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苏云飞一觉睡到傍晚，神清气爽地打开门，走下楼看见坐在大堂一角独自斟饮的白泽。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苏云飞坐到白泽的对面，自己倒了杯酒喝下肚，道：“让人把秦邈邈送西南关来。”

        白泽握住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道：“中午的话你都听见了？”

        苏云飞耸了耸肩，不置可否，“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白泽点点头，“嗯”了一声，“也好。”

        两日后天气放晴，苏云飞和白泽再次踏上旅途，不日便到达了西南关。

        西南关虽被炎陵接管，但并未完全限制人流的进出，每日巳时开城门，申时关城门，每道关卡严苛盘查。

        午后，苏云飞和白泽的马车顺利的进入了西南关。她掀开窗帘看着略微冷清的大街，除了人少之外这个座城并没有过多的纷乱。

        由此可见白泽御下手段的严厉。

        白泽并没有立刻去往炎陵驻地，而是和苏云飞在城中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俩人在城中逛了几日，对城中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

        除了西南关最开始被炎陵接管的那几天城中人心惶惶，不少人收拾家当出逃外，后面一段日子百姓发现炎陵士兵既不行烧杀抢掠之事，也不限制人们生活，和以前并没有多大变化。

        一些百姓略微安下心，他们祖祖辈辈都居于此，说到底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弃之而去，于是便留了下来。但大部分人对炎陵士兵心存畏惧，不敢上街。

        据说西南关府衙内的大小官员都被关进了地牢，白泽并没有处决他们，只是和外面断绝了联系。

        苏云飞猜不透他的用意，也懒得去猜。

        不过，她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西南关？”

        “这就要看黎峥的诚意了。”白泽云淡风轻道，“他现在脱离了去往炎陵的队伍，看来是不想善了。”

        苏云飞没说话，对于黎峥此举，白泽完全可以发难。

        这几日她一直试图搜寻沈仪初和徐天的踪迹，但人单力薄难有成效。而白泽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每日气定神闲，看起来并没有将这二人放在眼里。

        又或许他早已纵观全局。

        苏云飞一边算着秦啸大军压境的日子，一边又有些担忧白泽的手下无法在这之前把秦邈邈送进来。

        这日，极度无聊的苏云飞打算去街上找个裁缝铺子给自己做一身像样的衣裳，留新正的时候穿。

        无论身在何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于是她兴冲冲地去找白泽，让他和自己一同去。

        谁知白泽慵懒地坐在火炉前，姿势都不曾改变，抬了抬眼皮说：“你若想要，我吩咐人去办，不必自己亲自去。”

        苏云飞不想放弃，于是自己出门了。

        她循着记忆找到前两天路过的一家裁缝铺走了进去。柜台后站着一名中年人，抬头见有人来，忙过来打招呼，问苏云飞要买什么布匹。

        因为战争的原因，大家纷纷闭户，难得有一桩生意，掌柜表现得极为热情。哪怕是苏云飞轻轻瞥了一眼某个料子，没有要买的意思，他也能滔滔不绝从这个料子的生产地、原料、再到织法介绍个遍。

        古人大多是先选料子，再制作成衣。但苏云飞看到屋内挂着几件成衣，于是走过去看了看。

        掌柜的忙道：“这几件都是现在流行的式样，姑娘若是喜欢，可照这个式样去做。”

        苏云飞点点头，指了指其中一件衣服道：“我觉得这个式样不错，我选个料子你帮我做出来，过几天来取。”

        掌柜一喜，道：“好嘞，姑娘还可以再多看看，我这里全都是新进的料子，快到新正了，也可以给家人做几身新衣裳。”

        苏云飞摸着一匹红色绣金的布料，入手柔顺，道：“我和兄长刚来此地，正打算在这西南关过个喜庆的新正，那就选这块料子吧，我瞧着适合他。”

        在古代，男子穿红衣一般都是在成亲的时候，在节日中穿红色也并非没有，可也是极少的。因为大部分人都撑不起来，穿上去反倒显得不伦不类。

        掌柜的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翠烟楼里的小倌儿，但他绝对不会说出口。

        于是道：“姑娘眼光好，这块料子可是我这屋子里最好的一匹，穿在令兄身上一定十分好看。”

        掌柜的是个行家，只看一眼便知顾客尺寸，但苏云飞的“兄长”没来，他无法确定。

        苏云飞给他描述了一下身形，掌柜详细的做了记录。

        苏云飞在付定金的时候，掌柜道：“现在西南关正乱着，大家跑都还来不及，姑娘怎么还敢和家人来这里？”

        苏云飞淡笑，“我一路走来，这座城很平静啊，并没有看见什么人烧杀抢掠。”

        掌柜的张了张嘴，道：“我这铺子向来生意很好，自从昌平军队进城，就变得十分萧条了。不过，好在这些昌平军并没有对我们这些百姓下手。不知道朝廷何时来收回西南关，到时候要打起仗来，可是要死很多人呐。”

        苏云飞没说话，和掌柜告辞出门。

        她走了一会，瞥见前方拐角处摆着个面摊儿，在行人匆匆的路边显得格外突兀。

        苏云飞走近，却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妇人，穿着一身麻布衣坐在摊子边上。摊子上铺着擀好的面条和切好的葱花，旁边还摞着几屉蒸笼。

        妇人见苏云飞走过来，忙站起身，道：“姑娘可要吃面？”

        苏云飞坐下道：“给我来碗面。”

        “好嘞，姑娘稍等，马上就好。”说着，妇人已经生起火。

        不一会儿，一碗葱花面端过来，妇人递给她一双筷子。

        苏云飞吃了一口面，道：“我这一路走来，就您一个摆摊的，老板你不怕官兵抓走？”

        妇人被苏云飞一声“老板”叫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观察了许多天，也不见有官兵到处抓人，所以就来了。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总不能坐吃山空。”

        苏云飞道：“您是个好母亲。”

        妇人笑了笑，“姑娘也是好人，才会来照顾我生意。”

        苏云飞一边吃面一边与妇人闲聊，得知她早两年死了丈夫，有两个七八岁的小娃要养活，住在城南的一个小村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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