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苏云飞微微一愣。

        自她知晓黎峥扮作宋元之后，她就再没有言明过自己的感情，凡是触及到和黎峥之间的问题，她几乎都是自动忽略。

        苏云飞从来不敢深想，她自以为控制的很好，然而从白泽口中说出来，简直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使她狼狈不堪。

        她想否认，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好道：“我答应过你的事绝不反悔。”

        白泽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结冰的水面，幽幽道：“这么多年，我太孤单了，迫切的想找一个人依偎取暖，对于你，最初我是想据为己有，可经过这些日子，我逐渐想明白凡事讲究缘分。强人所难只会让双方都受伤，离彼此越来越远。”

        “可是就这么让你走了，我又很不甘心。”白泽转过脸看着苏云飞，“过完年你应该19了吧？不如这样，你在我身边待两年，两年之后是去是留都随你，怎么样？”

        苏云飞缓缓点头。白泽的这些话令她骤然开朗，她确实需要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

        临行前，苏云飞去了一趟西院。本来昨天离开西院后她便不打算再踏足那里，可经过白泽后来的一番话，她浑身轻松许多，觉得还是去说一声比较好。

        苏云飞站在门口听到里面顾宁和黎峥的说话声。

        顾宁道：“这个小没良心的，说走就走，你就别再念着她了。”

        黎峥哑着嗓子道：“云飞说我救了她，算欠我的，可她却忘了自己在西南关救也过我一命，她不是没良心，只是心里还在气我。”

        顾宁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规劝道：“别再执迷不悟了，白泽的手腕可比你厉害，云飞在他身边吃不了亏，对炎陵也是有益处的。而且，你都这样了，她还是选择跟白泽走，你还能怎么办呢？”

        听到这，苏云飞连呼吸都放轻了，她也想知道黎峥会怎么回答。

        良久，也未听见黎峥开口。苏云飞等不及，就要往里走，却听顾宁长叹一声，道：“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伤心。”

        苏云飞喉咙有些发疼，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攸地禁声。苏云飞抬起脚继续往里走，房间里依旧充斥着药味，青年见到她像往常一样点头打招呼。

        苏云飞对青年道：“他醒了么？”

        青年配合答：“醒了。”

        苏云飞点点头，伸手撩开帷幔，撞上一双黑漆漆的双眸，这一眼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顾宁诧异地看着来人，他自是知道苏云飞耳力过人，只盼着此刻不要同自己计较才好。

        他抬脚往外走，咳了一声道：“那什么，我去看看你药熬好了没。”便跟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苏云飞放下手朝前走了几步，黎峥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地望着她，那温驯又期待的表情好像一只等待投喂的小狼狗。

        苏云飞收回目光，道：“我马上就要走了，过来跟你告个别。”

        黎峥闻言，黯然垂眸，道：“都是我自以为是，才走到如今这步田地。阿云，你当真不肯原谅我吗？”

        苏云飞叹了口气，“我早就跟你说过，过去的事我已经放下了。”

        黎峥扯了扯嘴角，盯着她道：“你若真放下，为什么每次见我还这般防备？你对所有人，哪怕一个刚认识的人都那么亲近随意，唯独对我避而远之。”

        苏云飞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只道：“你伤得很重，需要安心静养，莫要再思虑过度。”

        黎峥缓缓闭起眼，“既然你铁了心要和白泽走，我也没资格拦你，只盼你能平平安安。皇宫之内多诡计，日后若有事，可以找顾宁……也可以找我。”

        见黎峥一副颓败之色，苏云飞心中微微泛苦，道：“秦啸一死，秦家算是倒了，可武家在京城根基深厚，又掌管皇城一半军队，想光凭一本账册搬倒他们还差点力度。我给尉显之下毒那晚，给他留下几句话，为了保全家人他应该会留一份证据给尉霖，你回到京城去找尉霖，大约能拿到。”

        黎峥睁开眼看向她，忽然问：“你什么时候再回炎陵？”

        苏云飞一时语塞，半天才道：“大概一两年吧。”

        黎峥点点头，“那你和白泽何时大婚？”见苏云飞微微睁大眼睛，他补充道，“作为邻邦，炎陵届时会备薄礼以表恭贺，提前知道也好早做准备。”

        苏云飞胸口仿佛堵了一块石头，默了一会儿，道：“若是好事将近，亲王自会知晓。”说完，她瞪了黎峥一眼，转身就走。

        门外顾宁见她出来，便道：“若是遇到困难，第一时间联系观音楼。”

        苏云飞笑道：“放心。你帮我转告师叔，我会回去看他的。”

        顾宁点点头，道：“我真的很奇怪，你为什么那么相信白泽？”

        苏云飞耸耸肩，大步离去，声音传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看着苏云飞消失的衣角，顾宁一脸莫名其妙，嘀咕着走进屋里，“沦落人？天南地北的，你和白泽分明八竿子都打不着，要说你曾经落魄还说得过去，他一万金之驱落魄个啥？”

        “你听懂了吗？”顾宁伸长了腿坐在椅子上，问坐在榻上的人。

        黎峥盯着帷幔出神，没心情跟他搭话。

        顾宁挑了挑眉，“你刚刚问她何时大婚，她什么反应？”

        黎峥皱了皱眉，道：“她瞪了我一下。”

        顾宁双目一亮，“她生气了，那说明她不想你问。哪个姑娘被问与心上人成婚不是害羞又高兴的，我觉得她和白泽未必能成。”

        黎峥道：“她是因为我，为了西南关才答应做白泽的……皇后。是我无能。”

        顾宁扬了扬下巴，道：“哎，你觉不觉得云飞和那个白泽挺像的？我不是说相貌啊，我是说她的一些行为和……思想，也不是全部都像，就有的时候，感觉他俩好像一个师傅教出来似的。最诡异的就是，他们在此之前就是两个完全的陌生人。因一首诗能相互信任到这种地步，实在是诡异至极。”

        黎峥点点头，虽然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过往种种均有迹可循。

        顾宁道：“我看这里面大有文章，你也不要太过执着，姻缘姻缘还是要看缘分的。”

        黎峥道：“你说的对，回头我修书一封，你便带着人回炎陵吧。”

        “什么意思？”

        黎峥道：“我要留下来。”

        顾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留多久？”

        黎峥答：“不知道。”

        顾宁刚要发作，他又道：“不必担忧，现在炎陵和昌平战事已熄，白泽不屑动我，平时我自己也会小心的。”

        顾宁道：“你这可是在猛虎面前晃悠，迟早有一天他腻了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黎峥道：“他不会。”如果二人不是敌对，他很愿意和这样的人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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