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人间天堂

人活在世上。

        每天都会遇到不相识的人，只不过有的人只是擦肩而过，有的人却在心底烙下了深深的痕迹。

        他不在乎这些。

        无论对什么人，什么样的事，叶小七都不在乎。

        因为他想做一个对生活充满快乐的男人。

        一个人如果想让自己的生活每天都充满快乐，每一天他都必须要面带着微笑。

        此刻，叶小七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快乐不起来。

        因为他没有笑。

        男人可以在喝酒的时候大笑，也可以在赢了银子的时候狂笑。

        甚至也可以在迎春楼里，对着不熟悉的女人们一阵傻笑，毕竟那里的女人每一天的日子都是在强颜欢笑。

        现在，叶小七能笑吗？当然不能。

        无论谁看到柳依依冰冷的脸，还有她身后的大红棺材，都无法笑得出来。

        没有发出笑声的自然还有芊芊姑娘，她低着头沉思了片刻。

        慢慢，她抬起头道：“今天的九姑娘只见一个人。”

        柳依依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有着泪花在她的眼珠里闪动，可始终没有流下来。

        她只是问道：“谁？”

        芊芊姑娘似乎有点惋惜，道：“若是柳姑娘能早点来，也许现在还有机会，可惜九姑娘要等的人提前已经来了。”

        她并没有说出这个人的名字。

        柳依依道：“他现在已去见了九姑娘？”

        芊芊姑娘道：“没有。”

        柳依依道：“既然没有，是否能让我先去。”

        芊芊姑娘迟疑着道：“这个。。。。”

        柳依依的声音变得哽咽了，她的声音里有着一丝的痛苦，道：“明天本是依依出嫁的好日子，我应该穿着新娘子的衣服，但我却穿着一身的孝服来到了这里。”

        女人似乎都能理解女人，她们对自己出嫁的日子，心中都充满了一种幸福，还有一种快乐。

        没有任何一种幸福能胜过这一天，也没有一种快乐能够胜过这一天的快乐。

        但她心中的幸福和快乐已消失，她所有对生活的憧憬，在这一天都已烟消云散。

        剩余的也许是一生的痛苦。

        叶小七非常理解这种痛苦，若是九姑娘要等的人是自己，他情愿坐在这里耐心的等待，他也不愿看到任何一个姑娘悲伤的样子。

        芊芊姑娘长长叹了一口气，似乎她无法答应这件事，虽然她的表情中显露出不忍心去拒绝。

        忽然她看着叶小七道：“叶公子什么时候到的这里？”

        叶小七不解道：“刚来这里也不是太久。”

        芊芊姑娘道：“你可晓得我在这里等了多久？”

        叶小七摇了摇头，道：“不晓得。”

        芊芊姑娘道：“从叶公子走进小镇的时候，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叶小七惊呆了，自己来到小镇中时间已经很久，也做了很多的事情，她竟然都知道？心中自然不相信。

        但是芊芊姑娘一本正经的说出的话，让他简直都不敢相信。

        芊芊姑娘缓缓言道：“你午时三刻到了小镇中，先去小镇东头的小饭馆里吃了一小碗面，然后去找街头的李半仙，用他卦摊上的纸笔写了三个字。”

        叶小七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芊芊姑娘顿了一口气，又道：“然后你去王掌柜的杂货铺里买了一只竹篮子，接着你去了一趟他家后院的茅房。。。。”

        叶小七重重咳嗽了一声，突然他发现小镇上几乎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尤其是一个男人去茅房的时间，竟然眼前的芊芊姑娘也晓得。

        不敢想的事情，居然也会发生，他不想让她说下去了，于是他发出了咳嗽声。

        但是芊芊姑娘似乎没有明白，她再次言道：“黄昏时你去了春风得意楼，见到了铁鹰和胡不缺，你们喝了三坛子小酒香。”

        这次说完话，芊芊姑娘闭上了嘴巴。

        叶小七心中发现，她似乎故意隐瞒了一部分，她没有说出自己曾经去过柳家庄，也没有说出来自己为什么会去见胡不缺。

        眼珠子盯了好久，叶小七道：“所以你一直在这里等着我？”

        芊芊姑娘道：“是。”

        叶小七一怔，道：“为什么要等着我？”

        芊芊姑娘道：“因为九姑娘要见人就是叶公子。”

        叶小七道：“她为什么要见我？她怎么料到我一定会来到这里？”

        话音落下，叶小七忽然感觉自己说的就是一句废话，他根本就不该这么去问，这么去说话。

        芊芊姑娘的回答果然跟他料想的一样，她轻声道：“因为她是九姑娘。”

        叶小七的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

        聪明的姑娘的确非常聪明，叶小七感觉芊芊姑娘一点都不笨。

        她并没有亲口说出九姑娘要见的人是自己，可傻子都能从他们之间的话语里听得出来，九姑娘要见的人就是自己。

        芊芊姑娘既没有亲口回绝柳依依，她也没有说出九姑娘想见的人。

        她把一个难题瞬间推到了叶小七身上，无论叶小七怎么选择，她既不会得罪九姑娘，也不会得罪柳依依。

        若是一个女人聪明起来，狡猾的狐狸也只能躲在屋子的角落里哭。

        若是芊芊姑娘不比狐狸聪明，叶小七绝对不相信。

        果然柳依依的目光落到了叶小七身上，她也不是一个很笨的姑娘。

        她终于注视着叶小七，他也看清楚了这张脸。

        眼睛里的泪珠滚动着，似乎随时都可以流出来。

        脸颊上虽充满了忧伤，但依然遮盖不住她的清秀。

        她身边的老者很魁梧，他的眼睛闪过精光，虽然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但叶小七已看出，老者是一名内功非常深厚的人。

        崔一平从外面把身影倒飞了回来，一掌就能打飞一个活人，老者的实力自然不会弱。

        老者没有开口说话，柳依依瞧着叶小七，忽然身子一动，躬身施礼道：“依依今天是个悲伤的日子，不知叶公子是否能行个方便，他日见面，依依定当重谢。”

        叶小七急忙道：“姑娘言重了，我也只是路过这里，也没有打算去见九姑娘，有事姑娘先去。”

        柳依依的嘴里吐出两个字，道：“多谢。”

        柳依依带着人跟棺材向着楼梯走去，不久后他们走下了楼梯消失了。

        叶小七现在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地方，他只想着离开。

        转身他准备向着面馆的门口走去。

        但他转身依然看到了芊芊姑娘，她的轻功身法仿佛也不弱。

        她的脸上现在带着笑容，一个女孩子天真的笑容。

        瞧着叶小七，芊芊姑娘道：“现在你还不能走。”

        叶小七道：“现在我又不准备去见九姑娘，为什么不能走？”

        眨巴着眼睛，芊芊姑娘道：“因为你这个男人今晚属于我，我到哪里，你也必须到哪里。”

        天下还有如此霸道的姑娘？天下还有如此说话的姑娘？

        叶小七苦笑。

        他也听到面馆里发出了很多的笑声，当然除了躺在地上的崔一平。

        芊芊姑娘却不在乎这些笑声，她接着道：“我说的是一句大实话，你必须跟着我。”

        叶小七的眉头一皱，忽然笑道：“现在是夜晚，姑娘若是回家睡觉呢？”

        任何姑娘也许都不会回答这句话，因为这句话是一个男人说出来的。

        可叶小七却听到芊芊姑娘回答了，而且她回答的还非常认真，她道：“那么你必须留在我的床上。”

        叶小七不想笑了，他不愿再去说话了。

        楼梯很宽，足足可以把大红棺材抬着走下去。

        在走下楼梯的第一个转弯处，叶小七看到了面馆的厨房。

        里面有着三四个伙计忙碌着，厨房里充满了油泼辣子的味道，很浓。

        原来面馆的厨房在屋子的下面，难怪在上面，叶小七只看到了两排桌子，而没有伙计出现。

        芊芊姑娘没有跟任何一个伙计打招呼，也没有任何一个伙计抬起头去瞧他们一眼，仿佛他们的出现一点都不意外。

        可走下楼梯，叶小七既没有看到柳依依，也没有看到抬着大红棺材的汉子们。

        芊芊姑娘并没有停住脚步，她向着厨房的最里面走去。

        在厨房的最里侧，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依旧是一段向下走的楼梯。

        芊芊姑娘没有停住脚步，叶小七也没有让自己犹豫。

        门在楼梯的尽头，门在一面墙壁上。

        走下楼梯的两侧墙壁上都插着燃烧的火把，所以向下走的楼梯并不黑暗。

        芊芊姑娘的一只手，在墙壁一块青砖上一按，一扇门打开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依然是一段楼梯，但这段楼梯却又向着上方走去。

        没有犹豫，芊芊姑娘走了进去，叶小七也走了进去，身后的门关闭了。

        顺着向上延伸的楼梯走了很久，有时楼梯很平坦，有时楼梯会向上，很久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依旧是一面青砖砌成的墙壁。

        芊芊姑娘的手指在一块青砖上又是一按，出现了一扇门，门上有着四个大字，‘天上人间’。

        里面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叶小七惊呆了，他发现自己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而这个不一样的世界建造在这面墙壁的背后。

        跟着芊芊姑娘走进来，叶小七注视着这个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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