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4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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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远把头发看得比命还重要,他每天都要精心打理,甚至每隔两个小时就要擦一次生发液。
安安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叶扶给他做了骨头矫正,他现在不仅可以开口说话,走路也很稳当。
叶扶问他林思然和俞朝的情况,安安沉默了好几分钟,才将那段他不愿意回忆的过往告诉叶扶。
姜冗提醒他们地震后,所有人疯狂跑向农田,可农田突然开裂塌陷,随后飓风席卷而来,他们被飓风裹挟,狠狠摔在地上失去意识,等醒来的时候,高山消失,海水倒灌将土地淹没,好多人,好多尸体漂浮在水面,林思然和俞朝十指紧扣,安安在他们不远处,他身上穿着羊皮蓑衣,蓑衣的浮力救了他一命。
林思然将衣服撕成布条,把安安绑在俞朝身上,防止他被水流冲走。
后来他们在水面上发现一艘皮划艇,暴雨加上飓风,皮划艇翻了好几次,俞朝为了保护两人受了重伤,因为没有药,第五天就感染去世了。
俞朝死之前,在他们身上仅剩的两个塑料瓶里灌满了鲜血。
“我什么都知道,我亲眼看着他划破手臂,把血挤进瓶子里,他还说,让我们吃他的肉活下去。”安安很平静地说着,只是他的手一直在抖,脸上都是泪水。
叶扶很后悔也很自责,她不应该问这些问题,让安安陷入痛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一个月,也可能是两个月,我记不太清楚了,我们终于看到了陆地,妈妈说要把爸爸埋在陆地上。”安安扑进叶扶怀里,他声音都在颤抖。
“我记得那个地方,为了防止忘记,妈妈在旁边的一棵小树上刻下我们的名字,她说,这棵树会陪着爸爸,他就不会害怕孤单了,以后我们还会回来找他,只要看到这棵树,我们就知道他在哪里。”
叶扶抬起头,将眼泪擦掉。
“我每天都要想那棵树长什么样子,我怕我会忘记。”
“妈妈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我们后来遇到了很多人,她总是偷偷哭,我知道她想爸爸了,她肯定很害怕,要不是我,她不用吃那么多苦。她把东西都给我吃了,后来她的眼睛看不见了,经常有人欺负我们,是一个阿姨帮我们赶走坏人,可是又过了几天,妈妈再也没有醒来。”
安安吸了吸鼻子,“阿姨把妈妈埋在一个树林里面,还在旁边的树上刻下我的名字,我也记得那个地方,我不会忘记的。”
“后来,我和阿姨又去了很多地方,两年前,我们才来到难民营,可是来难民营后,阿姨就不见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跟着一些爷爷奶奶去挖树根,有时候还会偷东西,你看到我的那天,我之所以没和那些人去摘树叶,是因为我偷了一个饼子,不想被他们发现。”
安安抬头看着叶扶,“我不是好孩子,我经常做坏事,经常偷吃别人的粮食,我之前不敢告诉你,我怕你会赶我离开,对不起。”
“安安,你只是想活下去,你没错。”
即使是她,为了活下去,也会不择手段。
安安紧紧抓住叶扶的手,“叶姨,你可以帮我把埋爸爸妈妈的地方画下来吗?我好怕我会忘记,等我长大了,我要回去找他们,把他们合葬在一起。”
叶扶帮他擦掉眼泪,“当然可以。”
“我很快就会长大,很快就可以去接他们了。”
叶扶压下心里的酸涩,“我相信你,他们会很开心的,安安是好孩子。”
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后,安安看上去轻松了许多。
叶扶根据他的描述,把两个地方都画了下来,依照一些细节,还推测出林思然的坟所在的大致位置。
安安的心理负担减轻了许多,他害怕自己会忘记林思然和俞朝被埋的地方,一直强迫自己反复回忆那些细节,她还担心那个失踪的阿姨,每天都流窜在难民营的各个角落,只为了找到她。为了活下去,他经常偷其他人的粮食,这让他有很重的负罪感。这段时间,即使不愁吃喝,还和熟人重逢,他心里还是很不安,他怕被抛弃,也怕偷窃的事情败露后大家会讨厌他。
如今他把心里的秘密全部说出来了,他只觉得浑身轻松,他不再害怕大家打量的眼神,也不再患得患失,害怕被抛弃。
“叶姨,妈妈和我说你很厉害,只要我活下去,一定可以再见到你,她没骗我,我真的见到你了。”
“一定是她在保佑你,让我们能够重逢,不过你也很厉害,安安是我见过第二厉害的小朋友。”
安安睁大眼睛,“第一厉害的是谁?”
“是雯雯。”
在流落荒岛上的那段日子,雯雯也是这样艰难活下来的。
“叶姨,那我还能见到倩倩阿姨吗?”
叶扶点头,“只要有缘分,无论分开多久都会重逢的。”
“我和倩倩阿姨肯定有缘分,我要为她祈福,她肯定会回来找我的,她说过,她一定会回来。”
叶扶没有打破安安的期待,他虽然小孩子,但很多事情他心里都很清楚。
自欺欺人也罢,人活着,总需要一些念想来支撑。
——
这几天姜冗都没出门,但沈理每天都会来别墅找他,两人每次谈话都避开众人,搞得特别神秘。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姜冗说有一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第一批简装房已经盖好了,在难民营往东五公里的地方,官方统一发放住房,统一安排入住人员,基地派了军人过来维稳治安,和别墅区一样,每隔五米就安置一个路灯,老人和小孩率先入住,其次是妇女。”
齐远拍手鼓掌,“不愧是官方,效率太快了,这才多久啊,居然就把房子弄好了。”
“简装房可以住多少个人?”
姜冗思索了一下,“有好几种简装房,其实和集装箱差不多,有六个人的,十个人的,也有二十个人的。”
“这不是集体宿舍嘛,男女混住?”
“男女分开,还修建了公共厕所和浴室,最近还在招工,老年人也可以去应聘清洁工,除了官方发放的三斤粮食,清洁工一个月还发放五斤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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