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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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凯是凌之杨外面的女人——也许排得上四号——生的儿子,早就知道凌之杨偏心至此,十几岁起已对他没了任何期待,此时仍然难免为他的无耻德行而不忿。
吐了口浊气,她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分别发给徐衍和一个陌生号码:做好准备,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她当然不信凌之杨会卖掉那些股份,攥住股份就是攥住了拿捏她的最好砝码,但凌之杨这样说了,中润那边会有动作这是肯定的。
利用解决不良资产的由头,顺势试探和敲打第二大股东,老奸巨猾的凌之杨怎么会放过机会。
对于中润,凌之杨是宁愿慢性死亡似的拖着,也不愿意放手,这回能松口,是她好容易等来的第一个机会,看来董事会那边,几年来持续不断的接触游说终于要开花结果了。
不过凌之杨这回的反应比想象中要大动作,也许真是被她的出格行为气到了,哈不枉她多年的叛道离经。
凌之杨越急越好、越捺不住越好,他动作越大,暴露弱点的速度越快,能让她见缝插针的机会就越多。
或许是缺什么就重视什么,凌之杨把脸面和名声看得比天大,可她却不在乎,偏就要毁起来给他看。
凌之杨天天以维护凌家荣誉为己任,她的每一点小事都会被揪出来上纲上线,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生气短命的不是她,这样想竟还隐隐有种报复的快意。
果不其然,下一次董事会的议题,就是讨论拆分中润,出售部分非核心业务,保留核心资产。
凌楚谦做戏做全套,为了向凌之杨表明自己的态度,决定人生第二次翘班。她回半山别墅待了一天,打壁球,拼模型,给楚女士的宝贝花浇水,充实归充实,好像又缺了点什么。
晚上她躺在床上,枕着手臂左思右想,约莫是缺了一个陪她吃喝玩乐的人,是时候该小情人出场了。
翻翻朋友圈,贺林霖搞定了和凌氏的合作案,就马不停蹄休了个年假,带着表姐一家玩她的船去了,将近一个月都漂在大海上。
她给贺林霖发信息:「过两天是不是到三亚了?」
贺林霖:「差不多吧。阿谦你问这个,有事找我还是过来玩?」
凌楚谦:「嗯,休息两天。」
贺林霖:「那敢情好,给你看我的新船。这回住你的房子还是住我家酒店?」
凌楚谦默了下,回:「就两天,还是你家店吧。现在旺季,你不用提前打个招呼?」
贺林霖先是发了张表情包,接着说:「你来给我送钱,哪有向外推的道理。放心吧,你的房间一直在的。要是怠慢了你,我家老爷子都不答应,你知道他多喜欢你。」
凌楚谦摸摸鼻子:「谢谢贺叔叔了,我那里新得了好茶叶,改天上门看他。」
贺林凛:「你跟他下几盘棋就够他开心了。」
几句话间,就这么定下来周末去三亚的行程了。
至于陶燃奶奶的官司,有凌之杨的“小惩大诫”,法务部自然不必继续完成任务,在其部长毕恭毕敬来办公室解释致歉之后,便顺理成章地由高淳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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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后,毒日头晒得人发晕,便利店里客人很少,有几个背着书包的常客,在上辅导班前会来买根雪糕吹会儿空调。
和陶燃搭班的大学生兼职小梁,趁着这档口推小车给附近居民楼的老人送米面去了。他前脚走,送货车后脚就来,两个小伙子都是熟脸,下车卸了货,一箱箱码好了堆在仓库门口,跟店长莉姐和陶燃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莉姐进里屋盘账,陶燃盘算着趁现在没什么客人,把仓库抓紧时间收拾出来,好在这一车大部分是方便面、薯片什么的,凭她那两把力气也能搬得动。
来回走了几趟,变故陡生,也许是气力不支,也许是踩到了什么脚下拌了蒜,总之,陶燃一口气没跟上,重心发生了偏移。
眼看着要歪了,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在箱底托了一把,就这么轻轻一抬,就让陶燃顿觉手上一轻,赶紧定定神,顾不上管后头是谁,先垫着脚把纸箱送上了上层架子。
好险好险。陶燃心有余悸,在心里默念几声“阿弥陀佛”。
“小梁哥你送完了……”陶燃感激地回身,背后那个人和她贴得很近,颀长的身姿在她眼中投下一片阴影。
小梁哥怎么变高了,平常她差不多能到他嘴唇的,这回怎么才到肩膀,而且这胸……好软……
陶燃反应慢半拍,愣了两秒,才抬起头仰视那人,然后毫不掩饰她的惊讶,也是实在没想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会看到那个最不可能出现的人。
满地的瓦楞纸箱和打包带中间,施施然站着一个凌楚谦,她负着手,正挑起眉毛看她。仓库的白炽灯明晃晃地打下来,越发衬得她面白如玉,绸衫上刺绣的暗纹像是用了金线,泛着淋漓的光泽,远不是灰头土脸的陶燃可比。
“我叫了你几声,没人答应。”
想来是她找不见人,就顺着声音堂而皇之进了仓库。
陶燃木木的,虚张了几下嘴,也只能发出“怎么是您啊?”这一个问题。她动了下,脚尖戳在地上不安地碾了碾,又问:“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边凌楚谦没搭话,只道:“你还指望有谁。”她打量打量两人间的距离,有点不满意,还有那声小梁哥,怎么听怎么刺耳。
“你们这么大个店子,叫你一个人搬这些,”左手食指上下虚空一划,“还要和人搂搂抱抱,可见这兼职不是什么好活计。”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可是陶燃脸上竟无端端有了热意。
额头上的汗珠滚落进眼睛里,有些酸疼。她拿手背去擦,嘴里说着:“不是的,您别瞎说。这里脏,您赶紧出去吧。再有几分钟就好了。”
凌楚谦对她打马虎眼的行为有些不满,哼了声,却还是掏出手帕抛给她,表明来意,“算了,不和你计较,剩下的我帮你。你去请个假,然后回家拿证件,我们两个半小时后的飞机。”
“啊?您来搬?”
许是陶燃惊讶的表情逗乐了她,凌楚谦勉强给了个笑容,抬手揉一揉她的发旋,“怎么不信我?以前在美国,这活还真没少干;刚进公司那会儿,工地的砖我都搬过。不过些小箱子,放心吧。”
边说边将袖子挽到手肘,那截白净的腕骨就晃在陶燃眼眶里,看着细,然筋骨分明的皮肉,匀称又结实。
陶燃轻松就能在脑海里回忆起,每当掐着她腰的时候、托着她臀的时候,那双手上能使出怎样的力量。
她的话信息量有点大,但陶燃没心思深究,她语气平平地“哦”一声,然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略显迟疑地问道:“请假……吗?要几天?”
不无遗憾地想,这个月请假的天数有点多了,她本来还想着即使做不了多长时间,也要在辞职前站好最后一班岗,而且她周末去看奶奶的打算和学习计划,算了,谁让她是金主呢。
“我们周一上午的飞机回来,你愿意的话,可以马上上班。我在外面等你,快去吧。”凌楚谦摆手催她。
陶燃还有些犹豫,依旧站着不动。凌楚谦微恼又无奈,故意压着嗓子,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我还能骗你不成?还是……你怕我拿东西?”
那哪能啊,小凌总的身价,不知道能买下它们几个店了。陶燃抿抿唇,身子一扭,留下一句“那您小心点”就出了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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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体漆黑——包括车头的飞天女神和牌照——的库里南,就停在便利店对面的街道上。
这个多雨的季节,车身上一丝污迹都没有,哑光磨砂的外壳锃光瓦亮,在满大街灰头土脸的各式车辆中间,实在是非常显眼。
凌楚谦戴了墨镜,也不嫌热,驾驶位这边的车窗全都降下去,手臂随意搭在外面。看见陶燃出来,招招手向她示意。
陶燃快步过去,只是动作幅度一大,衣领里不服贴的标签就持续摩擦她的脖子。她低下头边走边整理,几步到车旁,摸到门边差不多的位置一拉,竟打开了后车厢。
只怪陶燃注意力都在衣服上,并未注意库里南的车门是前后对开式的,把手靠在一起。她小小地愣了一瞬,站在那里,脑子锈住,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继续。
是尴尬地关门再开副驾,还是将错就错,让金主给她当司机?
踌躇间,驾驶座传来轻微的笑声,“还不上车?”
陶燃讷讷应声,爬上座位,她身高将将一米六,这辆巨兽般的大型suv属实有点高了。她把自己扔进宽大的座椅中,白板鞋在羊皮踏垫上蹭了蹭,望着标志性的星空车顶,莫名的喘不过气。
车内冷气开得十足,陶燃小幅度地打了个冷战。她自觉小心,但凌楚谦居然就透过后视镜注意到了,马上伸手关了空调,之后后座间的冰柜悄然开启,凌楚谦说:“渴不渴,喝点东西?”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一点点局促。
陶燃压了压心里的不自在,摸着手底下弹性绝佳的真皮座椅,旋即苦笑,她的金主,就是这样一个,随随便便就能让人意识到她们处在两个世界、她们之间存在云泥之别的人。
很少有人在面对她时不会自惭形秽吧,陶燃这样想,尤其是白天时候的她,距离感十足,站在那里就仿佛要将人看进泥里去,哪怕凌楚谦本人殊无此意。
suv很快到了楼下。
进门时凌楚谦在她后面,嘱咐说:“我们时间不多,你把证件拿上就好,别的都不用带。”
然后她进衣帽间,打开属于陶燃的那一半衣柜,随意扫一眼,拣了连衣裙、凉鞋、丝巾,最后是一顶宽檐帽子,一件件递给她。
又问道:“你的衣服,冯昔准备得很齐全,品味也可以,怎么总不见你穿?”
陶燃抿抿唇,接过去换,就当着凌楚谦的面,丝毫不介意、不扭捏地脱掉体恤裤子,只穿内衣。她套上裙子,将胸前的纽扣扣好,就示意凌楚谦她穿好了,可以出发。
凌楚谦却让她转过身去,给她理顺裙子腰部装饰用的系带,双手翻飞,打了个漂亮的结。接着在陶燃不解的眼神中将她又转回来,神色微妙地在她脸上扫了下,叹着气说:
“等一等,你就这样出门?”
陶燃极快地扫了自己一眼,一脸疑惑地歪歪头,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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