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虚情

“娘娘还说什么羡慕臣妾有个女儿，明明自己就有一个懂事贴心的孙女了。”黎大夫人在一旁笑着打趣，黎皇贵妃也笑着回应了几句。

        程詹坐在一旁，喝着茶，那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话他全当做耳旁风，一双眼睛时不时地看向被黎皇贵妃抱着的阿囡身上，深怕自己的一错眼，阿囡就会受到什么伤害。

        “瞧瞧，咱们当长辈的光顾着说话，倒是把这几个小辈的给忽略了。”黎皇贵妃像是才看到那两个充当背景墙的人，恍然道。

        “娘娘说的是。”黎大夫人会意到黎皇贵妃的意思，心下乐意的跟着映衬道。

        程詹闻言，那眼望向黎皇贵妃，恰时，黎皇贵妃也笑着看向他。

        两双极其相似的桃花眸子里，一双含着讽意冷漠，一双浅浅笑意下警告之意浓厚。

        相识不过一瞬间，黎皇贵妃道：“奉君，怎么说你表妹也是个娇客，因着身子缘故甚少进宫，对这宫里也不怎么熟悉。你这做表哥的，怎么着也得看顾一下你表妹。”

        程詹弯了弯唇角，站起身行了一礼，“是，母妃。”

        一旁的黎海宁也跟着站了起来，向程詹敛衽一礼道：“麻烦表哥了。”

        程詹侧过脸，轻笑道：“客气。”

        程詹生的俊美，侧颜更显得他面部轮廓完美，线条分明，纤长黑密的眼睫抖落耀目的零碎笑意，黎海宁的脸一下子就染上了酚红，就像上了一层胭脂似的。还没等黎海宁压下心中那如同小鹿乱撞的心跳，程詹便转过了头，看向那个撇着嘴，眉眼间有些不愉的阿囡。

        他笑了一笑，抬起一只手，道：“阿囡，过来，跟阿爹陪着你表姑母。”

        阿囡立刻多云转晴，欢快地跳下椅子，蹦跶着奔向了程詹。程詹弯腰揽过像个小牛犊似的阿囡，点着她的额头道：“慢点儿跑，想把你爹的身子骨撞散架不成？”

        阿囡笑呵呵的抬头看他，程詹眼中充满了宠溺无奈，笑骂了一句“傻闺女”。

        黎皇贵妃的本意中可不是想要阿囡凑过去，她拧着眉，不满说道：“阿囡大病初愈，这天也渐发冷了，怎么还把她往外带？要是受了凤寒怎生是好？”

        说罢，她抬手招向阿囡，“阿囡，到阿奶这儿来，不跟你父亲出去吹风。阿奶叫人给你备着你爱吃的点心，咱们留在这儿吃点心，好不好？”

        程詹却是将阿囡紧紧的环在怀里，站直了身子到：“儿臣问过太医了，阿囡这病已经好了。何况太医也说过，阿囡应当多活动活动，锻炼一下子身子骨。”

        顿了一顿，他挑着眉看向黎皇贵妃，意有所指道：“阿囡早上用的较多，儿臣怕她再吃什么，这身子骨会受不了。儿臣好不容易才将阿囡养好，自然是事事都听医嘱。要是阿囡再出了什么事，儿臣，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黎皇贵妃的眼眸中，眸光几番怒涌，最后化为平静，她垂首抚平了衣袖上细微的褶皱，方抬首道：“瞧你这话说的，阿囡病了，我这做祖母的自然也是心疼，好不容易病好了，母妃自然也是同你一般无二的心情。罢了罢了，既然太医都这么说了，那你就带着阿囡好生练着身子骨去。”

        随后，她转向黎海宁，道：“海宁，还要麻烦着你帮忙看顾一下阿囡。男人到底不比女人细心，这照顾孩子啊，还得女人来不是？”

        她这一番话，可谓是明说了，黎海宁不是个傻的，自然是听懂了她的意思，一双眼眸害羞一般的扫了眼那对父女俩，敛衽一礼道：“臣女知道了。”

        待程詹他们出去后，黎大夫人方开始说明来意。

        “臣妾来的时候，公爹嘱咐臣妾托给娘娘一句话。”

        黎皇贵妃听闻是黎老太爷带的话，神情也正色起来，道：“父亲的话？嫂子请说。”

        黎大夫人看了眼周围的人，黎皇贵妃摆了摆手道：“嫂子放心，这些都是本宫的心腹。”

        黎大夫人这才放了心道：“公爹说，让娘娘放下往事，别对宝妍郡主做出什么了。”

        黎皇贵妃面上一凛，眼神有些不善。黎大夫人叹了口气，接着道：“娘娘，逝者已矣，您再揪着过去的事不放又有何意义呢？何况您也瞧着了，殿下把郡主看得有多紧。您屡次对郡主……虽然您是殿下的母妃，凭着这点儿他也不敢对您有所怨怼，可郡主到底是他的亲生骨肉。为人父母的，哪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受苦呢？”

        黎皇贵妃越听面色越发冷沉，“不敢？他早就因着那个女人的事怨怼上本宫，这些年来，除了在储君之上，他处处与本宫作对。程漓是他的女儿，那本宫还是他的母亲。”

        黎皇贵妃心气儿高，兰皇后在世的时候，便处处要与兰皇后一争高下。当时，程詹与中宫所处的大皇子程章只相差两岁，兄弟俩相差的岁数不大，黎皇贵妃自然也是想争上一争。

        一直以来，黎皇贵妃对程詹的要求极高，在娶亲这方面上更是看重。后来得知程詹私下与一商户女子立了婚书，她气的就差直接把人给拖去了结。再后来，程詹为了那女子处处与她作对，更是将她不多的慈母之心给消耗殆尽，而程詹亦然。之后再发生的种种，导致这母子俩面和心不和，若不是彼此对自己还有用处，真不知会是个怎样的情形。

        “娘娘！母子哪有隔夜仇？您呀，就是心气儿太高，拉不下脸面。殿下性子又像娘娘您，也是个犟着的脾气，如此一来，哪还能好好处着？”

        黎大夫人也是了解这些过往的知情人，当下就立即安抚着黎皇贵妃。

        待黎皇贵妃的怒火好不容易消下去后，她才紧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公爹说了，郡主一个姑娘家的本就碍不着娘娘什么，待日后大了，寻个好人家备份厚重的嫁妆，日后便是旁人家的了，这一年到头，娘娘也见不到几回。这也亏得是生个丫头，若是个儿子，那才叫一个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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