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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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斩下的头颅没有回应。
但朗擎云好像也不需要回应, 也不在乎自己被银丝裹得像个茧子。
在他识海冰原之下所藏的剑痕当中,一道道潜藏的心念被千机阵力化作鲜明可见的游丝。
朗擎云对此茫然无知,他自顾自地讲下去:“我已遇到了很多想要血锈刀的人。有的人想要强抢, 有的人想要交易。有的人跟我说, 我拿着它只会给自己招祸,不如交给他们;也有跟我说,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根本不配拿这样的宝物。”
“他们都想得到它的力量。”朗擎云看着机关偶空洞的眼睛。
关千锁皱起眉, 他觉得这个拿着血锈刀的修士有点儿不对劲。
“还能再快点儿吗?”他对陆渐休问道。
陆渐休正在专注地调整阵法, 答道:“还要四息。不能再快了。这种临时设置的传送阵如果出了问题, 很容易出现偏差, 把人传送到不知哪里还是其次, 分裂的空间很可能把阵中的人和物给扯碎。”
这些常识关千锁也都知晓, 他只是有些不太对劲儿的感觉。
这个拿着血锈刀的修士被困之后,也不再尝试别的反抗, 只说些有的没的, 难道他是指望能靠言语说服自己吗?
但……关千锁想了一圈, 他想不到会有什么差错。这个修士修为不高,如今之势已如瓮中捉鳖, 他若有挣脱困阵的手段,早该使出来才对。
是哪里让他觉得不对劲儿?
一息。
万千银丝不止困缚着朗擎云的躯体,还沉滞了他体内的法力。
他双手握持着血锈刀的剑柄,垂头呢喃:“可你们谁都没有拿到过血锈刀, 你们谁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法力在他体内滞涩地运转着,道种在他胸中激烈地搏动, 每一次搏动, 都带动冰冷的法力冲破一点滞涩。
两息。
“这世上会有不想要血锈刀的人吗?”朗擎云仍一动未动, 他的眼睛好像在看机关偶的头颅,又好像只是冥茫地落在空处。
那些追索他的修士,人、妖、鬼、怪……他们都想要。杀人无度的魔修想要,名门正派的正修也想要,泥怪老狗妖这般弱小的修士想要,能够布下这样陷阱的强大修士也想要。
这么难得的东西,既然得到了,为什么不用?
管他喜不喜欢呢?
这么难得的东西,他有两个。
三息。
有没有想要它的人,不是为了它的力量,而是为了——
“你有没有想过要毁掉它?”朗擎云忽然笑起来。识海中万千游丝终于汇作鲜明刚烈的一念,在他的眼睛中爆发出炽烈的光彩。
道种带动他的法力冲破了千机丝线的滞涩。
四息。
关千锁从机关偶的眼睛里看见了朗擎云的眼睛,那被千机阵力强烈引动出来的一念如此强烈。
他想要毁掉血锈刀!
关千锁不由被这念头震动了一瞬,他一直紧盯着血锈刀的眼睛终于从上面离开,当他不再心心念念着血锈刀的这一瞬,也终于想明白了一直以来的“不对劲儿”到底从何而来?
“寻宝地图”每隔一阵就会显示血锈刀所在的位置,这个拿着血锈刀的修士修为并不高,他凭什么能够一直持有血锈刀?
这样一个修士,怎么能平安带着血锈刀这么久?难道他一直没有遇到强大的修士不成?剑尊也在寻找血锈刀,这样一个他远隔千里就能控制的修士,凭什么能从剑尊手中一直保有血锈刀?
问题出在哪里?
四息已过,传送阵法倏然启动。在它开始运转的一刹,一直被困锁的朗擎云忽然硬生生地站了起来,千机丝弦勒
入皮肉,又被道种运转的法力迅速愈合。他顶着一身密密麻麻的血口,生生拔出血锈刀,用力一斩!
没有人想要毁掉血锈刀。所以他谁也不给!
机关阵中连绵不断响起令人牙酸的“咯嘣咯嘣”声。一根又一根银丝被剑锋挑断!
锐不可当的剑芒破入已启动的传送阵法当中。
陆渐休脸色大变:“他疯了吗?!”
传送阵已经启动,传送已经开始,在这个瞬间破坏传送阵,将无法预料传送阵将人送往哪里。更可怕的是,运转出了差错的传送阵中,空间之力混乱无序,甚至能够将法宝给撕扯成碎片。这人不要命了不成?
千机阵中,朗擎云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他是故意等传送阵启动这一瞬出手的。”关千锁喃喃道。
他的推断没有错。这是一个修为不高的修士,哪怕是面对中枢已毁的千机阵,他也没有能力摆脱束缚。他只有那一瞬间的抗争之能,一瞬之后,关千锁就能重新将他给压下去。
所以,他为了摆脱千机阵的束缚,只有一个方式——利用和千机阵叠在一起的传送阵。
但传送阵的目标地是他们设计好的,他不想落入他们手中,就只能在传送阵启动的一瞬间破坏传送阵。
“你觉得……他还活着吗?”陆渐休问道。
关千锁心绪复杂:“不知道。”
哪怕是像他这样已经迈入第八重天璇境的修士,也绝不愿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踏入一个被破坏的传送阵当中。
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修士、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要毁掉血锈刀、不知道血锈刀出了什么问题,但他并没想他死。
……
遂州,冲和城外,双文律收回点落空间的手。
……
朗擎云躺在地上,皮肤像瓷器上的冰裂纹一样密密麻麻布满裂痕。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只知道自己活下来了。
踏入破损的传送阵的确是很恐怖的一件事。紊乱的空间交错割裂,人像拼图一样被往不同的空间分割。若不是道种,恐怕他已经变成一堆乱七八糟的碎块了。
但道种也不是万能的。
过度运转了法力的经脉胀痛难忍,反复愈合过的肢体无法自控地发抖。
但他只需要忍耐和等待就好了。道种会把他修好的。
朗擎云咳了两声,从地上爬起来。他还没有痊愈,只是可以正常行动了。身上的衣服和血痂一起碎成细屑掉落满地。
他从地上捞起一个划痕遍布的袋子,难得他的储物袋竟没有毁掉。他刚从里面取出一件衣服,就见饱受□□的储物袋碎成了一地,带着里面的东西一起毁掉了。
朗擎云顿了顿,把衣服披在身上。
好歹给他留了一件衣服。
他站起身,地上传来几声闷响。两枚碎银从衣服里滚落。
朗擎云低头看着它们,慢慢弯腰捡起。
现在他身上,只剩一身衣服、血锈刀,还有这两枚碎银了。
朗擎云随便挑了一个方向,没走多远,就听见了人声。再往前走一段,就出现了一条修整平实的道路,再不远,就是高高的城墙,墙头上写着三个大字:“冲和城”。
他仍在遂州。他被传送到了冲和城郊,不远处,就是城门中往来的行人、道路旁做生意的小摊。
守着摊子的货郎在叫卖,蹲在前头的客人在谈价,排队入城的人或抱怨或闲扯,推着汤面车的小贩掀起锅盖,热腾腾的汤底在冷风中扑出一片白。
朗擎云站在那里。他已经许久没来过有人烟的地方了。
他总是害怕,怕那些追着他、追着血锈刀的修士,正好在他停歇于某个城镇的
时候找到他。
朗擎云静静地看了片刻,抬脚向汤面车走去。
曾经他很努力地去生活。他珍惜别人的生命。他热爱别人的生命就是热爱自己的生命。
现在他已不在乎。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别人的性命。
“给我来一碗。”朗擎云放下一块碎银,“有什么加什么吧。”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鲜活的人群,没有吃过温暖的食物。他想休息一下,想喝一碗热汤面。
……
遂州牧府邸。
遂州已经入了冬,今天天气格外的冷,云层将天空遮得发白,透下的光又薄又淡。
邱书峰披着一件厚氅,身边燃着暖炉,但他握着笔的手指还是有些发僵。
仆从给他端来一个扣着盖子的大碗,放在隔着屏风的另一张桌几上。
邱书峰恍然看了看一旁的机关摆钟,到吃饭的时间了。他放下手中的笔,走过去揭开盖子。
“热汤面。”邱书峰笑道。
遂州这边儿多面食,包子馒头扎实、云吞点心花巧,面条在扎实与花巧之间。不过是长条的面过水煮熟,却又有细面、宽面、拉面、切面等等之分,夏天多凉面干拌,冬天则多做热汤面。
长面片扯得薄而匀,软滑适口,冬天连汤带面的这么来上一碗,很适合他这个年纪的老人家。
邱书峰坐下吃面。到了他这个年纪,能准时吃饭尽量就不要乱了时辰。工作是永远忙不完的,他活着,才能去做他想做的事。
遂州现在的情况稳定多了。谢镜飞和虞梦拉了一大批正派宗门的修士来帮忙。他身为遂州执事,又有在善功堂发布任务的权力。如今距离剑尊出关已经过去大半年了,那些为此回到剑阁当中的修士,现在也明白只待在剑阁大约是见不到剑尊了,有不少都接了谢镜飞的任务。
有了这么一群“多管闲事”的家伙后,那些在遂州乱来的修士们都收敛了许多。
虽然不知道这一次的安定能持续多久,但如果不在能歇息的时候喘口气儿,等艰难的时候来了,可怎么熬呢?
邱书峰一直在等待。等待血锈刀的乱子真正爆发的那一日。
卷进局中的人都是看不清的,他这个半只脚踏在旋涡外的人,反倒比那些追逐血锈刀的修士们要看得清楚得多。
血锈刀现在卷起的风波并不正常。比起“无上道藏”这个名头,仅仅一州之地的风云太过狭小了。
七海九洲十八岛,乾坤何处不寻仙?
遂州只是中洲上的小小一州。能够直指大道的无上道藏,掀起的风云不止该卷进去遂州、卷进去中洲,它该把整个乾坤都卷进去才对!
但现在,除了血锈刀出现在魔洲那一阵儿席卷了南北凉洲两个大洲,之后莫名其妙又回到遂州后,所有风波就都一直被压在这里。
这绝不是正常情况。
有人压住了血锈刀的风波。邱书峰想。这绝不是普通修士或宗门能做到的事。
但这已经不是他能接触到的层面了。他无从知晓背后是谁,也无从知晓对方想要做什么。他只能尽量做全自己能做的一切准备,然后等待。
他希望那幕后的人如他所判断的那样,会压制血锈刀的风波、会一路避开百姓聚居的地方……会在意这些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的性命和苦难。
邱书峰咽下最后一口热汤面,他书房的门忽然被敲响。
“大人,又传出血锈刀的所在了,”来人急促道,“这一次在冲和城外。”
邱书峰手中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到了桌面上。
……
冲和城外。
大片的雪云被修士的遁光撕扯开,风雪越发酷烈。人、妖、鬼
、怪……正修、魔修、散修……所有在遂州图谋血锈刀的修士,都或已经聚集在了这座城、或正在赶往这座城的路上。
有人张扬地四处搜寻,有人藏在暗处寻找线索;有为血锈刀而来的,也有想趁乱谋取其它好处的。
谁也不知道是哪个或哪几个最先动了手,但当流水被卷进漩涡时,就会不得已成为使漩涡越来越大的一部分。混乱最可怕的一点就是,当它开始之后,就很难停得下来。
当谢镜飞赶到这座城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情况有多棘手。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修士打了起来,而且在某些人的刻意举动之下,被波及的修士越来越多。冲和城的阵法自动激活闪耀,但还有很多人在城外。
不知所措的凡人们拥堵在城门口,人人都想尽快躲进城中。惊叫、哭嚎、呼喊……繁华热闹眨眼变作慌乱的灾难。
假若血锈刀不是被隐在秘境当中,恐怕此时已在被争夺的杀戮当中欢呼雀跃,曾经在凉洲为无数魔修所掀起的腥风血雨,转瞬又要在遂州当中重新复刻。
“我们得先想想法子。”虞梦拉住脸色难看的谢镜飞。
她已看到有些正法修士试图阻止混乱,却反被卷进混乱当中。这绝不是意外导致的。这是有人利用了诸多修士想要争夺血锈刀的念头,在弹拨他们的心绪,故意营造出眼前的情形!
他们不能就这么直接掺和进去,他们得先找到混乱的根由……
她忽然见到谢镜飞眉目舒朗,他竟露出笑来。
“你看。”谢镜飞伸手团团一指,比划了好大一片范围,将整个冲和城连通城外百余里都包含了进去,“是剑域。我们都在剑域当中。”
……
混乱开始前。
朗擎云坐在路旁的一棵树墩子上,吃着他的热汤面。味道很一般,但料下得很足。
吃完一碗面的功夫,勉强足够他恢复运转几个小法术的法力。
他把碗还了回去,随意挑了一个方向往前走。
天很冷,草叶覆盖的泥土上还结着霜。朗擎云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停下脚步。
一个穿着皮甲的魔修挡在他的前路上。
朗擎云抬了一下左脚,好像要迈出一步,却又重新放下了。因为他的左边,又出现了一个阴气森森的鬼修。
与此同时,他的右边出现了一个麻衣散修。而在他的后方,不必回头,也能感受到另一股更可怖的魔气已堵在那里。
这四个修士,每一个都比蜇王要强。
这才是争夺无上道藏应有的情势。但奇异的是,在血锈刀重新回到遂州之后,这些厉害的修士当中,没有一个成功摸到血锈刀的边儿,他们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错过。
“小兄弟,”朗擎云听见有人对他传音,“我是闻玉声,你身后那个是噬心魔画不成,很难对付。你若愿意与我共同参悟道藏,我有七成把握可以带你逃出去。若能说服讨源山主,则可无忧。”
闻玉声,朗擎云听过他的名声,号称放游仙,是散修中有名的人物,为人灵活正派。
噬心魔画不成是拾柒大魔之一,讨源山主他不知道是谁,但想来应该是一旁的那位鬼修。
若只遇上他对面的魔修,朗擎云还可以一战;遇上两个,他还可以拼一下命;遇上三个,又或者是遇上讨源或画不成,他就只能转身逃跑了。
现在他遇上了四个。
他连逃的机会都很渺茫。
闻玉声也同时传音给了桃姑山主讨源。
乾坤有七海九洲十八岛,幽洲是其中最特别的一大洲,它不在地上,而在地下,阴气弥漫,没有生灵。那里是鬼修的地盘。
桃姑山是幽洲当中有名的镇山,立于一处阴阳交界点,山下镇
压无数恶鬼,山主讨源性情亦正亦邪,却也自有底线。只要愿意共同参详血锈刀,闻玉声还比较有把握说服她。
画不成笑吟吟道:“你们私下说什么呢?干嘛不也说给我听听?”
她听不见闻玉声和讨源的传音内容,却也猜得到他们在商量什么。画不成修为最高,其他人想要得到血锈刀,必然会想先联合除掉她。
他们三个要真联合起来,画不成难免也要感到棘手。
但闻玉声这等自诩正派的修士,自然不会去和剩下的那个魔修“同流合污”,他只能找讨源。
最后那个魔修名叫皮骨剥,是摩厌百城当中百衣城主,修为在四人当中最弱,但他不敢找画不成联合。
皮骨剥害怕自己若是来找她,回头就会被不声不响地吞了。但不敢也不想找她的人多了,最后不都是被噬心魔摆弄了心神吗?
画不成还是笑眯眯地模样,一双眼把讨源、皮骨剥,和闻玉声挨个看过:“我听说,有的前辈传承,只能给一个人参悟呢。”
“谁悟性高谁得到道藏,也比谁活下来谁参悟道藏要好得多。”闻玉声淡淡道。
“哎呀呀,”她又笑起来,声音里带着奇异的魔力,“那么等你们拿到血锈刀后,是桃姑山主和你们一起留在阳世,还是你们和她一起去幽洲呀?”
画不成不需要联合别人,她只需要他们联合不成。
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想在这里拖太久。现在只有他们四个,再过一会儿,也许来的就是四十个、四百个了。最急着尽快得到血锈刀的不是她,而是其他几个修为不如她的人。
讨源双目一抬:“你骗我。”
森森鬼气凝作一柄桃花戟,戟刃泛着温柔的桃红色,舞出万千桃花影子笼罩向闻玉声。这些影子看着娇艳柔软,却蕴含着可怕的可怕的杀气。
画不成眯眼一笑,目光自眼皮间飞出,这是一门特别的法术,唤做“触目惊心”,无形无质,只要接触到她的目光,心神就会为她所动。
画不成的术法刚使出,忽然自行打断,手中握住一张空卷,凌空一展,拦住了一线锐光。
讨源的桃花戟直勾过来,闻玉声则已穿过桃花影,向朗擎云抓去。那些看着杀气腾腾的桃花瓣,都只是虚影而已。
这两个人并没有被她挑拨。
皮骨剥倏然抽出一柄又细又长的尖刀,向着闻玉声的手筋挑去。
闻玉声号称放游仙,身法很厉害。他若和画不成打起来,没有逃命的机会,但他若是想自己逃,画不成也很难拦住他。但他若要带着个朗擎云还有血锈刀,把握就减到了七成。
皮骨剥并不是要帮画不成,但他若不拦着,让闻玉声把人带走,此后恐怕就再也找不到血锈刀的踪迹了。
闻玉声早有准备,忽然化作一道清风,扑晃了皮骨剥一脸,再一拂,就到了朗擎云身前。
四个修士混战起来,他们都默契地没闹出大动静来,以免把其他修士也吸引来。
朗擎云一矮身,躲开闻玉声,握着血锈刀冲着画不成就去了。
谁都没想到他直接冲着最强的一个去了。
画不成一面应对讨源,一面还能抽空出来对朗擎云笑:“好狠心的小哥儿,他们一个个都想夺你的血锈刀,怎么就冲着我来了?是不是,你也不信他们?”
她的声音像一道道涟漪,荡进人的识海当中,捕捉到他们本来就有的念头,将之瞬息催发。
讨源和闻玉声的心神皆被她荡得一念起伏:他们谁都不认识这个拿着血锈刀的修士,谁也不知道他性情如何。他为什么要躲开闻玉声?他值不值得他们救?
这一道涟漪同时也荡进了朗擎云的识海,捕捉到了他对他人的不信:闻玉声从刚开始就在使暗
处的手段,和讨源一起擅自定下了血锈刀的归属,他们皆不可信。
这一念牵扯着他的刀就要往讨源身上斩去。
然而朗擎云的识海如同冰原,荡进他识海的涟漪如无根之萍,浮在空处自己就散了。
他的刀仍斩向画不成。
血锈刀的杀意昂扬兴奋,它还没有杀过拾柒大魔这样修为的修士!
画不成脸色微变。她有一千种对付朗擎云的办法,每一种都能吃死这个小修士,但因为习惯和喜好,她偏偏选择了惑心控意,偏偏碰上了最不怕这类手段的道种识海冰原。
血锈刀上的杀意太过可怕,画不成感觉得到,这剑光能够杀得死她。耽搁了这一瞬,她已来不及再施别的手段,只好躲避。
其他三人同样因为画不成的术法耽搁了一瞬,朗擎云就抓住了这一瞬之机,生生从四个修士的包围下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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