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花厅夜宴

纪元音亲眼见证自己喜爱的男女主角冲破纸张，活生生的坐在她面前，自然嗑生嗑死。眼见谢泽和许泱泱坐在一起，沈宁分坐一旁，就知道这恶毒女配角肯定失利，不免得意的朝沈宁抛眼刀。

        等着吧沈宁宁！到了我的地盘，就别想欺负我女鹅！

        纪元辅看小妹越来越不像话，直接伸手按在纪元音的肩膀上：“坐好！看你像什么样子，毛毛躁躁的。”

        他又低头向大家致歉：“诸位勿怪，府上许久未来客人了，她只是过于热情。”

        纪元音迫于二哥的威势，连忙收敛了神情，她轻咳几声正襟危坐，又成了个乖乖的城主府小姐。只不过双眼仍是不住瞥向沈宁，目光闪烁，显然只是在纪元辅面前做做样子。

        在场众人除了沈宁之外，恐怕无人知晓她闹得这是哪一出。

        肖一帆收到纪元辅的暗示，连忙继续介绍，直接跳过了已经被纪元音确认身份的二位姑娘，介绍到了方知浔：“罗尘山方知浔。”

        纪元音含羞带怯的望了一眼方知浔，却也不敢再出言发声。她心下暗想，这位方知浔方公子，定然是不知道沈宁的所作所为，才肯与她坐在一处。

        方知浔见对面案几后的城主府三小姐抬头望来，也报以笑意，对她含笑点头。惹得对面的少女两颊飞红，连忙低头假装啜饮。

        他借着倒酒的姿势，侧身偏向沈宁，低声询问：“方才这是？”

        面上罕见的带了一点疑惑，倒显得他眉目生动，在烛火映照下容貌昳丽。

        沈宁绝对是头一回来娄城，她们二人本不相识，但纪元音方才的行为绝对称得上怪异，聪慧连方知浔都想不出所以然来。

        沈宁苦恼的想挠头，总不能说是有人以他们为角色写了一个话本子，这些疯狂读者们又信以为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又偏偏照进了现实搁谁谁信啊。

        她只好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

        终于把这个介绍的工作做完，肖一帆松了一口气，众人之间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好在婢女们及时上前，上了后厨房刚刚做好的热菜。

        一道道可口菜肴流水似的端上案桌，除了北地特有的飞禽兽肉，还又另有几道东州点心，精致小巧，一看就是纪元衡为元娘素日饮食准备的。

        “城主对夫人真可谓是关怀备至啊。”这些琳琅满目的菜肴摆在秦亦面前，他一时之间反而不知如何下筷，不由开口称赞。

        纪元衡温和一笑：“此等不过都是小事。”

        他轻抚元娘的手背：“只怕我做的还不够多不够好，让元娘受苦。”

        赵元娘这样一个出生在水乡人家的女儿，应是如茉莉清雅，又如梨花清丽，现下移植在极北的娄城之内，犹如一株珍贵罕有的绿梅。

        纵得纪元衡百般呵护，但仍然经受不住这风霜雪寒的摧残，一日比一日委顿下来，能保持住现在这番状态，已经很是不易。

        她不过用了几筷子，便因身体久坐不适，起身离席告辞了。

        纪元衡的目光一路随着爱妻纤细的背影消失在珠帘后头，久久不能回神，长叹了口气，又将怜爱的目光投射在下首用餐的女儿身上。

        “小宜，到爹爹这儿来。”他向女儿招招手。

        纪宜扑到了他的怀里，如乳燕投林，纪元衡才露出了入厅以后第一个开怀的笑容。他逗了一会纪宜，在她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香了香。

        “半年来娄城失踪了六个少女了，捉妖之事还得仰仗诸位，元衡盼各位能够早日擒妖，还娄城一个安宁。”纪宜还在他怀里扑腾，纪元衡的面上刚刚染上的一丝笑意，又因娄城少女失踪一事消散了。

        去岁以来，爱妻玉体每况愈下，娄城又突现大妖，劫掠少女，使得城中居民人心惶惶。他身为城主，更是忧心。万幸肖一航请来了秦亦一行人，他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线也可以稍稍放松一些。

        秦亦见他眉目之间都带了一些忧愁和倦色，开口道：“城主放心，吾等必然在本月结束前抓住大妖。”

        “是啊大哥，有诸位修者相助，大妖必然手到擒来。大哥还是注意休息，多保重自个的身体吧。”纪元辅亦出言劝慰，听得纪元音连连点头。

        纪元衡笑笑不再谈，纪元辅便和肖一航端起酒杯，开始对秦亦劝酒。花厅里便一扫沉闷的气氛，开始了真正晚宴的氛围。秦亦本就爱剑爱酒，美酒当前自然举杯豪饮。

        三个男人便开始行酒令，很是热闹。

        沈宁耳朵听着他们的交谈，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炙鹿肉瞧。

        一整片鹿脯肉被刷上野蜂蜜炙烤，发出滋滋的声响，肉上薄薄的一层脂肪被蒸腾而出，凝聚成一滴热油，顺着肉面上的纹路滑下来，溅落到盛肉的石盘上。石盘温度还很足，发出了滋——的声音，热气与香气一道飘散出来。

        沈宁咽了咽口水。

        一双手修长如玉，玉色又有些薄，透出了皮面下纵横交错的青色血管。这样的一双手配上面前金褐色的鹿脯肉，正可谓是视觉的极致享受。

        方知浔手持石盘边上的长匕首，割下了一块鹿脯肉，用夹子夹到了盘子上，又用小刀片成厚薄适中的小块。

        沈宁的视线随着他的双手一路从石盘到左进的瓷盘，看这双手得主人的命令，轻轻将瓷盘推至她的面前，不由略微睁大了眼睛，看向方知浔。

        她的双眼亮晶晶的，双手捧着下巴撑在案上，看向他的时候微微侧头抬眸，方知浔看着她眼眸中倒映的自己，好似被漫天星河笼罩，自身也在闪闪发光。

        他不由自主的笑了，轻声道：“给你吃。”

        沈宁便小小的欢呼一声，右手伸向了筷子，金褐色的炙鹿肉甫一入口，就齿颊留香。鹿脯的咸鲜与蜂蜜的香甜交错，她双颊略微鼓起，眼眸微眯，显然是十分享受。

        “好吃！”她给出了极大的肯定。

        “谢谢阿浔~”进食之中，也不忘感谢片肉的方知浔。

        但她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过可爱，方知浔不知道她是在感谢他帮忙片肉，还是把他当做是炙鹿的厨子。

        鬼使神差的，他也伸出筷子从沈宁盘中夹了一块。

        他已经许久未进食了，好似生在这天地之中时便已经到达了辟谷的境界，人间的吃食从未有幸能够入他的喉口。

        此刻花厅之中人声喧闹，案几前的铜炉里罗碳生温，沈宁就坐在他的身侧，双眼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瞧。炙鹿肉已经被他吞下喉头，如一团小小的，温热的火焰，一路熨帖到了心里。

        他上扬的眼尾便不由自主的柔软下来，对着面前少女期待的目光，赞了一声：“确实不错。”

        上首纪元衡父女二人和乐，纪元辅和肖一帆对行酒令，谢泽却不过端坐饮茶，实在是无趣。秦亦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执壶，略过他这位历来滴酒不沾的好友，眼见沈宁这边言笑晏晏，自然凑将过来。

        他弯下腰来，与沈宁案几上的杯盏一碰，相撞之力过大，将他杯中酒水都溢出了些许，秦亦笑问：“阿宁，饮酒否？”

        今日花厅夜宴，众人饮用的都是娄城特产梅花酒，澄黄的酒浆倒入杯中，一朵半开的红梅浮浮沉沉，最终漂在杯盏正中，煞是美丽。

        此酒温和清甜，与果酒浓度相差不远，况且沈宁眼见对面案几的纪元音也倒了一杯，正在小口啜饮，自然蠢蠢欲动。

        她连忙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端起空杯对秦亦示意：“秦师兄相邀，哪有不应之礼？”

        又嘻嘻一笑，将空杯对着秦亦凑近：“烦请秦师兄倒酒。”

        现下这张案几上的氛围也热络起来，引得谢泽侧目望来。不等秦亦将自己手中的酒壶递出去，后头知情识趣的婢女已经取了一壶，站在案几旁侧正欲满杯。

        方知浔伸手接过，轻轻将壶口垂落在杯盏上头，琥珀色艳丽的酒浆跌落，将自己和沈宁的杯中都满上了这特有的梅花酒。

        三人举杯相触，沈宁垂首看着杯中美酒，自然不敢如秦亦一般一饮而尽，只是啜了一小口。感觉入口清甜香润，自有一股梅花香气，吞下喉头后也未有什么热辣感觉，确实也适合女儿家饮用。

        今日初至娄城，得这晚宴接风洗尘，但他们为城中大妖劫掠少女一事而来，现下可谓是毫无头绪。离月末也不过区区几日罢了，许在这后几日便又有一位少女有失踪风险，情势可堪称迫在眉睫。

        沈宁见杯中美酒晃荡，映出自己略带忧心的眉眼，耳畔觥筹交错的声音仍在，心思也一点点的沉淀下来。

        她敛去面上神色，举杯抬头，见方知浔正笑着瞧着她。二人目光交错，沈宁的心湖也愈加平静，身旁长身玉立的俊秀青年仿佛知她心中所想，已经轻声附耳，对她道了一句：“安心。”

        是啦，有他在这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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