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神翼之风

几人刚升至半空便听到不远处一声尖啸，似是什么厉害异常的怪物。

        那女子解释道：“饿狼凶猛无匹，如何会结群而居。只因此时被逼无奈，这才联合一起，对你们几个小辈下手。”莫闻这时也想起什么，道：“被师父的《伏魔手札》中的确提到过：饿狼之物，性凶残，喜饮血。猛虎比之犹有不及。独居。师父也的确曾经说过，若有一日饿狼群居，势必有狂魔出世，饿狼自知不敌，才会联手。而且，聚在一起的饿狼越多，那狂魔越强。”那女子点头说道：“没……”

        “错”字犹未出口，只见远处树木朝这方向成排的倒下，虽然几人身在屏障之中，仍是有一股血腥恶臭直往鼻子里钻。

        郭甜甜掩住鼻息，问道：“这是什么怪物，怎么这么难闻？”

        那女子道：“旱魃一出，赤地千里。血妖现世，生灵涂炭。”

        这时已听得“哐哐”之声由远而近浪涛一般传来，每响一声，几人便跟着一震。

        那女子又道：“此物名曰：陆吾。原本归为神兽之列，但天性主战好杀，自黄帝统一中州之后此兽便再无用武之地。”

        这时几人已见到一团黑红之气越滚越近，越滚越强，气团之中一道魁梧身影如人般站立疾奔，隐约已能听见其呼吸之声。

        女子续道：“黄帝知其战心难死便将其封印。但黄帝死后封印渐弱，千年前它便破印而出，原本只会前往战场之中厮杀，但几代繁衍之后，杀心大起，已成魔兽。”

        这时气团已近在眼前，气团中那传说中的陆吾已显出身形。其时身高丈八有余，人身虎首，遍身血色长毛，其足如熊，其爪如虎。狂吼之声，犹如雷震。

        陆吾奔至几匹饿狼之前，双爪信手抓起一匹来举过头顶，双臂一用力，便将这饿狼拦腰撕断。鲜血内脏洒个遍地，郭甜甜在高处看得清楚，顿时脚下发软，倒在郭笑雨怀里。见到这般惨状，其实连郭笑雨都有些受不了，转过头去不敢再看。那女子却说：“这些比起你以后要经历的事简直不值一提，若连这都看不了，日后的你，只怕也难成大器。”

        郭笑雨本无心成什么大器，但却不愿意被这女子小瞧，转过头便朝那血腥场景直勾勾的看去，双眼瞪得老大，连眨都没眨一下。

        然一边的莫闻显然对这血腥场景司空见惯，也不觉得有什么。

        转眼间陆吾已撕了三匹饿狼。虽说这陆吾巨大，但饿狼也着实不小，一匹饿狼便足以饱腹。但陆吾所食竟甚为讲究，撕开饿狼身躯只食其心肝，剥其皮毛也只食其双腿之上紧实的肌肉，其余一切扔在一边，看也不看。

        饿狼已被郭笑雨以树藤捆住，如何还有反抗之力，转眼间八匹饿狼便都成了死尸。原本就被莫闻杀死的那匹，陆吾却连看都没看。原来他还不吃死物。

        而吃了八副心肝，它却好像还未吃饱，居然抬头朝半空中那几人看去。被那凶狠贪婪的目光扫过，连那女子也不寒而栗。陆吾环顾周围，猛然朝一株三丈来高的大树蹬爬而上，它身形本就高大且灵活异常，三两下便爬到树顶。然大树不堪其重，已然弯曲。但不料陆吾奋力一跃，借这树弯反弹之力，直朝那球形屏障扑去。硕大身影，已将阳光挡在身后。

        眼看便要成为陆吾下一个目标，那女子却不出手，而是对郭笑雨道：“快，制住他！”

        郭笑雨临危虽乱，但还未糊涂。当即手捏法印，树丛间立时钻出几条树藤，缠在陆吾脚踝、腰间。陆吾转身便将树藤削断，可这一跃之力亦因他这转身而耗尽，无奈只得落地，一只脚更是无巧不巧的踩中的一个饿狼头骨，骨裂之声顿时传出。

        那女子对郭笑雨微微一笑，以示赞许。驱动这气泡便朝远处飘去。陆吾在下眼看着几人就此远去，虽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手臂朝旁边横挥过去，一株石凳粗细的大树便被拦腰轰断。

        几人直飘到树林之外才落下地来，而落地后那女子对郭笑雨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刚才怎么不杀了那怪物？”

        郭笑雨被问的一愣，却说道：“我杀不了他。”

        这女子笑道：“怎么可能杀不了。若刚才你不是已活藤之术将他缠住，而是以木之刺杀穿他咽喉，他如何还能活。便是用土之垒岸也能将他轰个重伤。”又指了一下他身后的快意剑，说道：“若是你祭出此剑，更是可以将那怪物大卸八块，也不用咱们几个仓皇逃跑了。”

        郭笑雨不禁显出震惊之色，不但是因为这女子竟对他所会之术如数家珍，更是震惊于这女子的心狠手辣。忍不住质问道：“难道你对付他们的方式，只有一刀杀吗！”

        那女子却一脸严肃地说道：“不杀可以，但你一时心软放了他，他不知道还要残杀多少生灵。你以为他只吃饿狼的心肝吗？我告诉你，他们最喜欢吃的刚出生，甚至还在娘胎里的婴孩。我亲眼见过一个孕妇被开膛破肚，那婴儿身上还连这脐带，手脚还在挥动，便给他一口吞进肚子，连骨头都没吐出一根。”

        听到这女子描述如此血腥场面，郭甜甜虽然恶心，心头涌出更多的却是悲愤。

        那女子又指着郭笑雨的鼻子说道：“你不忍杀生，这是慈悲，但你纵虎归山，就是妇人之仁。若不分不清两者差别，活着干嘛，倒不如死了干净！”

        郭笑雨直被骂得抬不起头。双拳紧握，压根咬得咯咯作响，半天终于说出句话：“我会亲手杀了那怪物！”语气坚定，胜似铁石。

        那女子转怒为笑，道：“若你能如此想当然最好。不过杀那怪物的时候千万小心，千万别被他的爪子抓到，否则血毒入体，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郭笑雨点了点头，又忽然道：“怎么，你难道不打算帮我一起杀了那怪物？”

        女子笑道：“我来这本就是为了看你一眼，又不是来和伏魔者抢饭碗的。况且我哪有什么本事能帮到你，你一个人对付那怪物绰绰有余了。”转身便要离开。

        郭笑雨道：“你既然要走我也不留，但至少留下性命吧。”

        女子却说：“我这名字即便此刻告诉了你，你也未必能想起什么。但你能想起问我的名字，以着实的让我感动。给你一个提示，羞月洞。”刚要离开又似想到什么，转身对郭笑雨说道：“陆吾并非这世上唯一的凶兽，即使你能对它们下得去杀手，但若是这样一只一只的杀下去，只怕杀到你一百岁也杀不完。”

        郭笑雨道：“难道你有什么办法，能把那些凶兽全部除掉吗？”

        女子一字字道：“神——翼——之——风。”

        最后一个字出口，她亦如风般无踪。

        “神翼之风？”郭笑雨重复这四个字，喃喃道：“那是什么？”

        莫闻在一旁说道：“神翼之风是什么我不知道，但羞月洞，我却知道。”郭笑雨转头问道：“羞月洞，那是什么地方？”莫闻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郭笑雨道：“那就慢慢说。”莫闻却抬手一指那林子，道：“你忘了刚才说什么了吗？那陆吾还在林子里呢。”

        郭笑雨道：“我这就去杀了他。”这话一出，郭甜甜不免担心起来，正要开口，莫闻却说道：“这时只怕那怪物正在恼火，若是咱们现在去，定然要触一个大大的霉头。咱们先休息一会，等到了晚上，那怪物也会困倦，那时再去，定能一举除了这怪物。”

        郭笑雨微微点头，他知莫闻是伏魔者，对于这妖物的脾性自然了解。几人便在此地架起火堆，生火造饭。莫闻、莫问两人常年在外漂泊，自然都随身带着干粮，对于这野外生活也再熟悉不过。有林必有水，郭笑雨又去不远的河边抓了几条鱼。

        几人饱餐之后便在此地闭目调息，准备迎接晚间一场恶战。

        郭甜甜自觉战力低微，实在帮不上郭笑雨什么忙，有事还要师哥来保护自己。每每想到这一点时她总难免自责，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和几位师父认真修炼。而这时下山不过几天，她亲眼看到郭笑雨的实力突飞猛进，虽然也未郭笑雨高兴，但自己心中也颇为焦急。

        这时见那几人都在调息，自己便也坐在一旁打坐，心中只想着自己这点微末道行能帮到师哥多少便是多少，至少要可以保护自己，不让师哥为自己分心。便盘膝而坐，缓缓运转丹田中积蓄的真灵。

        可这一转之下，郭甜甜不禁大骇。她只感觉到丹田处一股阴柔柔，凉飕飕的气息正在四处流窜，这却是她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此刻她感知到这气息存在，那气息也似感应她的存在，已不再如之前四处流窜，而是归于一处，与她原本的真灵缓缓融合。

        郭甜甜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便试图已之前学到的运转之法操纵这一团气息，这气息果然就随着她的心意在体内流转开来，且越转越快，越转越强，她只感觉到身体内前所未有的通畅。却不知这一切全是得力于胸前这一块龙骨吊坠。

        当日冰错凝炼的那粒丹药先是被郭笑雨吸入体内，后又导入她之身体。虽说冰错所修炼的丹药定是邪恶之极，但龙骨天生的净化之力已洗去丹丸中之邪气，化为一股精纯的力量为她所用。只不过她之前一直都未察觉罢了。

        这时那气流在她体内不断运行，流转于各处经脉，运转一周郭甜甜便觉得自身力量强上一分，转眼间这气流已不知运转了几周。郭甜甜只觉得已压抑不住那股力量，不由得仰天长啸。这时她睁开双眼，却发现那三人，尤其是郭笑雨，正用一种极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而此刻，已然入夜。

        “你怎么了？”郭笑雨满脸担心“你有事吗？”

        郭甜甜道：“没事，不但没事，我还觉得自己的力气大了许多。真的。”

        郭笑雨笑着说道：“我的好师妹，别和师哥开玩笑了。走吧，我们要去杀那只怪物，等一下下进到林子里，你就跟在师哥后面，知道吗？”郭甜甜却坚持说道：“真的，不信你看！”抬起手便要朝一旁的石头上拍去。

        可这只手距离石头还有半尺的时候，林中猛然传来一声呼啸。竟是陆吾的声音。

        郭甜甜被吓得登时停手，郭笑雨十二分警觉的说道：“师妹，跟在我身后，别乱走。”郭甜甜哪里还顾得上展示自己的力量，乖乖的跟在郭笑雨身后，蹑手蹑脚的朝树林里走去。也许他们谁都没有意识到，今夜，明月当空！

        几人循着啸声传来的方向一路走去，可越走越觉得有些不对。若果真如莫闻所说，这怪物夜间也要休息，如何会忽然怪叫。而且几人一路走来，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几乎都要透不过气来。

        而那压迫感的源头，绝不可能是来自那只怪物。

        “小心些，这林子里有古怪。”莫闻一边嘱咐一边朝前探路。可又朝前走了没有多远，她居然看到有火光闪烁，但她知道，陆吾即使再聪明，也绝不可能会使用火种。而且这火光不同于正常红黄颜色的火焰，而是纯青颜色，与冰错以五足鼎立炼制丹药时的火光，一模一样。

        几人朝着火光一点点靠近，莫闻走在最前，这时她以看到那火光源头，亦以看到火焰上悬浮着的五足鼎立。但那里哪还有什么陆吾，只有一条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站在火焰旁边，静静的看着鼎口那一团黑水的变化。

        “冰错！”莫闻不禁叫出声来。

        果然，那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转过身来，那一张美得惊世骇俗的脸，不是冰错又能是谁！

        郭笑雨立即冲上前去，他眼见着冰错被莫问轰成肉泥，此刻莫闻大呼其名，如何能不让他感觉诧异。心中只想：“难道活见鬼了不成？”但此刻，他眼见那有影子女子正对着他笑，哪里是鬼，分明是人。

        “呵呵，”冰错掩口一笑，道：“怎么，看到我活着很吃惊？白墨那个废物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是不是被我杀死了？”看样子她显然不知道白墨与白梦儿相认之事。但听她说话底气充足，哪里像受了重伤的样子。

        “你不可能还活着！”莫闻绝对相信自己师弟的实力。

        冰错道：“可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说实话，你们几个能冲出我的‘意念空间’的确让我十分震惊，但你们以为我真的会在那里等你们来杀我？那小子打烂的不过是我的一个替身，想不到那小子竟如此凶悍，不过也对亏如此，若是你们一刀杀了我，白墨那小子定能看出那不是我的尸首，我又怎么会有机会，在这里重新炼制我的灵药呢？

        对了，你们来这里是找那头叫陆吾的怪物吧，不必找了，他已经被我炼成了丹药。说起来那怪物一直以鲜血活人为食，正是我拿来炼丹的上佳材料。”

        郭笑雨不禁啐骂道：“妖妇！”

        冰错道：“唯一让我想不到的就是你。你这小子居然和凡飞沧龙一样是个怪物，居然能够同时驾驭五行力量，这一点的确让我始料未及。而且更想不到你居然能参破这鼎中玄机，学会了凡飞沧龙留下的五行妙法，更把凡飞沧龙留在鼎力的功力吸了个一干二净。”忽地阴阴笑了一声，道：“所以，我要把你投进这鼎里，把你炼成一粒极品仙丹！”

        郭笑雨哼笑道：“你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冰错又看向躲在郭笑雨身后的郭甜甜，道：“小丫头，不必害怕。你吸走了我一颗灵丹，我怎么会放过你呢。我会把你和你师兄都投进这鼎力，将你们两个炼成一粒药丸，这样你们两个就永永远远的在一起，永不分离。”

        其实对于郭甜甜来说，如果真的可以和郭笑雨永永远远的在一起，那简直是一件梦寐以求的事。但如果是以这种方式在一起，除非打死她，否则她绝对不会想。

        郭笑雨似感觉到郭甜甜正在颤抖，柔声说道：“师妹，别把。有师哥在，这妖妇伤不到你。”目光一转，直射冰错，厉声道：“妖妇，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看你家小爷是不是如你说的那么不中用！”

        冰错笑道：“好啊，我这就让我家小爷看看，他到底有多不中用！”双掌上扬，顿掀一股妖风，风中更透着恶臭的血气。

        郭笑雨当即以《土奔咒》平地竖起一面高墙，将妖风挡在外面。却不料这妖风竟甚是强猛，土墙在其侵蚀之下层层剥落，转眼间便已坍塌。郭笑雨当即转身抱起郭甜甜跳出丈外。回首看那妖风已是血红颜色。

        恍然间风中那血色聚在一处，竟化身为上百条血色鬼影奔腾而来！

        冰错口中喊道：“先接老娘这一招‘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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