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年轻的新妇搀着年纪略大的妇人走到婢女们跟前，粗略的一一看过后，又坐了回去。

        只听那年纪稍大的妇人道：“你们都擅长什么？”

        这位妇人不苟言笑，但看起来比较面善。有几个婢女大着胆子回话，有说自己擅长女红的，有说自己擅长做糕点的，关键还有人说自己会琴棋书画的。

        苏云飞看了一眼那个说自己会琴棋书画的绿衣姑娘，心里面竖起大拇指。大户人家的夫人女儿，要的是能伺候主人的婢子，在她们眼里才艺精通的不是狐媚子就是能与她们抢风头的混账，能要才怪。

        站院里的都是伺候人的丫头，大多擅长的不过都是端茶递水、扫地洗衣的粗活。等轮到苏云飞的时候，她本着技多不压身想法，规矩道：“小女在卖身前曾是跑江湖的，会一些变戏法。卖身后，在主人家做过糕点，也会一些穴位推拿舒筋活络的按摩手法。”

        那妇人抬头，正眼看向她，“你会推拿？”

        苏云飞显得越发规矩恭敬，小声答：“是。”

        那妇人点点头，她身后的婆子立马会意，上前道：“你留下。”

        苏云飞站在院中等了一会儿，那夫人挑挑拣拣选了六名女子，交了钱，拿了身契便带着她们走了。

        出了牙行大门，苏云飞瞥见站在不远处的柯景然，对他眨了眨眼。等那两位夫人登上马车，她们这些人便跟在后头步行。马车前后共立着八名大汉，可见这夫人家中地位不低。

        尉夫人苏云飞是见过的，但这妇人她却猜不出是何人。

        一行人进了尉府，他们这些被新买来的婢女便跟着那妇人进一处院子，而跟在妇人身边的年轻新妇在院子门口分别，苏云飞听新妇叫妇人姑姑。她心中略一思忖，便猜测此人应该是尉显之的妹妹之类的，而那新妇应该是半年前出嫁的尉三小姐。

        进了院子，妇人身边的老婆子张妈妈对她们进行训话，又领着她们去安排住处。张妈妈将她们几人各自分工，苏云飞和另一个人被留在了妇人屋里伺候，按等级来说，应当算是美差了。

        这一通忙活就到了晚间。正如苏云飞猜想，她今日见到的就是尉三小姐和尉显之的妹妹尉香君。

        苏云飞看出来尉香君不爱说话喜静，十分好应对。奉茶捏肩的空隙，借着灵敏的听觉，她从下人们的嘴里听到了一则消息。

        ——

        甲：“听说今天早晨夫人命人将红英仗打五十，然后发卖了。”

        乙：“她不是挺受夫人器重的么，是因为什么惹怒了夫人？”

        甲：“自两个月前大公子奉命回京述职，红英便隔三差五地去献殷勤，近日更是不加收敛，这不被夫人知道了。”

        乙：“呸，真是活该，也不瞧瞧自己的德行。”

        尉显之的儿子叫尉霖，苏云飞了解不多。原著中，他科举中榜之后便领皇命去了江北某地做知府，一待便是十几年。

        她粗略算了算，时间好像还没到，此人这个时候回来必是受到了某个环节的影响。而苏云飞此刻能想到的，便是尉、武、碧心山庄所牵扯的走私大案。

        这桩案子从头到尾牵涉极广，长达十数年的盈利，以及因三方相互勾结在这些年间为了抹消行迹，由碧心山庄出手构成的人命案，上至官员下至百姓多达几十起。

        真真是草菅人命，人神共愤。

        但看情形，尉、武两家似乎出现了裂隙，他们没想到碧心山庄留了一手，所以都急于在黎峥之前拿到账簿消灭证据。

        晚上掌灯时分，有婢女来通报，说是尉显之请尉香君去一同用饭。苏云飞正愁要如何接近尉显之，机会就来了，心中一喜，捏紧手中的药瓶。

        她跟在尉香君身后，偷偷观察周围的路线，不多时便来到一处饭厅。饭厅里尉显之和尉夫人已经坐在那里等候，尉香君走过去叫了一声大哥大嫂。

        尉显之点头笑了笑，道：“都是自家人，小妹不必拘礼，快坐快坐。”

        尉夫人在一旁附和道：“待会儿霖儿夫妇俩也过来，我那个小孙子真是让人喜欢，若不是现在还生分着，我都恨不得把他接到我院子里住。”

        尉香君道：“大嫂也不必太过紧张，亭儿才回来两个月，人还小，你们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经年累月还怕不亲么。”

        正说着，一对年轻的夫妇牵着一个小正太走了进来。

        尉夫人忍不住上前又抱又亲，尉显之在一旁哈哈大笑。

        苏云飞心道好一幕天伦之乐，尉显之你康庄大道不走，非要走歪路，这毁的是子子孙孙的前程啊。

        一家人坐在一起有吃有笑，期间那尉香君突然用帕子捂着嘴咳嗽起来，越咳越厉害。前一刻还笑盈盈的众人都沉默地放下了筷子。

        苏云飞走过去扶住尉香君的肩膀，道：“夫人，您没事吧？”

        尉香君咳了半天，放下帕子摇摇头，苏云飞看见上面晕出一点血迹。端了一杯水给她漱口。

        尉显之叹了一口气，招来一名小厮道：“去请钱太医来看看。”

        尉霖皱眉道：“我早知姑姑是来京养病，怎的这样重？”

        几人经此一幕，便再没心思吃饭，尉夫人命人把碗碟收了，又让苏云飞把尉香君扶回去等太医过来把脉。

        苏云飞扶着尉香君出门不到几步，便听里面传来一声低低的抱怨，“晦气，翠儿待会弄点夜宵送我房里。”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苏云飞瞥见尉夫人带着两个丫鬟出了饭厅朝南院去了。

        接着又传来尉霖的声音，“父亲，我们也告退了。”

        尉显之道：“过会儿你来我书房一趟。”

        苏云飞眼中精光一闪，有戏。

        等把尉香君扶回房间，苏云飞便假借肚子痛，溜出了院子。

        方才她观察过，去饭厅的这一路并未碰到守卫，说明那些守卫不可以进内院，只能在外院活动。毕竟内院里女人比较多，很多官家老爷比较忌讳这些的，万一侍卫和内院的女人勾搭上那就是天大的丑闻。

        自古以来丞相是没有兵权的，尉显之能在暗中培养这么多可以拦住柯景然那样身手的守卫，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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