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巍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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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随着车架回到王府,这时候齐桓的心才终于踏实下来。一夜刺杀杨显是明线的话,今天这场当街刺杀可能就是暗线了。不过会不会是叔叔以前的某个仇家呢?
将安歌送回别院后,齐桓与齐承走在王府的花园里。
赵王府本来只是旧时陈国皇宫前的广场空地,先帝本来的意思是让齐桓住在旧皇宫里,可当时十七岁就来就藩的齐桓不肯,便命工匠拆除原有的一部分内城城墙,在广场前建起这一座新的王府,从此新王府与旧皇宫相连。因为占地有限,赵王府并没有其他藩王府邸的恢宏大气,不过整座王府的风格按照齐桓的要求,素静的多,又因为当时正巧有几名墨家弟子出游至此,这座王府也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最新机关设计。
王府后那早已封存的旧陈国皇宫,虽说按照法令,皇帝出行至此也当住进去。可自从齐桓来到此,那座皇宫就被封存了起来,只因齐桓知道,自己那位皇兄是不会来此巡查的。这就是为什么东都城只有东西二县分管,北门进程只能看见一堵高耸的内城的原因了。
齐桓跟在自己叔叔后面,问道:“皇叔刚才可有受伤?”
齐承摇摇头,还是那副双手笼袖的姿势:“就算没有安歌推开我,老张也会在我受伤前解决掉他。这种事情见得多了,怕什么。只是那个丫头,难得有这份心了。”
“那皇叔觉得,这跟昨晚的刺杀有没有关系?”齐桓谨慎的问道。
“可能吧,不过事已至此,只好等着了。对了,杨显那里怎么样?”
“定国公那里我又加派了人手,不管为什么将他押解在这东都城中,是鱼饵还是有其他的原因。我相信陛下都有自己的谋划吧。”
这时花园里有清风习习,风从东来,也吹起两人的衣袖。
“好像夏天要来了。”齐承闭着眼睛,感受着季节的变化。
“现在才是春天,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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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三石和清风道人陆续走后,沧澜剑宗的七人也不见了踪影。客栈里只剩下那个背着长枪的黑衣少年。
俞月娘百无聊赖的趴在柜台前,拨弄着算盘上的几颗算珠。一旁的店小二将两根板凳拼在一起,躺在上面呼呼大睡。
这一天也是邪了门,往常这时候来吃饭的人都从屋里排到外面了,今天怎么没得人来呢?就冲着自己这美貌也该有那么几个常来的色胚啊。
月娘瞥了眼自己呼呼大睡的伙计,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抓起算盘就要扔,可是考虑到算盘的价钱,又放下。从底下抽出一卷陈年账本,随手卷了卷扔到了小二的脸上。
“砰!”
“一天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怎么就不知道站门外面喊两嗓子!养你就知道吃饭!你还不如后厨胖子,那憨货好歹闲下来还能琢磨琢磨菜谱,你到好,除了睡就是吃。”
刚从美梦中惊醒的店小二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似乎已经对老板娘的行为习以为常。开口道:“你这话说的,那胖子琢磨出的新菜不都是我吃的,要不咱们哪来的那么多特色菜。更别说我这一天天做的突出贡献了!我这万一哪天在梦里参悟出什么绝世武功,那我还不是一代大侠,到时候你就是一代大侠的掌柜!多有牌面!”
俞月娘哼的一声,嘲讽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靠做梦学武功,你怕是睡多了,脑子坏了。”
楼下正吵着,黑衣少年走下楼来问道:“月姐姐,他们人呢?”
俞月娘立马停下了跟店小二的嘴炮,立马换了副面孔,笑容灿烂地回道:“还是我们小石头有礼貌!他们七个刚才神神秘秘的出城去了,好像是去见什么人,跟我说晚点回来。”
本名申湜的黑衣少年听到这个外号,抽了抽嘴角;“那我也先回房了。”
说完赶紧跑上楼,不是别的,这个俞月娘的性情真的是难以捉摸。有时候忧国忧民的侠客风范,有时候又一副市井女流氓的模样。可总是能在她身上感到一丝丝的与众不同,至于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好。
申湜上楼之后,俞月娘起身走到门口,倚在门边上。
今天街上确实很少行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抬头看着已经西斜地太阳,这睁开眼睛,不知道一天做了什么,就过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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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医官在检查安歌手上的伤口后,留下一些止血祛疤的药粉后便离开了。
安歌脱下鞋子,换上一身轻便贴身的衣服,躺在床上,看着头顶悬着的白色围帐有些出神。
第一次下山,第一次走江湖,第一次面对远超自己的敌人,第一次命悬一线,也第一次遇到这么与众不同的男人。这一切都发生在两天内,两天前她还走在南门的管道上淋雨,现在就躺在王府的别院里,好像她还没从那场醉酒中清醒过来,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
张开左手,看着包扎起来还隐隐作痛的伤口,安歌这才确定自己已经醒来了。她不断地回忆着那个古怪的梦境,想抓住每个可能忽略掉的细节,从如潮的黑甲兵卒,到龙骧铁骑。可是在最后关头,她还是看不清那个站在城楼上的人影,那会是谁?她现在不得而知。
从枕头边摸出那只烧瓷白兔,放在自己胸口。安歌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自从昨夜一战,自己的气力发挥到极致,凭借对气机的感知,她好像已经迈入练气五楼境界了。
随着呼吸,她感受到有风从窗外涌进来,那是像潮汐一样的感觉,虽然眼睛看不到,不过也是真是存在的;她能感受到附近别院里形形色色的人,甚至只隔了百十步的那间房里的山君;她的意识逐渐上浮,一切心神沉浸在对世界的感知中。
自己印象里的世界,在气的视角下,不再是有着斑斓颜色的,它们或是很沉寂,或是很调皮,有些随着风自由来去,有的从自己小腹的气府中缓缓逸散在空中,还有的随着经脉流向全身。
随着意识的逐渐升高她好像看到了一座屹立在云端的巍巍高楼,挣脱开皮囊的束缚,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新奇瑰丽。
练气五楼有诗为证:我梦白云里,我歌巍巍楼。此生不至此,哪敢称风流。
此时安歌的房内,有微风从窗外而来,涌入她的身体,在身体里周游一圈后,顺着身体的穴窍悄悄流出去。而在这个过程中,那些外来的气总会卷走一些气府里原有沉积的气,还有的会在气府中沉寂下来,最后流转在体表,归于平静。
不自觉地,练气代表的轻身安歌已经做到了。
这一切是安歌自己不知道的。
胸口的那只瓷兔,随着呼吸的频率,慢慢的沿着安歌的脖颈滑了下去,掉在厚实的床垫上,没发出声响。这时的安歌下意识翻了个身,抱住一边的被子早已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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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歌突破五层楼的时候,王府内山君与张之逸几乎是同时感觉到的。
山君睁开眼,感受那些风的流向,又闭上眼,感叹了一句:“天赋异禀”后继续闭目养神。
灰衣老人张之逸则第一时间闪身到齐承身后告诉了这个消息。
齐承抚须笑道:“本来就不差的嘛!多大点事儿。”
张之逸看着满脸得意的老朋友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多大点事嘛!也就以还不到十八岁的年纪突破到练气五层巍巍楼。一般,一般。”
齐承横了眼张之逸,道:“奇怪么?本来不就该这样。你十八岁的时候什么境界?”
张之逸微笑道:“不奇怪就怪了,这丫头本就一手纯熟的刀法,突破到练气五层楼。肯定能再进一步。寒心庄从来是男子练剑,女子练刀,这丫头未来可期啊。”
至于齐承后面的疑问,自然是装做没听见了。
一边的齐桓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听的仔细。
齐承见状笑着拍过去一巴掌:“安歌经过昨晚那一战,练气五楼了,货真价实的能飞来飞去的大侠了。”
齐桓听完,嘿嘿的笑道:“这不正常情况么?”
灰衣老人听完摇了摇头,这叔侄俩,一个样。
“安歌什么时候生辰你可知道?”齐承问道。
齐桓挠挠头:“好像是四月二十四吧,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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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城东门外
沧澜剑宗六人留守在东门,李玄一人御剑向东疾驰而去。
在临近齐地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此行要找的人。
只见那些身披素纱的少女,赤着脚,踩在树冠上,缓缓东行。轻纱飞舞,身边仿佛有星光点点,好似西域壁画上那些飞天的仙女一般。
一行四人嬉笑打闹,皆是美好的容貌。
李玄御剑缓缓降下,落到与她们一样的高度。抱拳道:“我是沧澜剑宗大弟子李玄,敢问诸位可是东海扶摇岛的师姐?”
四人中那个身披流云素纱,脚上带着珍珠脚链装饰的高挑女子也学着有模有样的抱拳道:“原来是沧澜剑宗的李师兄,久仰久仰!我叫归云,我们正是来自东海。此番踏浪而来,师长嘱咐,要我们一切听从李师兄安排。”
还没等她说完,身后三人又嬉笑起来:“你看归云师姐,学的跟那个中原人还挺像。你瞧你瞧,都脸红了!”
归云回头揪住一个娇小少女的耳朵,稍稍用力:“星火,你想死呀你!”
说完,四人都打闹起来。
李玄站在一边,有些凌乱。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做,这点师父没告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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