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选择

“臻师兄，刚才那幻象提及你的身世，我知是他找的一个由头，但我想知道你是否也想多了解关于你的身世之事？”楚星曈问道。

        “我确实不知我的身世，师父和我说过，我是他云游时途径一个小村庄发现的遗弃儿。那个村落已是一片荒芜，想是村子里的人遇到天灾，躲难去了。而我的父母亲人要么已死于灾祸，要么去别地谋生了。”

        “不论怎样，我们这一世都没有亲人缘分。我的家人就只有云月山庄的人，现在，又多了你们几个好友。我很知足，并无他求。星曈，你呢？哪怕我们都不知父母是谁，但素玄谷一向规矩严苛，我不知你与楚谷主关系如何，你知晓你的身世吗？”顾臻道。

        楚星曈默了默，开口道，“师父救了我，自小教导栽培我，我自是敬重他。但你说的对，素玄谷向来信奉力量，若我没有实力，想来日子也不会好过。我只还我欠的因果，还完了，就可以做我想做的事了。我的家乡是鬼界一座古城，我的父母都不在了。我自出生起便没有回去过。”

        他顿了顿，接着说：“对于鬼修来说，牵扯的因果关系越少，我们偿报平衡的机会就越大，所以，我们并不轻易与人相交，沾染因果。”

        顾臻知道，对于鬼修而言，因着因果的关系，他们不会与外人相交甚笃，以免招致因果失衡，徒惹麻烦。但楚星曈却仍然毫无保留的与这群新认识的伙伴结交，顾臻愈发觉得楚星曈是如此可贵的好友。

        他拍了拍楚星曈的肩膀，楚星曈读懂了他笑容里的宽慰和包容。他想知道，生出顾臻这般人物的家乡在哪儿，他想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臻师兄，你记得你家乡的名字吗？”

        顾臻挑了挑眉，不知为何楚星曈对这个感兴趣，他笑了笑，道：“自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城，通过邻城的人才得知它的名字。师父告诉我大概叫石金或是类似的名字。或许是由于那里矿石丰富而得名。”

        楚星曈眉峰一挑，没忍住，露出了个笑容，“真巧，臻师兄家乡的名字同我家乡谐音。”

        顾臻闻言也惊奇地睁大了眼，二人相约日后有机会可以去游玩。

        二人休息妥当后，就进入了第三道石门。

        根据他们手上的沙漏，他们知道此时已经是第三日清晨，因为幻境的缘故，他们一直无法用小霜花与其他几个伙伴联系，他们也想速战速决，与他们会和。

        顾臻和楚星曈进入石门的那一刻，就察觉出不妥。他们明明是一起进入的，此时他们却是单独站立于石门后的另一个空间里。

        这个空间是一个巨大的藏书阁，无数书架排列有序的立于顾臻面前，每个书架都放满了书。顾臻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环境，怕触碰到机关暗器。他发现藏书阁正中央有一道长而大的石墙，石墙上空无一物。顾臻前去查看这石墙，却查探不出任何端倪。

        顾臻去查看书架上的书籍，发现书籍并不是他以为的六艺诸子，诗赋兵书一类的书，而是戏文话本一类的杂书。顾臻随意拿起一本名为《香蒲传》的书，忽然，那面空白的石墙亮了起来，居然以画面的形式将书呈现在石墙上。

        此书讲的是一名以香蒲为原型的小精怪自小与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一起长大，他们一起成长，一起修炼，想要历经天劫成为真正的修仙者，之后便可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一日，香蒲的心上人救了一只紫鸢精，自此，三人成为亲密无间的好友，一起修炼生活。但好景不长，香蒲的心上人和紫鸢精成功渡劫，香蒲却未能活下来。

        香蒲的心上人悲痛欲绝，心悦他的紫鸢精不忍看他如此颓废丧志，便化作香蒲的样子想去安慰他，不想，却被他识破了。

        心上人对紫鸢说了一句“你不是她，你永远也成不了她”便离开了。书的结局是紫鸢流着泪说：“原来你早就识破我了，原来我有这么多地方都不像她。哪怕有着同样的脸，可我终究不是她。”

        这无疑是个悲伤的爱情故事，但紫鸢的话和神情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顾臻思索片刻，便想起了捉鬼会的假顾臻，他消散前，也说过同样的话。

        顾臻又拿起了不同书架上的几本书来验证他的想法。每一本书都讲述了不同的爱情故事，每拿起一本，故事都会在石墙上似折子戏般上演。

        顾臻把书一一放回，站立于石墙正中央，行了一礼，道：“暮瑛前辈，晚辈云月山庄顾臻，来此历练。刚才已在捉鬼会与前辈见面，恕晚辈眼拙，未能认出您。”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青色衣衫的眉清目秀的年轻公子出现在顾臻面前。

        “你是如何认出我的？”青色衣衫的公子问道。

        与此同时，楚星曈这边面临着同样的情境。

        同样的藏书阁和石墙，不同的是，立于楚星曈面前的是一位身着绛色衣衫的年轻男子。男子面容疏朗俊逸，自带一股风流意。他懒懒地瞥了一眼楚星曈，扬了扬唇角，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此处有书籍万千，却都是讲述情爱的戏文话本，这石墙还将故事全都演一遍。行事作风如此独特的，天下独有嗜戏如痴的暮瑛仙君和月下老人柴隽仙君了。刚才已在捉鬼会见过仙君，一直听闻九九归一有一暗道可直通仙界，没想到它竟藏在穹雪崖，这留下暗道的仙君竟是暮瑛仙君和您。”

        楚星曈知道眼前这个柴隽仙君就是刚才在捉鬼会假扮他的池老板。

        传闻暮瑛仙君飞升前是千年前被灭国的暮国王爷，虽有将王之才，却无意于王位，唯独偏爱戏文本子，终日与一众爱好相同的伙伴研讨戏文表演。

        直到敌国入侵，小皇帝年幼不堪重担，暮瑛临危受命，翻云覆雨间，便逆转暮国颓势，击退敌国。但他的才智谋略终究受人忌惮，小皇帝听信谗言，这位名震天下的“戏子王爷”终究还是死于自己亲近的侄儿之手。

        但因他守护百姓免遭战争荼毒，所积福愿深厚，因此他死后便飞升为仙，护佑一方土地。暮瑛仙君在仙界也遇到了与自己兴趣相投的好友，便是掌管天下姻缘的月下老人，柴隽仙君。

        听闻二人相交甚笃，形影不离。因着柴隽仙君的月老之职，他们二人知晓人界所有的爱恨情仇，因此他们二人，一人写得天下红尘往事，一人演得世间悲欢离合。听闻哪怕在仙界，二人的戏文也是颇受推崇的。

        “不错，有点意思。你与顾臻是几千年来唯一闯过两关，得以见到我与阿瑛的修仙者。你们在捉鬼会也表现不俗，我很期待你们是否会成为第一个一起连闯三关，到达我穹雪崖雪山之巅之人。若你们能闯过第三关，我会给你们一样好东西。”

        柴隽又露出了在捉鬼会那般蛊惑人心的笑容。

        楚星曈对他所谓的好东西毫无兴趣，他冷着一张脸，对柴隽说道：“请前辈赐教。”

        柴隽右手随意一挥，在楚星曈面前，出现了两道写着“生”与“死”的大门。

        他抬了抬眉，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道：“你和你的臻师兄面前都有这两道生门和死门。但是你们只有一人可以活着离开此处。一人选了生门，第二人便自动进入死门。所以，看你们如何抉择了。想必现下，你的臻师兄也在面临同样的选择，你认为，他会选哪道门？是他生还是你活？”

        另一边，顾臻看着这两道门，又看着眼前这个传闻中善良无害、救百姓于水火之间的暮瑛仙君，依然带着纯良无辜的笑容，深刻体验了一把何为传言不可信。

        “阿臻啊阿臻，快选吧。不知那鬼修小子作何选择，若他选了生门，那你就没得选了。虽然你在死门中死不了，再过不到半日，你也会被传送出灵域。但我保证，在那死门中，绝对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看你顺眼的很，可不想让你遭这么场罪。”

        暮瑛笑眯眯地对顾臻说道。

        “前辈，我选好了。”

        顾臻对暮瑛行了一礼，便径直向死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楚星曈冷冷地看了眼柴隽，露出一个冷淡的笑容，“看来仙界的人闲的很，下凡就是想看些兄弟相残的戏码。好啊，你要我选。”

        他抬脚走到了死门面前。

        “我偏不选。”

        他声音低沉似冰，下一秒，他催动灵力，《幽冥言诀》启动，地面开始震颤，书架开始东倒西歪，空气间也渐渐聚集了强悍的灵力。

        他眼神专注而凌厉，两唇一碰，“破！”一字含乾坤，磅礴灵力倾巢而出。

        而这一边，顾臻也走到了门前，“玉屏”出鞘，一道汇集顾臻全身灵力的绿色灵力向这两道“生”门与“死”门袭去。

        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和巨响后，被灵力掀起的灰尘和烟雾渐渐消散，顾臻和楚星曈终于相见了。

        此时的藏书阁已化为一片废墟，柴隽仙君和暮瑛仙君二人正灰头土脸的从那片废墟中出来。楚星曈立刻跳到顾臻身边，此时又出现了当日在捉鬼会的一幕，他们四人又对立的站在一起。

        “臻师兄，你可还好？”

        楚星曈不知这两位仙君的深浅，因此为了破掉那两门，他用了全部灵力，可谓是他的最强一击。

        “我无事，别担心。你呢？可有受伤？”顾臻问道。

        楚星曈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你们俩当然没事，有事的是我们！你说说你们俩真是怪异，我活了几千年，还从未见过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之人，不，之二人！你们居然把这生死门给炸了？！这鬼修小子炸也就炸了，毕竟他们鬼修妖修一向随心而行。你这云月山庄的人修小子，这人界第一大名门正派，还是个佛修咧，怎的也行事如此粗鲁随性，不拘一格？！不过让你们选个门，你们就把门给炸了，这要是让你们俩杀了对方，你们可不得把我这整个穹雪崖给炸了啊？”

        柴隽先查看了暮瑛，确认他也无事，之后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又急急忙忙给自己施了个净衣咒，对二人埋怨道。

        暮瑛也稍作整理后对这二人笑了起来，“你们二人倒是有趣的紧，阿隽，这下你又有新本子写了！我也终于又有有趣的戏本子可演了！这次收获颇丰，不错不错。”

        “来来来，和我们说说。你们一个两个，为何都不做选择？我相信阿瑛也已告诉你，就算去了死门也死不了。难道你们二人的情谊是假的，连为了对方牺牲的心都没有吗？”

        柴隽着实理不清头绪，照二人通过前两关的情形来看，并非假意，但为何这考验为彼此牺牲的第三关，却没有一人做出这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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