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傍晚时分，苏云飞准备带着白星羽回宫。

        因二人是漫无目的的闲逛，所以特命车夫在一处街边等候。白星羽任由苏云飞牵着手往回走，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苏云飞问道：“是不是舍不得？”

        白星羽见苏云飞望着他，迟疑地点了点头。

        瞧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苏云飞心中对他更加怜悯。从出生便被人掌控，说话的权利被剥夺，是何其的可悲。

        “星羽啊，”苏云飞道，“别人喊你的时候你要出声答应，这是对别人的尊重。你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要告诉别人，别人才会知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学会和别人交流，这样你才能和别人拉近关系，交到朋友。”

        “比如现在，你还不想回宫，你说出来我才会知道。虽然我现在会拒绝，那是因为天色已晚，我们太晚回去你哥哥会担心。不过我记住了你喜欢出来玩，那我下次肯定会再带着你出宫游玩。”

        白星羽眨了眨眼，羞赧地看着苏云飞，道：“我知道了，姐姐。我们快回去吧，不能让哥哥担心。”

        苏云飞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真乖。”

        俩人抄近路，等快走到马车停驻地点的时候，苏云飞忽然瞥见路边一处摊位前挤满了姑娘，出于好奇便拉着白星羽一起走过去凑热闹。

        等走近，发现这是一个卖扇子的摊位，男子用的扇子。一个卖扇子的摊位并不稀奇，稀奇的是摆摊的人。

        苏云飞也不知道自己脸上到底是个什么表情，总是不是很好看。旁边那些姑娘叽叽喳喳拿起扇子讨论哪个更好看，实则目光都偷偷瞥着摊主。

        “不好意思诸位，今天准备收摊了。”那摊主道，“想买的就买，还想再看看的请明日再来。”

        那些姑娘闻言，连忙拿着自己选中的扇子，掏出银子递过去，喜笑颜开说什么家里人多，明天还来买，又有的人说扇子上面的图案好，明天再来看看之类的话，然后都十分不舍地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等人都走光，苏云飞往前走了两步，对着摊主道：“你……”你了半天，没再憋出第二个字。

        黎铮坐在一个矮凳上，抬起头来对苏云飞微微一笑，解释道：“囊中羞涩，总得挣点银钱养活自己。”

        他人高马大的，缩在小凳子上，怎么看怎么怪异。

        苏云飞皮笑肉不笑道：“我看那些女客慷慨得很，每天大鱼大肉你也是吃得起的。”

        黎铮一边收拾扇子，一边道：“若是每天大鱼大肉吃成个胖子，我将来如何娶媳妇。”

        苏云飞噗嗤一笑，实在难以想象黎铮会摆摊，说出这般玩笑的话。

        白星羽突然小声道：“这扇子画得真好看。”

        苏云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扇面上画着两个人人，一男一女在下棋，女子十分俏皮地越过棋盘身体前倾，与男子四目相对，好似含情脉脉。

        只一瞬苏云飞便知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她不想继续看，于是把目光移到别处，恰巧看到了一副扇面。

        扇面上画的依旧是一男一女，二人均带着面具站在放满莲花灯的河边，依旧是相互对望，眼神被黑暗掩住，氛围中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愁思和复杂的情感。

        苏云飞收回目光，怕又看到别的场景，只好看向黎铮。黎铮细细地将扇子整齐地摆放在箱子里，对白星羽道：“你若喜欢，我便送你一个。”

        白星羽讷讷道：“那，那怎么行。”然后转头向苏云飞求助。

        苏云飞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拿起扇子递给白星羽道：“姐姐买给你。”

        旁边有一中年妇人提着篮子经过摊前，冲黎铮张望了一下，扬声道：“楚公子，今天学生们不上课呀？”

        黎铮笑道：“是杨婶啊，我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妇人凑过来，看了一眼苏云飞道：“要不要我帮忙啊？”

        两个人看起来十分熟悉。

        黎铮忙道：“不用，不用。”

        苏云飞拉起白星羽说：“我们走吧。”

        等走出一段距离，白星羽拉了拉苏云飞的袖子，道：“我记得那个哥哥，那天他和姐姐一起来救我。”

        苏云飞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许是还没走远，即使身后人来人往，她还是清晰地听到了那妇人和黎铮说话。

        妇人道：“楚公子你这两年你免费教孩子们读书，真真是大好人啊，等我以后抱孙子也要送来你这里跟你学习。”

        黎铮道：“只要楚某还住在这里，您尽管将孙子送来。”

        妇人高兴，连说几声“好”，忽然又道：“楚公子你学识好，为何不考取功名呢，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头等大事是考取功名娶妻生子啊。”

        黎铮没有立刻回答，过了片刻才道：“不瞒杨婶，我并非昌平人，此番来这京都就是为了追回我的未婚妻子。”

        “啊？”妇人吃惊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可真是让人家不高兴了，不然两年了都还不原谅你？”

        见黎铮沉默，妇人又出言安慰。苏云飞越走越远也听不到后面的话了。

        回到宫中天色已经黑了，苏云飞和白星羽两人手里拿着满满的玩具和吃食，直奔白泽所在的昭和殿。

        彼时批了一天奏折的白泽正靠在软塌上假寐，听到动静见二人正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桌上，便道：“买了什么东西？”

        白星羽低头绞着手指，不敢看他。

        苏云飞道：“一些吃的和玩具，你看这糖蒸酥酪是我和星羽特地给你挑的，说着她拿起一块走过去递到白泽嘴里。”

        白泽嚼了两口，道：“太甜，我不喜欢。”然后吩咐守在门口的常西，“传膳吧。”

        不一会儿，宫婢们端着膳食鱼贯而入，苏云飞坐在白泽右手边，白星羽想本想挨着她坐下，却被苏云飞推到白泽的左手边去。

        逛了一天，肚子塞满了，苏云飞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对白泽道：“你看星羽，吃饭跟猫一样。”

        见白泽和苏云飞两个人目光都投向自己，白星羽顿时脸色涨得通红，眼珠子跟玻璃球似的，明亮又好看。

        苏云飞捉弄他道：“咱们星羽长得是真好看，也不知日后哪家姑娘有这个福气。”

        白泽淡淡评价道：“太过女气。”

        苏云飞不服，“这叫小鲜肉好吧，赏心又悦目。”

        白泽懒得与她争辩，自顾自吃饭。

        饭毕，苏云飞和白星羽在昭和殿逗留了半个多时辰便准备回百灵阁。白星羽想着苏云飞白天说的话，走前他撞着胆子对白泽低低地喊了一声：“哥哥。”

        白泽抬头。

        白星羽连忙低下头去，原地踌躇了半天也没说下一句。苏云飞瞧他这样子站到明天估计也很难再憋出半句，于是柔声道：“你想和哥哥说什么。”

        有她的引导，白星羽慢慢道：“哥哥要早点歇息。”

        白泽本不想接话，看到苏云飞对他挤眉弄眼，只好道：“嗯，你也早点休息。”

        从离开昭和殿回到百灵阁，白星羽脸上一直带着笑意。见云飞促狭地看着自己，便十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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