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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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头胡匪,四梁八柱,互有分工,各司其职。
翻垛儿的军师不仅要出谋划策,还得知天文、晓地理、明阴阳、察鬼神,触类旁通,感应万物。
绺子下山砸窑,军师需择定良辰吉日,以求趋吉避凶,所言不论真假,周易奇门也好,请仙扶鸾也罢,只要有个凭据,能收拢人心,让匪帮信服即可。
无奈,老莽的营地内忧外患,弟兄们早已貌合神离。
任凭那野老道装了半天神,军官扯了半天鬼,众人却并无多大反响,只草草拍两下巴掌,便各自携枪散去,权当是应付差事而已。
刘快腿见此情形,底气更足,暗暗记下营地的布局,随后便同杨剌子一起,隐在林间,原路折返。
……
翌日破晓,天刚蒙蒙亮,小青和二哥就要带着父亲先行返回沈家店。
赵国砚没有阻拦。
最近几天,他早已谙熟牛心顶附近的山路,不再需要海潮山带队,况且眼下官兵赶到,正是要碰码劝降的时候,就算海潮山留下来,也没有用武之地,小青姑娘家的,更不宜出面,索性与海家人行个方便,放他们走了。
昨晚有人守夜,赵国砚和孙向阳睡得安生,近乎昏死过去,今早醒来,就感觉仿佛重活了一遍,稍稍休息片刻,很快便找回了往日的精气神。
海家儿女走后,众人吃过饭,喝过水,随即便开始擦枪填弹,绑腿整装,终于藏身匿迹,不再作声。
待到诸事准备妥当,牛心顶后山果然显出异动。
众人紧忙分散开来,三三两两,藏在半山腰的灌木丛中,俯瞰山间野路。
上百号胡匪下山砸窑,就算再怎么低调,也难免暴露行踪。
不多时,就见牛心顶山脚下,隐约有人头攒动,浩浩荡荡,不紧不慢地面朝沈家店方向徐徐行进。
山间路窄,叛军只好排成一条线,首尾自难相顾,两门野炮由骡马牵引,走在队伍中间,本意当然是为了保护砸窑重器,却也因此而把队伍切成了前后两段。
若有伏击,必死无疑。
谁都知道这是兵家大忌,可现状就摆在眼前,要么原地饿死,要么冒险下山,穷途末路之际,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有趣的是,队里虽然没看到二麻的身影,但却有不少人光着膀子,一路东张西望,疑神疑鬼,看起来总是有点儿心不在焉。
……
半山腰上,灌木丛中。
赵国砚和孙向阳、刘快腿伏在一处,各自拿着望远镜,将山下的叛军情形尽收眼底。
“人来的不少呀,看这样……差不多快两百人了吧?”
孙向阳咂了咂嘴,自顾自地叹声念道:“可惜咱人手太少,要是再来二十人,凭这地形,铆铆劲儿,没准直接能把他们一锅端了。”
赵国砚摇头劝阻:“还是消停点儿吧,按计划来。”说着,又转头去问刘快腿,“咋样儿,看没看见二麻?”
刘快腿拿着望远镜四下寻摸,找了半晌儿,到底还是一无所获:
“没有,我估计那小子应该是被留在营里了,但那十几个光膀子的,差不多应该都跟他通过气儿。”
“那就按照江老板说的办吧?”孙向阳提议。
赵国砚点了点头,旋即回身冲大伙儿比了个手势,轻声吩咐道:“哥几个,枪上保险,放他们过去。”
众人听命照办,原本搭在扳机上的食指,便又静悄悄地抬了起来。
阳光毒辣,山林渐渐变回翠色,有猛禽正在高空盘旋。
叛军的队伍悄无声息,或者说垂头丧气,蛇似地沿着蜿蜒的谷底,终于渐行渐远。
不过,赵国砚等人却并未轻举妄动,仍旧藏在灌木丛里一动不动,仿佛泥胎雕塑一般,直到正晌午时分,树林里已经亮得近乎透明,众人才略略舒活下筋骨,重新响起了交谈声。
孙向阳站起身子,一边拿手捶着后腰杆儿,一边踮脚朝远处张望。
“这回应该走远了吧?”他说,“除非他们根本没下山,否则就算现在调头,天黑以前,估计也赶不回来了。”
刘快腿扭身掸两下屁股,也说:“那就别耽误功夫了,赶紧走吧?”
赵国砚望去沈家店的方向,心里默默估算时间,料想叛军人多,走不快,应该赶不上海潮山一家人,于是便点了点头,将众人唤至身前,低声叮嘱道:
“待会儿碰码,咱们是不请自来,没准会有争执,到时候大家都克制点儿,尽量别擦枪走火。”
话到此处,他又顿了顿,这才接着说:“当然了,他们要是不识抬举,咱也用不着跟他们客气,该响就响,不用怕,我东家已经委托了高丽棒子的游击队,让他们在山南那边随时接应,老莽是叛军,肯定不敢追出来。”
众人应声点头,脸上毫无惧色。
毕竟是张效坤亲点的警卫连,虽说匪气难改,但都不是孬种,何况眼下老莽的营地里人手不多,野炮也被拉走了,更是没有怕的道理。
“老赵,放心吧,打不起来!”
刘快腿摆了摆手,却说:“大家都是在线上混的,谁不认识谁呀,况且二麻以前跟咱都熟,把话说开就好了。”
赵国砚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没再絮叨,转而面朝孙向阳,说:“李正和老莽有仇,待会儿你得回避一下。”
“懂!”孙向阳大大咧咧地笑道,“我跟你们过去,到时候你去劝降,我在树林里等你们,有啥事儿,你就喊一嗓子。”
“如果真把老莽劝降了,你就只能跟着回去,不能露面,干粮都备好了?”
“多的是,我都怕自己撑着,你就放心吧!”
众人计定,当即整编好队伍,顺势下山,随后绕着牛心顶东侧,兜了大半个圈儿,旋即埋头钻进树林,朝老莽的营地缓缓摸索过去……
……
叛军下山砸窑,老莽的人手走了不少,整座营地顿时显得空空荡荡。
余下百十来号弟兄,尽管身在营地,却又显得六神无主,不是在帐前来回踱步、自言自语,就是瘫坐在角落里,双目无神,心思早已不知飘去了什么地方。
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那个野老道,此刻也照样不得安生,常常登高望远,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到底在念叨什么。
有胡匪凑过来问:“军师——”
“混账!”野老道立马瞪眼训斥,“什么军师,在部队里要称新式职务!”
“哦,对对对,那个……参谋长,你说,老宋他们这趟下山,不会不回来了吧?”
“瞎说什么,你身为辽南镇守使,扰乱军心是什么罪过,还用我告诉你么,赶紧回去,别在我眼前晃悠!”
“可是……参谋长,万一他们真不回来了,或者回不来了……”
“闭嘴,没有这种可能!”
野老道急了,脖子一粗,当即争辩道:“卦象上说的明明白白,张雨亭已经蹦跶不了几年了,现在就是要坚定信念,困难只是暂时的,等着吧,只要直军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挺过这道难关,我帮你向总司令提名,让你当吉林巡阅使。”
胡匪的眼里不见喜色,最近“升官儿”太快,人都有些麻木了,简直堪称是宠辱不惊。
野老道见状,立马清了清嗓子,改换了一副口吻,煞有其事地恫吓道:“小兄弟,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同船同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稍有不慎,那就是满门抄斩——慎之,慎之呀!”
胡匪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告辞离去,忍不住在嘴里小声嘀咕:“老子又没下山,跟我说‘慎之’有个屁用?”
野老道不是没听见,但却装作没听见,待那人走后,便又独自登高望远,喃喃自语道:
“唉,可得回来呀,千万得回来呀……”
另一边,那个年轻胡匪刚走出不远,迎面就见两个弟兄正冲他拼命招手,于是便急忙快步赶了过去。
“二麻,现在这山上都开始背阴了,你俩咋还光着膀子,有那么热么?”
“你别管我热不热,我问你,你刚才跟参谋长说啥了?”二麻蹲在地上问。
“没说啥,我就是问他,如果下山那帮人不回来了咋办,他说没有这种可能。”
“呵呵,这话你信么?”二麻左右看了看,似笑非笑地问,“不说别人,如果你有机会下山跑路,你跑不跑?”
“我呀,我肯定是——”
明明话到嘴边,那年轻的胡匪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眉宇间闪过一丝狐疑,接着便笑:“二麻,你俩欺负我岁数小,在这套我话呢,是不?当我傻呐,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二麻瞪眼骂道:“嘿,你这小子,真他妈不开眼,本来还打算给你指条明路呢,拉倒拉倒,赶紧滚吧!”
年轻胡匪一怔,觉出话里有话,便又厚着脸皮央求道:“二麻,二哥,你到底啥意思呀,什么就给我指条明路?”
“滚滚滚,别叫我哥,跟你不熟!”
“别介,二哥,你前两天刚下山探过路,肯定知道点儿什么,给老弟讲讲,我那还有俩烟屁股,跟你换还不行么?”
求人不容易,软磨硬泡,三番五次,别提费尽了多少口舌。
二麻成心吊人胃口,也算是半个考验,藏着掖着,拖拖拉拉,直到过足了当爷的瘾,才将眉毛一挑,微微合上双眼,撇着嘴问:“真想知道啊?”
没人回应。
二麻略感不满,单睁开一只眼睛,满不耐烦问:“嘶,你他妈到底还听不听了?”
依然没有回应。
那年轻的胡匪只管蹲在对面,似无所闻,目光却越过二麻的肩颈,飘然望向山脚下的密林。
起初,他眉头紧锁,似乎是在自我怀疑。
紧接着,他的目光突然有了焦点,眉心渐渐舒展开来,却不是欣喜,而是惶恐。
终于,他确定了密林深处的人影,继而霍然起身,提着步枪,结结巴巴地大声呐喊:“官、官兵……总司令、参谋长,官兵来啦,官兵来啦!”
喊声在营地内迅速蔓延,相伴而生的,还有惶恐不安的氛围。
“在哪,在哪?”
“完了完了,官兵真追上来了,咋办呐?”
“你们都还愣着干啥,赶紧去拿枪啊!”
“不是……咱们、咱们还打么?”
众人的武器装备明明不差,可一听官兵杀到,却立马显出一脸的败相,大有不战而降的趋势。
野老道听见动静,急忙从高处跳下来,扯着嗓门儿大喊:“弟兄们,早在进山之前,我和总司令就已经听到了风声,官兵这次打算拿咱们当特例,杀鸡儆猴,千万别信他们的花言巧语,信就是着了他们的道儿,回头保准吃枪子儿!”
他喊得声嘶力竭,并试图以此来重聚人心。
然而,近大半个月以来,众人东躲西藏,已经在山沟里憋得太久,且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如今听闻官兵杀到,不仅毫无斗志,恍惚间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更何况,营地里还有二麻等十几个赤膊壮汉,听说官兵来了,连忙起身,快步相迎。
野老道见状,立刻觉察出营里有内鬼通敌,正要下令枪毙二麻,不料二麻刚走出去不远,竟先转过身来,挥手大喊:
“弟兄们,别开枪,来的都是自己人!”
说话间,就见二麻搂着身穿军装的刘快腿,大步朝营地走来,边走边打哈哈:“来来来,给大伙儿介绍一下,这可是我铁哥们儿,以前都在‘满天飞’手底下混。”
“王二麻,你小子背叛‘革命’!”
野老道在帐前急得跳脚,连忙顾盼左右,厉声喝令道:“来人,开枪,把他给我毙了!”
几个胡匪犹犹豫豫地抬起枪口,正纠结着要不要开枪,忽地眼前一亮,急忙迎上前去,却说:“老康,你啥时候当兵了,谁给你诏安的,到底啥情况呀?”
原来,叛军这次下山砸窑,因为担心众将士有去无回,所以派出去的,多半都是老莽的心腹旧部,留守营地的,大多是其他山头混编进来的胡匪。
如今,刘快腿带领一众兵痞赶到,双方刚一碰面,就开始念起了往日的交情,根本打不起来。
余下二三十个老莽旧部,见势头不对,稍稍犹豫片刻,便也垂下了枪口。
刘快腿按照江连横的吩咐,更是把攻心之计,发挥到了极致,一进营地,就立马从怀里掏出两包香烟,也不管眼前是谁,到底认不认识,反正是见人就给,呵呵笑道:
“来来来,兄弟抽烟,都点上了没——宁落一轮,不落一人。”
众胡匪喜笑颜开,彼此称兄道弟,哪里还有半点火并的苗头?
野老道见势不好,反身就要往军帐里冲,不知又有什么打算。
恰在此时,赵国砚从官兵后头闪身出来,行至营地正中,左右扫视一周,朗声便问:“你们……谁是老莽?”
众人顿时静下来,纷纷侧过身子,朝那野老道面前的军帐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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