，开口道：“好了，暂时安静一下。”

        虞寻的声音并不高，然而在直播端口处，她的嗓音从上方的画布传来，却有一种天然的气场，让古人们都不再放声言语，低下头仔细听她的话。

        虞寻这才开口继续道：“我身处的地方，叫大棚，这里能够保温保湿，确保农作物即使在冬季、旱季也能继续生长。”

        【大棚，是我所知道的大棚吗？这竟然不是云朵堆成的天宫吗？】

        【在冬天、旱季也能长，怎么可能……】

        【我们如果也能搭出这样的大棚，岂不是冬天也能种出菜来！】

        虞寻点点头，赞同了其中的一个弹幕，“确实，你们身在嵩朝，如果明白了其中原理，也一样可以搭建大棚出来，只是缺乏现代科技的条件下，控温控湿可能做不到十分精准。”

        【虽然我没太听懂神女娘娘的话，但似乎神女的意思是我们也可以造出这样的房舍！】

        【真的吗？要是这样，我们每年就不止一次收成了！】

        【求神女娘娘赐教！】

        【求神女娘娘教教我们！】

        虞寻欣慰地笑了笑，说：“你们不要着急，我要给你们看的，不止这个。”

        【还能有更神乎其神的物什？】

        虞寻向大棚一侧走去，直播屏幕如跟拍摄影机一样紧随她移动，她走到一扇白色的塑料前，拉开了门。

        门外，是一望无垠的麦田，每一亩田地都丰盈紧凑，每一棵麦子都沉甸饱满，穗子将麦秆压得微弯，在太阳底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秋风拂过，麦浪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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