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背景板

江冶的新专《理想国》在第二年的年初终于千呼万唤使出来。

        主打歌曲《乌托邦》与专辑名称相呼应，在第二首舒缓主打歌曲音源释出后，整张专辑的调性也基本确定——充满未来感的概念性音乐。

        这种偏hyper-pop流派的风格在几年后会发展至巅峰，但在这个时代对于大众来说还是很小众。江冶携手音乐厂牌ezmusic将这种风格带至大众面前，风险很大。

        他在豪赌，要么趁着这股东风做点不一样的东西，一举成名在乐坛留下自己的名字。要么当个泯然众人，不温不火的二流歌手。

        幸运的是，他赌对了。

        新专辑在发行后横扫十二国销量榜单，乐评人对他的看法也不再只是有张漂亮脸蛋，商业价值不错的偶像歌手，而是先锋音乐人。

        《理想国》的整体音乐风格冷僻，出于对商业性的权重，唯一一首吉他主导的简风流行曲算是对市场的一点妥协，评价褒贬不一。但不管怎么说，江冶成功了。合作邀请多到目不暇接，音乐演出一场赶着一场，整个团队连轴转。

        狂揽多个音乐奖项，在完成mcm音乐颁奖典礼的开场表演后，江冶的巡回演唱会计划正式开启。

        据爆料，中华区的演出会有特别为粉丝们准备的惊喜，微博上的粉丝们大概能猜到——不外乎就是来几首特别混音过的版本。

        在西班牙的场次，主打歌《乌托邦》的改编就加入了西班牙吉他。里约热内卢的场次有腹地乐的元素，这也导致了几乎每个城市的演唱会开完，油管上都会有现场歌迷上传的新版本《乌托邦》。

        十一月，港市。

        林晗走出机场，冲等在街道旁的黑色商务车招手。大学时期的室长欢欣雀跃地下了车，多年不见，室长变瘦了，脸上还是和气的一团，身旁还跟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两人拥抱完，室长身边的男生伸出手向她自我介绍。林晗与对方握手后发出了单身狗的感叹，目光触及两人身后的郑梦静后，笑容一滞。

        室长赶紧缓和气氛：“她很喜欢江冶的音乐。”

        郑梦静尴尬地笑了笑。

        林晗点头，几人一齐上了车后她还在心中感慨万千，想不到一个大学时同寝室的人还能有聚在一起的一天。

        室长将江冶之前回国时被粉丝们接机的盛大场面又给她看了一遍。

        林晗表示自己还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淡定道：“你是没见过芝加哥场的粉丝，那群老外比他们疯得多了。”

        林晗可是深有体会，被挤在人群中的她像是块撒上了孜然的牛排，被不停地翻个面。

        室长又长叹：“真羡慕里约热内卢的粉丝，江冶后半场热得受不了把衣服脱了，这福利真是……啧啧。”

        林晗看过那场流出来的视频，江冶穿着黑色工装裤，黑长靴，跳到中途把上衣一脱，场内的尖叫声激烈到能把演唱会棚顶掀翻。

        “宝，下回这种话能别当着男友面前说吗？我很没面子的好不好。”把着方向盘的男人开玩笑道。

        “对不起，我的错。”室长举手投降到一半忽然道：“不对啊。杨子昂，你对着那些纸片人喊老婆的时候有顾过我的面子吗？”

        杨子昂无奈：“好好好，我错了。”

        没想到大学同学聚个会也能被塞一嘴狗粮。

        林晗克制住快要涌出来的酸水，在微博上刷着江冶的路透。

        室长和男友吵架式的打情骂俏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小。林晗忽的一声怪叫吸引了其他三人的注意：“我靠！”

        “怎么了？”

        “你看这个。”她把手机往前递，照片里的江冶和承办方在逛演出场地，最角落的走道里站着两个正在说话的青年。

        林晗用指尖放大了那两人，指着其中一人的侧颜道：“你说这个侧脸像不像伊浩延？”

        “我看看，没人比我更熟悉伊浩延了。”郑梦静凑过来，“……下巴是挺像的，但他这个点肯定没时间来。”

        谁不知道伊浩延自从签了公司后资源好到爆炸，再加上演技肉眼可见的飞跃，现在出演的都是大项目，这会子还在剧组呢，怎么可能跑来香港？

        “哎……你们说惊喜会不会就是这个啊？”

        “没可能吧，听说景旭和江冶的关系不太好……”

        室长：“哎呀，晚上就知道了！”

        明明已经在芝加哥去看过一次演唱会了，林晗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国来看演唱会依然很紧张和期待。也许是因为身边的人都讲着熟悉的语言，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土地。

        暖场音乐后整个现场陷入一片黑暗，冗长缓慢的鼓点回荡在场中，江冶失真处理后的声音在碎碎念。一种奇异绵长的迷幻音效贯穿脑海，让人有种灵魂在混沌中下沉的感觉。

        林晗看着由人们组成的星星点点的光海在黑夜中浮动，风里夹杂着喧嚣，有笑声，有期待，也有人在呐喊。

        江冶的面庞出现在舞台中心的大屏幕上，是一段无声的vcr，复古滤镜噪点斑驳，青年穿着卫衣穿梭在冷清的街道，吃着廉价快餐，和路人比赛骑单车，然后在夜晚里看烟花。

        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这和芝加哥的开场完全不一样，即使她已经在纪录片里看过了，再看一遍还是忍不住心酸。

        倏忽间，画面暂停，鼓点也跟着打住，弦乐出来的一瞬间，林晗有种想哭的冲动，就像阴云密布的天空中终于照下来了一束光。

        江冶就站在那束光里，举着话筒唱道：

        ——让我们回过头去看那个夏天，那个沉闷燥热的夏天。

        ——所有晦暗不明的情绪在炙热中升腾。

        ——你的指尖抚过我的手，带起一层颤栗。

        ——我们无需多言，将一切交给时间。

        ——我也许很年轻，但给的爱一点也不吝啬。

        新歌，全中文的。林晗以为是情歌，结果吉他的旋律越弹越伤感。

        “孤枕难眠的夜，也会将回忆反复倒带，铭记那些美好，因为青春会流逝，唯记忆永恒。”

        音乐消失，江冶将吉他放下。熟悉的口哨声响起，舞台灯光全亮，大屏幕的背景开始变换，深红的月亮挂在古堡上。

        这首歌可太熟悉了，4sapce的二专主打《伯爵夫人》，台下的人跟着齐唱：

        “于是伯爵夫人告诉我——亲爱的这都是你的臆想在作祟。”

        如果这就是惊喜，作为粉丝林晗已经满足了，可当4space其他三人出现的那一刻，她在眼眶中酝酿许久的泪终于爆发。

        原来，4space重聚，真的不用等到有生之年啊。

        第二天，江冶贡献了整整一页的热搜，采访、舞台的片段在各大平台刷屏。

        这其中，荔枝音乐在采访中问出了当年许多人都想知道的问题：江冶和余妍真的有谈过恋爱吗？

        虽然当年的偷拍已经锤得很死了，但这段曾导致微博瘫痪，最后无疾而终的恋情得不到当事人的亲口承认总是让人觉得不甘心。

        一直开诚布公的江冶在面对这种问题罕见地回避起来。

        他坐在沙发上，手拿麦克风想了很久，突然笑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总对我的恋情，或者八卦之类的很感兴趣。在海外的时候也总是有人问我，和这个音乐人来电吗？有可能发展成为女友吗？”

        说完，他又用手指挠挠下巴，认真时的眼神有点可爱：“其实我更希望……大家还是可以多多关注我的音乐吧。”

        “哇哦。”主持人客气地笑，“你已经向大家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我想像你这样的艺人谈个恋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现在都没有考虑过吗？”

        说完，主持人捏了捏台本，心中有点失落，没想到江冶比几年前沉稳许多。

        “比起谈恋爱我现在有很多要忙的事情，感情的事暂时没考虑。”

        主持人还想问些什么，瞧见门口的经纪人在打手势只得无奈作罢：“好的，很荣幸你能抽出时间来给我们采访。”

        上一批媒体人走了下一批接着来，整个下午江冶都在回答着几乎重复的问题，一脸倦容地送走最后一批媒体，江冶简单地收拾了下东西乘坐飞机回家。

        独居公寓里的摆件家具还是和三年前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如果不一样，那就是鬼故事了。

        江冶打开冰箱，里面的汽水早就过了期。还好他的冰箱里只放饮品，若是有什么水果放在里面，那场面真是不敢想象。

        打开自己带来的矿泉水，江冶冲了个澡后擦着头来到沙发，电视机一打开就是电影频道，在为许竟安的新电影《弹钢琴的人》做宣传。

        江冶换了个频道，八卦栏目的主持人超夸张的嗓音把他吓一大跳：“大新闻！名导许竟安与影后余妍撕破脸皮！”

        江冶按遥控器的手指一停。

        “……原来，是许竟安御用编辑没有取得余妍同意就将人家的童年往事改编进电影里，难怪惹得女明星不高兴。据说许导私底下摆饭局想道歉了事，无奈女方不给面子。”

        “要我说，这位女演员何必把关系闹这么僵呢？卖许导个面子说不定以后可以在大卡司阵容的制作里分一杯羹哦，这样就不用接连三次陪跑金相奖影后啦！”

        嘴巴是真够恶毒的。

        余妍闯外第一年商业片拿到金相女主提名还被称作是为国争光，第二年转拍文艺片国内的评论风向是欠缺打磨，第三年便是“好莱坞专业背景板”了。

        手机震动起来，江冶低下头，看到来电显示忙整理了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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