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浓雾，雨停14

进入大楼后，大家开始寻找房间，因为坍塌，大楼里的人还在惶恐不安，又涌入这么多人，争吵和矛盾又开始了。

这时候，万涛站了出来，他把外面的情况和里面的住户说了，房屋全部倒塌，地面下沉，除了这栋大楼，已经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

大楼还有很多空置的地方，里面的住户就算不同意，外面的人也会强行进入，没办法，他们只能让众人进去。

叶扶他们刚进去，后面也陆陆续续搬过来了不少人。

叶扶找到一间杂物间，大家只能暂时挤在这里。

“大楼会不会继续下沉啊，我们住在这里安全吗？要不离开吧。”

“应该没事吧，进来后大楼一直没有摇晃，应该稳了，先在这里躲一下暴雨，现在离开能去哪里呢？暴雨这么大，又这么冷，几个小时就冻死了，安安不能受冻。”

俞朝和林思然坐在角落窃窃私语，姜冗和齐远不知道哪里找来一些木板直接弄了个火堆。

叶扶把豆苗和落落也放了出来，然后开始给宋警官他们清理伤口。

无奈，无力，愤怒，绝望……所有的情绪充斥在叶扶的心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衣服湿答答地贴在身上，尽管杂物间里烧了火，她还是冷得发抖。

处理好几人的伤口，叶扶就离开了杂物间，她在外面把鞋子脱了，将里面的积水和泥沙倒了出来，叶扶看了眼自己泡得发白而且皱巴巴的脚，拧了拧裤脚的水。

“跟我来。”

姜冗这时提着豆苗和落落出现在她旁边，叶扶提上鞋子，跟着他去了楼上。

最终，两人在一个楼梯拐角下方又找到一个更小的杂物间，姜冗把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出来，五平方的杂物间空旷了不少。

姜冗把叶扶推进去后，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

“衣服换下来，我在门外，不用怕。”

他把豆苗和落落放下后就关上门出去了，叶扶没有矫情，迅速换好衣服，把姜冗的衣服和鞋子也拿出一套放在干净的地上，然后敲了敲门。

“你去换吧，我出去。”

姜冗拽住她，“你背过身就可以了，外面有人。”

叶扶赶紧背过身去，刚才她打量了整个储物间，没有窗户，看来没办法在里面烧火取暖了。

“咚咚咚……”有人过来拍门，发现门反锁了，骂骂咧咧又去了别处。

外面响起混乱的脚步声，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和大人的咒骂。

“好了，过来坐吧。”

叶扶挪过去，姜冗正在擦拭豆苗身上的湿答答的长毛。

“我们两不回去了吗？”

姜冗抬头看着她，“不回去，把蓄电池和烤火炉拿出来取暖，我不会让人进来的。”

叶扶靠着墙壁，静静地看着杂物间的天花板。

“这里会塌吗？”

“不会，就算塌了，我也会带你出去。”

叶扶静静地坐在地上没说话。

“你现在很像受了惊的小动物。”

“你才是小动物。”

姜冗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豆苗和落落身上的毛已经干了，外面依旧吵闹，有人找不到空余的房间，开始破口大骂，还有人大喊着找医生。

叶扶的头有些昏沉，不知不觉中，她就睡着了。

等叶扶醒来，发现姜冗的衣服盖在自己身上，他依旧坐在对面，看样子是睡着了。

叶扶拿出两份盒饭，拍了拍他的手臂。

“吃饭。”

姜冗睁开眼睛后静静地看着她，随后轻轻点头，“好。”

一天一夜过后，雨停了，叶扶也终于有勇气走出这扇储物间的门，她要去看看宋警官他们的情况。

回到之前的杂物间，看到宋警官，贺睿和章源都醒了，叶扶松了一口气。

“叶扶，你和姜冗去哪里了？”

“在楼上的一个储物间。”

“你没事就好，外面雨停了，我们要回去找东西，你们回不回去。”

“我不回去了，你们去吧。”

林思然看出叶扶有些不对劲，担忧地看着她，“叶扶，你是不是吓坏了？”

叶扶扯了扯嘴角，“没有啊，我挺好的。”

等叶扶离开后，林思然叹了口气，“叶扶这么厉害的人都被打击成这个样子了，这个灾难什么时候停止啊。”

看着怀里喊饿的安安，林思然抹掉眼泪，从包里翻出几片肉干撕碎后喂给他。

叶扶看着楼道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人，感觉到一股气压在胸口挥散不去。

她回到储物间，疲倦地坐在地上，闭着眼继续沉默。

姜冗静静地看着她，随后把烤火炉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之前无论发生了什么，叶扶都能很快满血复活，可这一次，她真的觉得累了。

雨停之后，好多人离开了大楼，回之前住的房子找食物和家当。

有很多人在这场暴雨和坍塌中失踪，死亡，重伤。

所有的安宁，平静，都被这一场暴雨打破，就如同两年前，天灾爆发时的那一场暴雨，除了伤身疲倦和满目疮痍，什么都没有留下。

要重置生活，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要离开，还是留在这里，继续苟且，叶扶和所有人一样，都很茫然。

连续几天，叶扶依旧沉默不语，整日靠着墙壁发呆。

姜冗和她说话，她也会回答，豆苗顽皮，她也会被逗笑，但她就是不一样了，她的眼睛里蒙上了绝望和麻木。

“可以和我说吗？你现在在想什么。”

叶扶睁开了眼睛，“我觉得很累，即使我有很多食物，但是我无法抵抗瞬息万变的意外和天灾，它们随时都会发生，或许下一秒，或许就在我睡着的时候。”

姜冗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害怕和不安，她很少会露出脆弱的一面，这让姜冗有些心慌和烦躁。

“明明所有人都那么努力地活着，即使生活在看不见路的浓雾里，没有太阳，缺水，缺盐，大家都没有被打倒，重建家园，养殖，种菜，明明每个人都那么努力。”

叶扶把头埋进膝盖里，没让姜冗看到她掉下来的眼泪。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姜冗抬起手，笨拙地拍着叶扶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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