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欢迎来到

音乐会上，悠长婉转的演奏突然中断，墙上，天窗上，整个场地的玻璃被同时击碎，散落的玻璃碴惊起一阵呼叫，观众们纷纷护住头部四处乱窜。

        大会厅外响起井然有序的跑动声，浩荡的声势从四面八方响起，在观众的呼叫声中，黑夜被无数强光点亮，上空被5台直升机死死封锁，高速转动的扇叶掀起阵阵劲风。

        “安静！所有人双手抱头蹲在一起！”

        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包围大厅的每个出口，手上漆黑的枪支比今晚的夜色还冷上一分，所有枪口却对准一个位置，那就是舞台中央。

        宽敞明亮的舞台上，只有一架褐色古朴的钢琴与一位身形消瘦的少年，聚光灯放肆打在白皙的脸上，像极一支乱世绽放的白玫瑰。

        池小鱼端坐舞台中央，侧头朝密集的枪口瞥了眼，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与释怀，再次转头看向身前的钢琴，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指，缓缓在黑白相交的琴键上留下最后一道重音。

        门口的军队让开一条道路，一位军官背过手挺直腰杆走了出来，漫不经心整理了下帽子，伸出手在凝重的气氛中大肆鼓掌。

        “一号。”军官嘴角微翘，只喊了两个字，语气沉稳又带一丝轻蔑。

        一位18岁左右的男生，埋着脑袋攥紧手指从军官身后走出，稍长的流海遮掩住眼中的怯意，脚上的镣铐随着走动碰撞出阵阵清响，回荡在整个大厅。

        军官朝舞台指去，再次开口“是他吗？”

        男生缓缓抬眼，刚与池小鱼对上视线又仓惶躲开，点了下头轻声道“嗯，空气控制。”

        此话一出，抱头蹲下的观众皆是一惊，此刻的池小鱼，在他们眼里就是头洪水猛兽，观众们下意识朝身后挪动想远离舞台，一些人开始气愤，花这么多钱来看表演，却没想主演是个能力者！

        观众的反应正中军官下怀，脸上却平静如水，开始主持大局安抚众人情绪“大家不用惊慌，能力者已经被控制，军方会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说完，军官抬手一挥，士兵们收到命令不断向舞台逼近，挪动中枪口丝毫没有偏移，手指仍然轻轻扣住扳机，仿佛下一秒池小鱼就会被打成筛子。

        面对训练有素的军队，池小鱼没表露过多表情，缓缓站起身，伸出手掌朝众人一推，这一举动让所有人的心脏提紧。

        过了两秒，并没出现任何异样，池小鱼一愣，视线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眼里闪过惊慌。

        体内的超能力，像坠落深海的尸体，沉溺得让人窒息，不论怎样呼喊，都得不到回应。

        军官轻笑一声，池小鱼朝他看去，这才发现军官身后，还有位手脚都带上镣铐的白发女生。

        女生不敢与池小鱼对视，用手遮住泛红的眼眶，一身黄色的囚服随着身体微微颤抖，为了凸显身份，一旁还有两名士兵手持武器充当护卫。

        士兵们放低重心踏上舞台，全副武装的他们，只能透过头盔的缝隙看清眼里的戒备。

        池小鱼被逼到角落，身后是冰冷坚硬的墙壁，眼前是一排发寒的枪口，超能力失去作用的他，不出意外的话，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

        “小鱼快跑！”紧张的气氛里突然响起一声呐喊。

        观众中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愤然而起，头也不回冲向军官，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愤怒又坚定的眼神，掩盖住手中的寒光。

        军官轻蔑一笑，微微侧身就躲开攻击，反手钳制男人手腕，用力将他手中可笑的水果刀捏落，周围的士兵如潮水一般向男人涌去。

        没过两秒，男人就被死死摁在地上，四肢都被固定，尽管他怎样挣扎都无法从地上爬起，只能扯着嗓子嘶吼呐喊。

        军官蹲在男人身旁，取下手套，用手抓住他的头发将脑袋提起，强行让男人与池小鱼隔着人墙远远相望。

        看见自己父亲被人这样侮辱，池小鱼呼吸变得急促，体内血液加速流动瞬间冲昏头脑，攥紧拳头朝着枪口一拳挥去。

        可失去超能力的他，只是个刚成年的普通人，接受过训练的士兵轻而易举躲开攻击，反手拿着枪托在池小鱼腹部一顶，将他的小腹撞得凹陷进去。

        池小鱼腹部吃痛，五官皱成一团，身体不受控制开始躬起，半跪在地上刚想起身，又被人从身后控制，与父亲一般被膝盖抵住背部，死死摁在地上。

        “爸！”池小鱼额头上青筋暴起，眼里的愤怒与不解直接溢出，眼泪顺着脸颊留下一道泪痕灌进嘴里。

        军官轻哼一声，面向观众行了个军礼“能力者已经被捕，大家安全了。”

        缩在角落的观众脸上立马一喜，纷纷站起身向军队表达感谢，不少人冷眼看向地上的池小鱼，张开嘴巴全是恶毒的诅咒。

        “好了，大家的感谢我们已经收到了，军方也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信任。”军官背部挺得笔直，嘴角翘起沉浸在一片感谢声中。

        舞台上的池小鱼则被带上镣铐，被士兵拽着起身，粗暴的朝场外推去。

        推搡中，池小鱼不停回头向池爸望去，眼泪被甩飞出去，在聚光灯下不停闪烁。

        池爸悲痛欲绝大喊一声，整张脸涨得发红，可儿子的身影越来越远，在密密麻麻的小腿中隐去身形，最后连儿子的哭喊声也被警笛覆盖，池爸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出了大厅，池小鱼仍然抽泣不止，却没放弃挣扎，腹部再次吃痛半跪在地上，随后被强行戴上眼罩，与这片城市隔绝。

        黑暗之中，池小鱼被甩上汽车后箱，冰冷的触感撞得脑袋一阵晕眩，脚腕也被戴上镣铐，这让他无法起身，像极放在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密闭的空间里，响起阵阵脚步与镣铐的摩擦声，随着发动机开始轰鸣，车胎碾压地上的碎石，让整间后箱开始摇晃。

        没有支撑点，池小鱼在铁皮上来回打滚，突然，一只脚重重踩到背上，强行帮他稳住身形，后箱响起刺耳的谈笑声。

        “唉，就为了一个能力者，用得着出动这么多人吗？”

        “老二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要是没有二号，这么多人说不准还抓不住他呢。”

        “切，不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嘛，瞧把你吓得。”

        话音刚落，池小鱼后脑就挨上一脚，疼得他闷哼一声，踩他的人没收回力道，继续在后脑上磨蹭，池小鱼脸上的皮肤能清楚感受到，铁皮上凹凸不平的褶皱与鞋底掉落的小碎石。

        老二的声音再次响起“屁个能力者，没了超能力就是个废物，惹出事来还不是我们收拾？”

        其他人也没制止，反而开始附和着嘲笑两句，纷纷用鞋底帮池小鱼按摩。

        这样屈辱的场景，池小鱼咬破了下嘴唇，才堪堪将快溢出的眼泪硬生生憋回去，背在身后戴着镣铐的拳头不断捏紧。

        池小鱼想不明白，从出生到现在，他原本家境优渥家庭和睦，凭借出挑的长相与聪明的头脑，到哪都是同龄人谈论的话题。

        从小到大，他做过最坏的事，也不过喝酸奶没舔盖，吃饺子不蘸醋，为什么一觉醒超能力，瞬间就变得十恶不赦。

        “求求你们，别这样对他”嘲笑声中，这道胆怯又娇气的女声显得十分突兀。

        后箱里安静了一瞬，随后响起的笑声比之前还要刺耳，一名士兵笑得喘不过气跌坐在地上，在他们听来这就是个地狱笑话。

        能力者是什么人？不过猪狗罢了，但为池小鱼求情的，又是另一个能力者，这样显得更加滑稽。

        “啊”

        女生突然叫了声，随后砰的一声，一具重物砸到池小鱼身旁，手腕接触到囚服上的毛球，刺得皮肤发痒，后脖颈也被散落的头发盖住。

        这时，戏谑又带着惋惜的声音响起“这二号其实长得还不错，啧啧啧，可惜了。”

        一旁人开始搭腔“这话我认同啊，妈的部队里连狗都是公的，偏偏这小丫头还不能动。”

        听到这些话，池小鱼本能感到气愤，但眼罩下的眼睛却像看见了一丝光亮，趁着众人注意力分散，池小鱼用力转身躺在地上，将双手压在身下，暗中拉住女生的衣角扯了扯。

        二号朝身旁看去，此时的池小鱼，脸上全是被泪水浸湿的泥土，出血的嘴皮子动了下，根据口型依稀能猜到是两个字“帮我。”

        二号眼中闪过不忍，用力侧过头随后拽出被压住的衣角，这一举动让池小鱼心如死灰，终于憋不住情绪，咬紧牙关想将牙齿咬碎，漆黑的眼罩开始往外不停渗水。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厢的晃动停止，池小鱼被惯力摔在一人脚边，那人嫌弃地将他踹开，鞋底的纹路清晰印在昂贵的白色衬衫上。

        黑暗中，镣铐的摩擦声与脚步声接连远去，池小鱼被人抓着头发提起，脚上的镣铐被松开，接着背上挨了一脚，直接将池小鱼踹下车厢，在冰凉的地上打了几个滚。

        稳住身形，池小鱼吐出一口混着泥沙的血水，地砖的材质像极冰原上的老冰，坚硬铬肉又凉得可怕，冻得身子一直发颤。

        四周异常安静，恐惧感涌上心头，池小鱼蜷缩着身子，却不知道该朝什么方向打滚。

        一道嘲讽意味拉满的声音响起“欢迎来到超能力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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