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个老头我打过！

混沌边飞边一一告诉她，主城是姜氏居所老烈山君和夫人住在千音阁，离得不远就是姜踽的宸宇殿，除了前殿就是姜踽的内宅。内宅后又打通连接了偏殿，起了座楼阁，还平出块地做校场给混沌饕餮用。而这个现今最强盛的都城，主城犹如地上天宫臣门如市，整个长洲府鳞次栉比，四衢八街，光辉灿烂、欣欣向荣行道交巷宝车香驾频繁忙往来，行人多是罗裳华服，一派金粉繁华更胜当年云锦气象。

        蹇云舟面无表情，好，你长洲府确实有钱有势。

        不多时已经到了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上空，行人抬头仰看天空上飞过的这个巨大怪兽，纷纷涌出街道驻足仰观惊叹议论不绝。蹇云舟很多年没见过这样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市井街道了，觉得新鲜便让混沌落下。

        民众看见这东西要掉下来了，惊慌躲避让出路来。

        蹇云舟跳下混沌，只此绝色让人不敢直视不敢亵渎，仿佛仙人下凡。

        路人都震惊兴叹的盯着她，她也不在意窃窃私语之声，只顾看那小摊上野趣横生的装饰工艺品有趣。

        混沌作为一个人来疯更是兴奋，只差冲到人堆里去打个滚了。众人恐惧，他一靠近都急忙躲的远远的。

        混沌还浑然不觉，又欲伸手扒拉路边女子怀中的小猫。女子吓傻了，尖叫逃窜猫都扔了。蹇云舟这才注意到动静回过头来忙呵止混沌。

        众目睽睽下混沌竟去拉扯人家妙龄女子，一时间蹇云舟有些脸红臊皮，抱起躲在摊位后发抖的小猫赶紧递还给那位女子，少不得赔礼安抚道“惊扰姑娘了。他是我养的混沌，性子单纯懵懂只是喜欢姑娘怀中猫儿，并没有恶意的。”

        混沌也臊眉耷眼的过来赔了一礼，吃瓜群众看这凶兽能通人性更觉得惊异新奇。

        蹇云舟被混沌这么一闹也没脸停留了，乘上混沌就回了主城。

        在宸宇殿门口落下，混沌也臊皮羞愧试探的问道“舟舟，那我们去逛逛他家花园吧。”

        蹇云舟不置可否，阴阳了他一句“你倒是勤快，一早上就把这长洲府摸清楚了。”

        混沌嘿嘿一笑。

        刚走到月形门下，蹇云舟就看见园子里站了位老人，心累无比，今天真就不宜出门。

        眼看老人要转身。

        “快走！”蹇云舟一把扯过混沌，混沌只好赶紧跟上她跑路。

        边跑边问“这老头谁呀，值得这样躲？”

        “我打过这老头！打了姜踽他爹，你说躲不躲！”

        蹇云舟昨日虽然蒙了盖头没看清长辈，但猜也猜出这老头就是姜踽他爹了。百年前千音阁打伤他，匆匆一面之下也清楚自己打的是烈山君。那时顾不得许多她也没想留手，不成想有天做了人家儿媳。

        现在毫无准备就要撞见，蹇云舟只想跑路。老烈山君姜韫倒是老当益壮，看见蹇云舟跑了健步如飞的追上来喊住她“云舟！”

        蹇云舟只好老老实实站住。

        姜韫倒是笑眯眯的走近来道“你不要怪姜踽。底下氏族不懂事，他不得不大婚之夜就要领兵平乱，让你受委屈了。长洲府风貌虽不比云锦盛景，也有许多奇巧独特之处，我正想喊你来逛逛，又听说你出门去了。”

        蹇云舟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惭愧道“荒州云镜蹇氏云舟见过太君。本应是云舟一早去拜见太君和夫人，怎敢劳动太君。云舟有诸多不是，见罪太君见罪长洲府怎敢再有委屈怨言。”

        停了一停又郑重的伏身叩拜“侄儿蹇岚命悬一线时，多亏长洲府宝物才得以存活，烈山姜氏大恩云舟无以为报。千音阁前错伤太君，多年来云舟于心不安，还请太君降罪责罚。”

        姜韫看她诚恳重礼，和蔼的将她扶起身道“都过去了不必再提，起来说话吧。你贵为猊君即便与姜踽成婚，也不必在长洲府行如此大礼。你父亲蹇岳是英明坚毅的城君是令人敬重的英豪，当年不慎落入蛟族陷井，丁若又犯下大错。危难之时你独自撑起猊族，不逊你父兄半点。收复失地以弱胜强，大小各战都是诸城军中典例，我常与姜跖姜踽聊起你的韬略胆识，感叹当年云锦见到的那个犀渠公主成长得这样快，当得起云锦猊君当得起诸城列公敬服。”

        蹇云舟听他这样说更是惭愧，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姜韫看她无措，也不想扯出沉重旧事来惹她隐痛，依旧温和风趣道“倒是你与姜踽天作之合，两家玉成好事，如何还叫我太君？该改口才是。”

        姜韫转了话题蹇云舟松了口气，赶紧依言叫了声父亲。

        和姜韫说了说话又跟着他去千音阁见了姜踽母亲衡微夫人，衡微夫人态度冷淡，蹇云舟也不知道能跟她聊什么，坐了一会便退出来了。

        回来内宅后便把蹇岚叫来了。

        蹇岚又像个鹌鹑一样低眉顺眼的进来。

        蹇云舟心中叹气，这已经到了别人地界，猊族公子若还是这样出不得色，丢的就是猊族和蹇家的脸面，不能让他成天像个小傻子一样了，教导蹇岚刻不容缓。

        随意过问了几句蹇岚现在的情况，蹇云舟又琢磨蹇岚已经是个半大小子，跟着她来本就不合规矩，把他带过来只是怕扔在荒州又受人利用。

        “你不便住在主城内，我会把海市蜃楼立在内宅之外给你住着。来了长洲府少不得你要学着交际应酬，姜氏虽只有两个儿子，但底下的亲族世家子女也多，日后多的是来往相交。”

        蹇岚回道“侄儿晓得了，昨日宴席上也认得了些年纪相仿的贵族子女，还有燕山府、安平州的公子，也见了大姑父。”

        “嗯，你的通史典故、城邦形势学的怎样？”话锋一转蹇云舟又问道。

        蹇岚这是头一遭被考问学识，考问之人又是最敬重的姑母，胆战心惊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蹇云舟只好捡了简单的问“说说六州十府和竟天城都。”

        他实在想不全许多地名，只能硬着头皮凑。“竟天是竟天之战下誓盟协定的两都四城，现在因云锦易主，只有两都三城·······六州十府，有燕山府、雍丘府、房龄府、淇水府·······长洲府········”

        蹇云舟怒从心起蛾眉倒竖，砰的一声拍了桌案“放屁！长洲府是烙都首府，燕山雍丘是城邦名号怎能混为一谈！这么浅显的东西都没学明白，这些年公旗骚鸡到底教了你什么？”

        人都在烙都长洲府地界却连首府城邦都分不清，在这长洲府怕是要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蹇岚已经吓得跪倒，混沌心想这傻小子糊弄都不会，还尽挑着多的说，赶紧打圆场“舟舟，别生气啊，你再吓着蹇岚。只要蹇岚平安长大，这些不急于一时。”

        蹇云舟已经动怒，冷冷道“不急于一时？那等什么时候该急，兵临城下？灭族屠城？等我如父兄一样战死，等蹇氏只剩他一人再急？”

        混沌不敢说话了，蹇岚更是无地自容地脸都抬不起来。

        蹇云舟恨铁不成钢，火气渐渐下去后也明白不能怪蹇岚，心内自嘲。

        那怪什么呢？怪她让父亲独自迎战蛟族大军，怪她怪她聚象之战没能和蹇云川并肩作战到最后，怪她没能夷灭丁若死后反让人占了云锦，怪她倒行逆施诸城背弃引来天谴震怒，怪她天谴洪水敌兵围城时，只能自刎谢罪求个保全。

        她是云锦犀渠，在父兄撑起的尊严荣耀下长大，而蹇岚只是一个可笑荒州云镜的公子，没有一个城邦看得起的云镜，连周围小邑都能肆意利用欺辱的云镜。

        她怪不来任何人，只能扶起蹇岚，扶起残破的都城，扶起羸弱的猊族，剩下的人还要活下去走下去。“每日晨昏定省来我这读史通今，学策论兵法，其余时候我会让饕餮混沌去指导你练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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