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海市蜃楼

“云舟！”

        “云舟！”

        隐隐约约中听见呼唤之声，有人在叫她，声音一声比一声急迫。

        眼前似有微光，她奋力想挣脱这无边无际的黑暗，追上这一丝微光

        云舟！

        蹇云舟耗尽力气却追不上呼唤之人，复又沉入那片黑暗中

        蹇云舟才悠悠转醒，还没反应过来身在何处，就发现一颗巨大的饕餮头摆在自己的床头，见人转醒兴奋异常，尾巴摇得飞起，他大头之上还有一颗长脖子支着的羊首，长长的羊角都要甩到人脸上来了，丑陋骇人中竟然诡异的可爱憨厚。

        蹇云舟无力招架这凶兽的热情，连忙起身来，正暗自想自己怎么养了个这玩意儿。

        外面连廊上响起咚咚的脚步声，然后一声巨响门被闯开，横冲直撞过来一个长毛如大狗，身背六翼，细看又无头无脸，像个大口袋的东西。

        蹇云舟头疼欲裂

        这东西突然开口人言，呜咽道，“舟舟，舟舟，你终于醒了，我才去放栈桥，怕你又死过去，让蠢羊盯着你。”

        蹇云舟麻了，

        反应过来这个长毛口袋是自己养一头混沌，混沌无肚子腑脏直肠，别人听不见混沌的人言。

        混沌继续哭道，“舟舟，好久了，以前外面人都说你活不成了，我把你放到湖里守着你，终于能把你捞上来了，你醒了，我们终于可以放下栈桥了，你现在怎么样，你是不是不会说话了？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饕餮也在她脚边焦急的蹭来蹭去

        混沌一番话颠三倒四，又像连珠炮一般袭来。

        蹇云舟无奈道“我脑子没坏，能说话，能走路。知道自己叫蹇云舟。混沌，饕餮，是我养的两个糟心玩意。”

        混沌像是憋了太久的话，喋喋不休的说着。

        蹇云舟略听听，提炼了一下中心思想，她才渐渐听明白，她应该是从寒冰密室醒来，混沌饕餮有所感应，从海市中将她捡了上来。

        蹇云舟身处地方是她住所，名为海市蜃楼，海市无波，湖水如镜，映着精巧蜃楼。重檐八角攒尖，宝顶捧明珠，屋脊缀异兽宝珠，毓琇典雅，流光异彩，灵沼灵台让人难辨倒影楼阁。

        海市出入只一架栈桥，是唯一出入蜃楼的路径，但基本上都被主人隐秘形藏，外人欲进不得其路。

        “舟舟，你睡了这么久，栈桥不开，我好寂寞啊。塔内都没吃的，蠢羊饿疯了，每天都在喝湖里的水，我拿棍每天都量湖水，再有一百年蠢羊就要把湖水喝干啦。”

        蹇云舟笑得倒仰，混沌饕餮是上古凶兽，本靠天地精华就能自主循环。只是饕餮暴食，当初就是因为自己吃食多，才肯认主，而混沌最喜欢热闹。却甘愿进入海市蜃楼守了她数年，蹇云舟无法不动容。

        赶紧恢复塔中仆从吃食，饕餮眼冒精光，豺狼虎豹一样扑上，虎口涎水直流，大口像拉风箱般吸溜食物，以至于风箱拉太快直接被噎住。

        谁能想到堂堂饕餮，竟然也有被食物噎住的一日。

        蹇云舟好笑之余才注意到门口什么时候站了一位青年，逆光而立，看不清模样，不知门口看了多久，似乎在犹豫能不能进门。

        她记忆中从未有这一号人，但他身上却有让蹇云舟熟悉亲切之感。

        等蹇云舟示意，那青年才走了进来。

        他慢慢走来，身上的光线也逐渐明朗，龙彰凤姿，光华溢彩。恍惚间蹇云舟竟以为是哥哥蹇云川神采飞扬踏光而来。

        “蹇岚见过姑母”

        落座后，两厢相顾无言，蹇云舟回过神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她道“喝茶吗？”

        青年连忙摇摇头，复又低眉敛目。

        蹇云舟又无语了。空气中飘满尴尬。

        她心念起长毛口袋话痨的好处来了，只可惜旁人听不见混沌说话。又想，这小子也太腼腆了，怎么活像个锯嘴葫芦。

        蹇岚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却一句也说不出，打了几次气，动了几次嘴唇，都又做罢了，只又把头埋得更深。

        蹇云舟打量身旁的青年，眉眼和他父亲有八分相似，又继承了母亲的白肤赤褐瞳。鼻侧有颗小痣，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盖住好看的眸子，很是温驯乖巧，好看极了。

        不愧是“第一美男子”的孩儿，蹇云舟如是想到。

        她想起来蹇岚小小孩儿的时候，被自己抱在怀里，直接整个手足无措，还磕了孩儿额角一下。她赶忙抚慰，但襁褓中的小蹇岚也不哭，就睁着大眼睛，来抓她的手指。

        现在竟然长成这么高的一个世家公子了。

        思及此，蹇云舟笑道“你过来，让我看看。”

        蹇岚便起身走到蹇云舟身前，想了想又蹲下身来，有些紧张拘谨的看着蹇云舟。

        没料想，蹇云舟突然凑近，伸手往他额角去。

        蹇云舟一张脸白玉无暇，容色摄人，认真看人的时候有种难以语达的威慑力。她突然靠近，蹇岚惊吓到了，维持不住平衡，一下往后倒去。

        “怎么我蹇家的好儿郎，倒成了腼腆小姐了不成？”蹇云舟眼疾手快拉住了他，也从圈椅站起来笑道。

        疯狂吸入的饕餮都停了嘴，两个头歪着好奇的看这姑侄两。

        蹇岚听出话中的打趣，面色有些微红，站直了身体。

        蹇云舟这才如愿以偿看到了他额角上一个小小的窝，伸手轻戳了戳。手贱的混沌也过来用他的背翼戳了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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