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地位相等的人……黎清？苏云飞这辈子都不想再故地重游，她抗拒地摇了摇头，“那还是随缘吧。”一辈子那么长，总有机会遇见的。

        酒足饭饱，苏云飞就拉着顾宁离开酒楼，俩人沿着街道一边走一边逛，看到有趣的东西便驻足观看，顾宁要给她买，她却不要。她觉得，有趣的东西多看两眼就好，花钱买了等过不了几天没兴趣了，不仅搁置浪费还占地方。

        他们从街头逛到街尾，苏云飞手里拿着根冰糖葫芦，抬头见一处茶楼，便道：“我们进去歇息歇息吧，里面似乎挺热闹的。”

        顾宁像个影子一样跟在她身后走走停停，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好玩的，耐心几乎告罄，闻言欣然答应。

        俩人刚踏进堂内，就听得一阵呼和，苏云飞耳朵尖，早在街道上就听见了里面有个说书的。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虽然不喜欢听书，但今天格外喜欢热闹，乐此不疲。

        她和顾宁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要了一壶茶一盘干果蜜饯，说，“我有一段时间失忆，听到说书先生评说江湖事，说四大门派之间的恩怨，以及楚襄故，那个时候我只当自己是个旁观者，没想到时隔半年，我竟成了这些恩怨纠葛中的一员。”

        顾宁讶异道：“你失忆过？那你如何与宋元相识的？眼睛又是怎么瞎的？”

        苏云飞耸了耸肩道：“这有什么，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能一帆风顺，没事的，都过去了。”

        顾宁眯起眼睛，“说起来真是缘分，当初我们寻你到金阳城便突然断了线索，若非宋元带着你，拿着我观音楼赠出的金叶子去找骆神医治眼睛，我和凌叔叔恐怕还不知道要找多久呢。不过现在你总归是安全了，有上清门和观音楼给你撑腰，也没人敢再动你。”

        苏云飞感动道：“哎呀你怎么这么好，不如我们拜把子吧？”

        顾宁眼角微微上挑，弯了弯唇，“拜把子没新意，拜堂我倒是愿意。”

        苏云飞知道他是拿自己开涮，扁了扁嘴。那边的说书先生拍了一下惊堂木，说了句“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便拱手告退了。

        顾宁道：“过会儿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要赶夜路。”

        “嗯，好。”苏云飞今日也算玩得尽兴。可一想到未来两个月的艰苦生活，心里就有些紧张。

        她低头用手指描摹茶杯的边缘，忽然听到临桌一堆人七嘴八舌地议论。

        “听说昌平国的大军就驻扎在金阳城外不足一里地，来势汹汹，边境之战一触即发。”

        “这昌平国简直欺人太甚，若不是当年我皇心软，给他们留了喘息的机会，哪有现在的张牙舞爪。”

        “我有个亲戚在衙门当差，听说皇上已经亲自调令镇守西南的何老将军率五万大军去往金阳城支援，而且据说亲王殿下也赶去了金阳。”

        “亲王？哪个亲王？”

        “当今皇上只有一个胞弟，还能是哪个亲王。”

        苏云飞皱了皱眉，后面的交谈她没再听进去。顾宁已经起身结账，她跟着一起出了茶楼。

        马车已经停在了外面，苏云飞提起衣摆踏上木梯，钻进了车厢，心情久久不能平息。若是以前，她定然不可能相信昌平国有这样的实力，自三十年前赵元明势如破竹，昌平国的国力便日渐式微，哪还敢率先挑衅炎陵国。

        可现如今她已经知道本懦弱无能的九皇子不仅换了芯子，还登了皇位，可见是个有手腕的人，两国交战谁胜谁负那就难说了。

        本质上来讲，苏云飞是不希望见到两国交战的，因为这对百姓来说就是个噩耗。

        黎峥已经去了边境，作为《指点江山》中的男主，因为白泽这个意外，或许要失去了他该有的优势。按道理来说，在都城遭遇的一切苏云飞觉得自己应该讨厌甚至怨恨黎峥的，现在他不好过，自己就算不开心，至少对待这件事像个局外人。

        但是当天晚上她久违地失眠了。

        第二天起床，苏云飞把昨夜的失眠归咎于自己是太讨厌黎峥，因为他给自己的伤害令自己久久不能释怀，所以才会这样。

        吃早饭的时候，顾宁连续抬头看了她两次，才道：“昨夜没睡好？”

        苏云飞一边喝粥一边摇头。

        顾宁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筷子，正色道：“我受凌叔叔所托，自今日起，便要指导你练功，是成是败是好是坏只在你不在我，可明白？”

        苏云飞在心里暗暗腹诽，这还没开始教就要摆严师的架子了。嘴上却道：“多谢你能教我，不如我以后叫你顾师傅吧，这样你训斥我的时候也好底气足些。我要叫你顾宁，平辈相称的，你总得要顾着我的面子，影响教学质量。”

        顾宁顿了下道：“你还是叫我师傅罢，前面加个‘顾’字，听起来总觉得自己低了一个档次。”

        苏云飞转了转眼珠子，狡黠一笑，“我叫你师傅，那我是不是以后就是观音楼的少主了？”

        “想得倒挺美。”顾宁嗤之以鼻，“且先不说我是否愿意。你自己算算，我不过大你几岁，等到我把位子传给你的时候，你还当得动么？你这是要盼着我英年早逝么？”

        苏云飞头立马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当然不是！”我只是向往做少主的福利。

        顾宁起身，看了她一眼道：“重新换身衣服，我到小树林等你。”说罢，便负手走了。

        那气度和架势，让苏云飞心底发怵。她到现在还记得顾宁要拿她当花肥的事，偶尔也见过他吩咐属下做事时表现出的冷厉。此人严厉起来自己必要遭罪。

        不由在心里默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果不其然，苏云飞一语成谶。

        在指点自己武功这一项上，顾宁是一点都没放水。通过这两个月，苏云飞也深深地领会到顾宁于武艺上造诣之高，她打心底佩服这个男人。

        即便从未学过三十六式，顾宁就单从旁看苏云飞施展出来的招式，便能说出其中虚实，每一招每一式该怎样应对敌人的那些杀招。

        顾宁说三十六式若但看招数只能算是上乘，远远没到独步天下的程度，它之所以能够无所匹敌是因为它的心法，此心法配合招式方才能发挥出它的精妙和强劲的力度，江湖中没几人能承受得住。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极其平静，就像在点评一盘菜，没有羡慕也没有沈静的那种垂涎。

        苏云飞问道：“待我学成，我们两个对打，你说谁厉害？”

        顾宁并没有正面作答，道：“这要看你的悟性了。”

        “你说过我天赋很高的。”

        顾宁道：“我的天赋也很高。”

        苏云飞不想知道答案，但她喜欢顾宁表现出的自信和强大。

        山中无岁月，不知不觉中两月匆匆而过，转眼即到重阳佳节。

        苏云飞正运起轻功立在一根极细的枝叶上面，她闭着目，一动不动。这几日顾宁不在，但他临走前不忘布置课业，让她每日施展轻功立于枝叶上面，一日三次，每次不得少于半柱香的时间。

        苏云飞点头如小鸡啄米。

        顾宁见她答应爽快，哪能看不出她心中的小九九，冷笑着说，这别院中都是我的人，你每日做什么我一清二楚，你别想着偷懒，否则等我回来有你好看。

        苏云飞顿时垂头丧脑，说自己辛苦了那么久，难道就不能好好歇息歇息以最佳的状态备战武林会盟么。

        回答她的是顾宁蹬上马车的一抹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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