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短暂出场

沈宁顺着汉白玉石筑的阶梯急速攀爬，到了这殿阁的正门前。发现这门前四柱，分别由青、白、朱、玄四色玉石构成，依次雕刻了四神兽。金黄琉璃瓦在日光映射下熠熠生辉，重檐宫顶微微翘起，上首又各蹲了几只镇殿兽，正朝四方端坐。

        一时之间，倒也看不出是何朝何代所建。但朱漆描金的殿门已经大开，显然前面陈玄和胖子这两拨人已经入殿去了。

        她来不及欣赏，当下也急跨两步，迈入了殿中。

        怪哉，入了这殿中之后，便有说不出的怪异之感。殿内装饰倒像是一座文庙，四大天王立于两侧，面目栩栩如生。正中供了三清的画像，长明灯烛近前燃烧，香烟缭绕，不容亵渎。佛道二家共存于一间文庙之中，倒是十分少见。

        进殿之后，只瞧见这些雕塑壁画，并无出路。但沈宁观持国天王和增长天王二人所持兵器与往常姿态略有相异，琵琶和宝剑分指两侧，这才发现他二人身旁倒是各有一条甬道。

        左侧已有一排长明灯亮起，照见甬道地砖清晰可见，似一路坦途。

        右侧却漆黑无比，难以目视，不知其内有何凶险。

        选哪一条呢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举在手中朝右侧甬道照了照。却也只照的见方寸大小的地方，看不清前路。

        看来这里是施了什么秘法，连夜明珠的光辉也吞噬了。

        殿外的阶梯上忽然传来了阵阵脚步声，不知是谁竟也在此时施法踏上阶梯，想要入这宫殿来了。虽说应是十派中人，但见面免不了又要生些纠葛，最好还是先不要被发现。来不及细想，沈宁只能当先跨入了这离她最近的右侧甬道。

        黑暗吞噬了她的身影，料想后头来的那名修士肯定也发现不了有人在他之前几息进了右侧的甬道。

        沈宁举着夜明珠细细辨别脚下的道路，好在这边同同左侧所见一样，是条直路，并不担心走错，应该是通向大殿画像身后的空间。

        身后也没有声响，想必后面来的这人要么还在殿中思索，要么已经进了左侧甬道了。

        现在这殿阁之内，有瀛洲岛的陈玄陈长老，一伙散修，她，还有后来的这个不知名人士。

        她缓步慢行，心中仍在思索，这右侧甬道之内如果全无机关暗器，为何要使用秘法吞光。又或是左侧看似坦途，实则才是险象环生之路。

        沈宁抚了抚颈间珠链，也略微放了放心。师兄给的护身法宝到底效用如何，就看这次能不能全身而退了。

        但她从前毕竟甚少下山，除了梦中山腹之内光线昏暗些之外，还未将自己置身于如此黑暗之中，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诶，堂堂一个金丹修士竟然怕黑，真是让人难以启齿，刚进来她就开始后悔了。

        黑暗，能够将恐惧放大十数倍。

        不过行进了十余步，就听见前面风声呼啸，显然是有什么东西朝她疾冲而来。

        沈宁悚然一惊，后撤了一步，右足下沉，也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机关，顶上哗啦啦的声响，甬道顶部传来门板开合的声音，想是就要有东西掉下来了。

        她被这个机关卡了一瞬，前方的东西转瞬已至眼前。

        她拔足跃起，朝后退去，后头的石板却不像头先进来的那样平滑，凹凸不平，将她一绊，险些就要摔倒。

        黑暗之中却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她身后，扶住了她的双臂。

        前方传来一阵声响，也不知顶上掉落的机关砸到了什么，也许就是砸到了朝她冲来的东西。

        沈宁吓了一跳，但此人掌心温热，倒给了她些许安全感。

        “是你吗，师兄？”

        来人没有应答，扶她的双手却紧了紧，握的她的臂膀有些疼。

        她只好举着手上的夜明珠，颤颤巍巍的回过了身。

        她右手一点一点的朝后头这人面上移动，借着夜明珠微薄的光线，看清了他的脸。

        见来人眼带笑意，唇角微微勾起，正是方知浔。

        沈宁长出了一口气，放下了心“是你呀。”

        “不是本座，还能是谁？”

        沈宁正要答话，忽听耳旁急促声响，方知浔已放开扶着她的右手，从她后背绕过。

        沈宁连忙转身一瞧，方知浔已经将右手举起，朝她的夜明珠靠近。只见一条不过两尺长的眼镜毒蛇，蛇冠却鲜红迫人，被他握住七寸，扣在了手上。蛇信长嘶，尾部扭动，正在他手中不停挣扎。

        原来适才从前方疾奔而来的，便是它了。如若不是方知浔身手敏捷，只怕现下，这毒蛇已经绕住她的脖子了。

        “或者说。”方知浔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

        “你希望是谁？”

        沈宁注视着眼前的毒蛇，双眼眨也不敢眨一下。听他这样说，自然赶紧抱大腿。

        “当然是你了！”

        青玄宗内除莫何和个别长老之外，修行只怕无人能及谢泽，但方知浔修为显然在谢泽之上。梦中所见，也不知他是正是邪。不过瞧他对青玄宗也不曾表露出敌意，也许真如他所言，是个化外散修。

        他们二人从前必然是相识的，而且他带来的熟悉感越来越强。此情此景，自然是先紧着这位大佬。

        方知浔愉悦的笑了笑，手上些微用力，那眼镜王蛇登时便气绝身亡了。他随手丢在一旁，不再理会。

        “这儿太黑了，完全看不清，咱们还是快些出去吧。”

        在这黑漆漆的地方，又有什么看不见的机关暗器，毒蛇猛兽之类的，她可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吗，也敢这么随随便便闯进来。”方知浔的左手仍扶着她的臂膀，携着她缓步朝前走去。

        “我瞧着有好几个人都进来了，也想进来看看有什么，能不能碰碰运气。”不知为何，沈宁心底里对他，总是信任多过猜疑的。现下有他在身旁，胆子也大了些。

        “你方才要是不来，也没什么。这样一条小蛇，我也应付的来。我不过是因为太黑了，你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对，是你吓到我了。”沈宁开始为自己辩驳。

        她听见方知浔低沉的笑声：“既然是这样，那我可就放手了。”

        “别别别。”沈宁赶忙扯住他下垂的袖子：“先出去再说。”

        他二人又行了二十余步，便走到了这条甬道的尽头，空间徒然增高，并不是她先前推测的壁画身后的空间，而是宽约六七寸的登高阶梯。秘法在此时已经失效，夜明珠如一轮温润的圆月，被她握在手里。

        阶梯两侧亦有长明灯，现在已经被他们两人的气息激活，照亮了这个空间。沈宁见这阶梯扶摇直上，约莫总有百余阶，也不知通向何处，适才在外面看这殿宇，并不觉得有这么高的空间。

        她据脚程来推测，这条右侧甬道与方才进来时所见的左侧甬道长度明显不等同。刚才见时，那左侧甬道之中的长明灯亮如白昼，将其路照的纤毫毕现，所见足有百余米。现今看来，他们二人在右侧不过行进了十余米，看来这两条路，通向的不是同一个终点。

        沈宁松开他的袖子，在这阶梯面前站定，将自己得出的结论分析给他听。

        “方才我进来前，那瀛洲岛的陈长老和一伙散修已经进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跟我们选的同一条路。”

        “陈长老还好，不过那伙散修口中说着什么少主，我觉得要小心。”

        方知浔对此不置一词，只略微点了点头，白玉骨扇在他指间回转了一圈便被他握于掌中。

        “走吧，不管有什么机缘，都要先上去了才有机会。”沈宁将夜明珠收回至储物袋，现下烛光明亮，她胆子也大了起来，当先踏上了这登天高梯。

        这阶梯虽高，却并没有什么危险，才过了一炷香，他们就已经到了殿宇的上层空间了。此处是一间房间。

        房内中空，并没有什么摆设，他们就站在这房间的正中。

        前后左右却有一条甬道，入口上方如同她进来前所见的殿前四柱一样，用四色玉石，分别雕刻了四大神兽。

        “宁宁，现在我们要分开走了。”

        “嗯？”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方知浔，见他眉目舒展，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好不容易在这秘境之中遇上了一个可以相伴而行的人，想不到才过了几炷香的时间，竟然就要分别了。

        大佬别走，带带我啊。

        “你选那条朱雀路，一路坦途，还会有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你呢，你不一起走吗？”

        “不了，我要走另一条。”

        “哪一条？”

        方知浔却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我看着你走，记住，要抵得住诱惑。”

        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沈宁只好顺从他的意思，走向朱雀路的入口。

        她回头一望，方知浔还站在原地，见她回望，举着手中的白玉骨扇朝她挥了挥，示意她快些走。

        “最快在你出境前，我们还会再见的。”

        看沈宁的身影消散在朱雀入口的屏障之后，方知浔才敛了笑意，转身步入了相对的青龙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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