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催命

“放在那里吗？可是……”

        卫三娘看着柜台，那里正对着店门，要是被放在这里，客人一进门就能看见这尊白玉观音，可是放在这里又太危险了，毕竟这种玉做的摆件，只要掉在地上一定会碎的。

        云妙自然了解卫三娘的顾虑：“明月姐，你觉得王爷为什么要送来这尊玉观音，总不会是王府库房满了，正好多出这么一个摆件吧？”

        云妙的发问令卫三娘开始正视这尊玉观音被送来的意义，她却仍旧没有头绪。

        “明月姐，刘屏生虽然已经伏法，你也重新夺回了顺客心，可是现在仍旧有许多流言蜚语，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释得清的，我想，王爷送来这尊玉观音，其一是借此表明王爷的态度，暗示你并不是那样的人，其二，也希望你能如同观音一样，广施恩德，救助贫苦。这玉观音也应当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原来如此，妙妙，多谢你。”

        云妙的一番话让卫三娘醍醐灌顶，她立刻将白玉观音从锦盒中取出来，摆到柜台之上。

        白玉无瑕，此刻又正是正午，阳光洒在观音玉像身上，连带着多了一圈圣洁的光芒。

        卫三娘瞧着干干净净的玉观音，忽然想起什么，转头拉着云妙的手好奇道：“妙妙，你怎么知道王爷有这层意思的？”

        “啊……这只是我瞎猜的。”不知为何，云妙觉得萧凛送礼的目的就该是这个。

        卫三娘瞧云妙被她问话问懵了的模样，觉得她十分可爱。不知为何，她想起了萧凛救下云妙和跟她谈及云妙时的情形。

        明明一直是严肃认真的神情，她却发现萧凛在提及云妙时，语气和神色都会温和许多。

        “诶，妙妙，可是王爷为什么会送贺礼给我呢？按理说王爷还我公道，应该是我送礼给王爷才对吧？”

        云妙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好像确实是如此，正当她不知怎么回答之际，卫三娘忽然道：“所以，肯定是因为你的缘故吧？”

        “这怎么可能呢？”云妙迅速否认：“明月姐，你别开玩笑了。”

        她瞪大了眼睛时慌乱的表情更加可爱，卫三娘都忍不住想捏一捏她的脸，她想就算是王爷，说不定也会喜欢云妙吧。

        “怎么不可能？你不知道当时王爷几乎是飞过来把你从火堆里救了出来，跟我谈话时三句不离你，他还特意强调是你求王爷，他才愿意帮我的。所以你肯定和王爷不是第一次认识。”

        卫三娘分析的头头是道，云妙知道她在调侃自己，却也不想被误会她和萧凛的关系，因此道：“我和王爷确实不是第一次见面，明月姐，你还记得半个月前赵将军带着一个少年的画像来浮云馆的事吧？”

        这事卫三娘当然记得，当时她因为见到了萧禹瞻而对画像惊异，没想到被赵擎苍逼问出少年的下落，当时她本想追上去解释，却没想到遇到了刘屏生。

        “当时王爷也来了，赵将军误会我要挟持那个少年，所以把我推到地上撞到了头，我还因此失去了一些记忆。我想，也是因为这样，王爷想补偿我，所以才愿意帮忙的吧。”

        云妙想起了萧凛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探究与疑问，其中还夹杂着令人不易察觉的懊恼，仿佛他在透过她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原来是这样。”卫三娘听云妙说她磕到了头，连忙拨开她的刘海儿去看，不过那里一片光滑，伤口已经被祛疤药治愈了。

        “伤口愈合了，你的记忆找回来了吗？”卫三娘担心的问道。

        云妙摇摇头：“我不知道，来到京城以后的记忆我都一清二楚，可是之前的记忆却很模糊，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也没关系，总能想起来的。”卫三娘瞧云妙茫然无措的表情，又伸出胳膊抱了抱她，云妙乖乖地被她搂在怀里。卫三娘感受着云妙的乖巧，视线紧接着落在刚刚被放置的玉观音上。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徐正负手走进刑部大牢，阴暗灰沉的地牢令他不自觉皱了皱眉，他跟着守卫大牢的看守来到了一间牢房门口：“刘屏生，有人来看你了。”

        徐正顺着铁栅栏望过去，就见一个人身穿囚服，背朝牢门席地而坐，一动不动好像聋了一样。

        徐正开口了：“刘老爷。”

        听见徐正的声音，那道身影瞬间一颤，一骨碌爬起来面对徐正，正是被关进牢里的刘屏生。

        见徐正来看他，刘屏生激动不已：“徐老爷，您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您不管我了呢！”

        “怎么会？”徐正当然不可能不管刘屏生，毕竟这一切的事全都是他在背后操纵，如果刘屏生将他出卖了，那他一定会面对极其危险的局面。

        “徐老爷，您快想办法救我出去吧，您认识那么多大人，一定可以帮我的对不对？”

        眼见刘屏生双眼闪耀着激动的光芒，徐正朝他安抚一笑，不动声色道：“刘老爷，你没跟王爷提起我吧？”

        “当然没有。”刘屏生道：“徐老爷，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

        徐正不相信他的话，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一旦伤及自身，以刘屏生的性格，什么话全都能说出来。

        “那就好。”

        徐正说着，忽然从怀里拿出一颗黑色药丸递给刘屏生：“刘老爷，王爷是皇亲国戚，权势滔天，我认识的大人都不敢帮忙，不过你放心，我有另一个计划。这颗药丸是一颗假死丸，等会儿你吃了以后会假死两个时辰，到时我就能以为你收尸为由，把你从牢里救出来。”

        刘屏生接过那颗黑乎乎的药丸，徐正的计划听起来天衣无缝，可是刘屏生却有些怀疑它的功效：“这，徐老爷，你确定它能让我假死，而不是真死吗？”

        徐正道：“当然是真的，你要是不想吃可是真的就要等死了，我请人去探过王爷的口风，你知道王爷想给你定什么罪名吗？”

        刘屏生追问道：“什么罪？”

        “杀人越货，摄政王一向执法严苛，这个罪名可是要让你五马分尸，连个全尸也留不下。刘老爷，你想想眼睁睁被拉断筋肉的感觉……”

        刘屏生听着徐正的描述，不由自主跟着他想到了自己被五马分尸的情形，他不想临死时连个全尸也留不下，不对，他根本就不想死。

        刘屏生慌慌张张地开口：“那个朱富根本没死，钱也没有拿到我的手里，王爷怎么会判我死罪？”

        “朱富没死，可他身边的两个小弟却被牙三砍死了，刘老爷，王爷一向视百姓的命一视同仁，朱富的命是命，那两个人的命也是命啊。”

        刘屏生倚在铁栅栏上，几近绝望。

        徐正催促道：“刘老爷，牢头只给我一刻钟的时间，再晚就来不及了。”

        这声音犹如催命鬼一般，令刘屏生的心揪了起来。

        刘屏生看着手里的药丸，一咬牙：“好，我吃。”

        他将药丸毫不犹豫送入口中大嚼几下，随即咽下。苦涩的药味在口中蔓延，药丸咽进肚子里的那一刻，刘屏生忽然感觉自己的胸口如同撕裂一般疼痛，心脏剧烈的跳动，刘屏生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鼻子里有什么液体想要喷涌出来，他胡乱一抹，才发现那居然是一滩鲜血。

        仿佛他吃进去的不是假死药，而是□□。

        徐正眼看着他捂着脖子，双眼凸起，脸上的笑容慢慢浮现。刘屏生望着他恶魔一样的表情，忽然想起了什么：“药……药有问题。”

        他睁大眼睛指着徐正，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为什么？”

        然而他再也等不到徐正的答案了。

        望着刘屏生倒地的僵直身影，徐正终于露出了释然的表情，他斜眼睥睨着刘屏生的逐渐变冷了身体，似是自言自语，其实是说给刘屏生听：“刘老爷，你就放心的去吧，杀死你的人不是我，而是卫三娘，我虽然没有机会帮你收尸，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卫三娘下去陪你的。”

        说罢，他忽然一变脸，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来人啊，刘屏生死了！”

        刘屏生在牢里自尽的消息瞬间传开，仵作鉴定刘屏生死于不明毒素，可是又找不到下毒的人，于是京城中便有传言说是卫三娘买通了大牢守卫，毒害了刘屏生。

        针对卫三娘的流言蜚语并没有停止，不过幸亏有萧凛送的白玉观音做保护，否则只怕流言会更加猖狂。

        云妙见卫三娘心情抑郁，又听老周说今晚护城河边会有灯会，因此兴冲冲地要拉着卫三娘一起出门看孔明灯。

        卫三娘以自己身体不舒服为由推脱，却抵不过云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明月姐，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灯会呢，我在京城也不认识其他人，只有你这一个姐姐，你就陪我去吧。”

        云妙并不是为了让卫三娘出门散心而编造的谎言，她从小与父亲为伴，早早地学会了自立，为了让爹省心，她从来没有叫嚷过让她爹买过什么东西或者带她去集市上玩，她也是真心想看一看京城的灯会是什么样子的。

        卫三娘本想拒绝，可是云妙可怜巴巴望着她，她根本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这……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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