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阳春白雪

永承九年，腊月廿一。

        在山顶的深处，越往里走草木更加枝繁叶茂，重叶层花。甚至到了最后，都必须拿手拨开那枝叶才能继续走。

        沈肆带着宁渊兜兜转转找了一圈，他们终于找到了他们要找的地方了。

        这里的草都长的似人一样高了，极具压迫感。其实让沈肆也有些不解，山下茫茫大雪，山顶却是生机勃勃，要是说这一切没有任何原因沈肆是不会信的。

        他心中有了些猜测，只待验证了。

        他看着这反常的景色，心中暗道，原来系统说的传闻很有可能是真的。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那东西我都一定要拿到。

        草长丰茂，在最中央的地带赫然有着三处碑铭。在那里葬着三个人，沈肆带着宁渊走上前来。墓碑早已被岁月侵蚀的不成样子了，残破不堪。碑上蒙尘，四处都是坑坑洼洼的让人不辨字迹。

        沈肆虽然有洁癖，但看到这三座墓碑之时还是会忍不住的欣喜，终于找到了。

        可沈肆却没有上前为碑拂去尘灰，还是眼神看向宁渊，眉眼一挑，眼神示意他。

        宁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本就不会让沈肆来。他应该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这些…该他来…

        沈肆拿出一方手帕，细细的拭去上面的灰尘。边擦边把上面的内容念给沈肆听:

        天华元年，十国相侵。虞国饥弱，民不聊生。吾，虞恒自登位以来，看透了战争残酷，历过兄弟相残。从刀山血海中侥幸存活，不忍再看国家如此。

        于是，定国策，赐年号。让百姓休养生息，韬光养晦。让百姓富足，启天华元年。

        吾，天华帝虞衡无悔…

        宁渊一句一句往下念，从开始的不在意到最后的被震撼。他瞳孔一缩，看向沈肆。沈肆还是那样清清浅浅，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这里…到底是哪里…沈肆…

        宁渊轻声说道，沈肆直直的看着墓碑，像是想从找到什么一样。没错了，就是这儿。

        他偏了偏头对着宁渊俏皮一笑，慢慢的说出了那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答案:

        这里啊…

        只是埋藏着虞国的几位开国皇帝而已…

        他娓娓道来，像是毫不在意似的却让宁渊心神一颤。

        几位…宁渊注意到了沈肆的用词，难道…他连忙看向另外两处墓碑同样拂去了上面的尘埃。

        天华帝虞衡…

        天慎帝虞怀…

        永宁帝虞晏…

        宁渊顿时一怔，因为这三位正是大虞历史上有名的几位帝君。

        天华帝历史上介绍他的只有寥寥数语，他是建立虞国的皇帝，虞国有现在他功不可没。据传闻说，虞国之前不叫虞国而叫陈国。

        那个时代，十国并存。虞衡是皇帝和宫女所生之子，并不受重视。据说他还有九个哥哥，个个惊才绝艳，而他却表现平平，皇帝对他也并不亲厚，连皇室姓氏都不曾封他，让他随母姓，可见他有多不受重视。

        这也导致后来发生著名的“九龙夺嫡”时，那一夜杀的血流成河，白骨累累。而早早被发配封地，不被人在乎的虞横也就是天华帝侥幸躲过一劫。

        后来被当朝丞相拥护回京，并无其他理由，只是那场血雨腥风过后，整个皇室血脉只剩他一人了。

        后来，天华帝背痛欲绝。他厌恶战争，也为了崭新的开始。改国号为虞，定年号为天华。他大力推行休养生息的国策，恢复虞国大伤的元气。到乱世之后更韬光养晦，坐山观虎斗。在凉国和熙国两败俱伤之时果断出手，将两国吞并。一统江山，让虞国一家独大。

        另外两个也是赫赫有名的皇帝，天慎帝虞怀，是著名的战神皇帝。他和天华帝是两个极端，他…奉行以战养战，以杀止杀。

        他也是这三位中杀气最重的皇帝也是整个大虞国史上杀孽最深的皇帝，但只要他…御驾亲征的战争，都不曾一败，世人也称他不败皇帝。

        要说，现在虞国的有相当一部分江山都是那个时候打下来的。

        至于，最后一个皇帝永宁帝倒是也很出名，只是这个“名气”是有些臭的，他不爱朝政，只爱山水。遇到敌国来犯，一再退让。没有血性，不守国门。

        将大虞的江山败得差不多了，甚至让江山差点都易了主。

        只是据传闻说是永宁帝最后出现力挽狂澜，稳固了江山。

        谁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

        可是，沈肆却知道一些隐情，是当时系统告诉他的。当时的永宁帝就是用了那样东西，才能击退敌国，甚至强迫他们和虞国签订契约。数十年都不曾来犯，换得一方安宁。

        这也是那样东西最后一次现世，据说永宁帝退位之后把带入了自己墓里。

        奇怪的是永宁帝最后却并没有葬于皇陵，他的尸身也不知去向…

        沈肆却是知道在哪，005给他说过如果要登临帝位，那个东西一定要找到，可以省去很多功夫，那是至关重要的物件。

        那东西在皇家后山山顶…

        只是，当时的沈肆清楚宁渊并不想当着皇帝。他也就把这事搁后了，一直到那一次战争…

        沈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不断的思考着什么。忽然他眼睛一亮，我知道了…宁渊，帮我一个忙。

        帮我…将他们的墓挖开…他摸了摸下巴，淡淡道。

        什么…你要挖纹…

        怎么不可以吗…宁渊看着沈肆认真的模样，罢了，罢了…由着你吧…谁叫…他话音停顿了一下，我和你是一条船的啊…他神色闪过无奈，耸了耸肩。

        你在这等我…我去找东西…挖…坟。

        沈肆便在原地等他，良久宁渊拿着一根很粗的削尖的树枝。你怎么…我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才拿了这个。相信我，我可以的…

        宁渊手上用了暗劲，树枝划破土壤。泥土被翻到外面，宁渊从小习武，武功自然高强。

        层层深入，裸露原样。哐当一声，树枝像是碰到什么一样。滋滋——，就像枝条划过玉石金铁之声。

        宁渊，就是这个，把他挖出来。宁渊手上一用力，将泥土纷乱露出一角。

        一角玉泽，暴露在阳光下反射出晶莹的光。

        宁渊将它彻底拿出，宛若一道玉令。上面纂刻龙凤，丝丝流金，栩栩如生，在那在那中央有一个隶体的“虞”字。

        宁渊将此拿给沈肆，沈肆接过它，眼中欣喜，它宛如无上珍宝。

        有了它，应该可以号令那股力量了。

        没错，005告诉他传闻得此令者，得天下。

        据说，天华帝能够登基就是借助这股力量，荣登大统，乃至最后关头一统天下，都与那股力量脱不了干系。

        传说西漠有狼人，骁勇且善战。身躯高大，血性凶残。体力是常人的两倍有余，是征战的一把手。

        听说，那天华帝的母亲就有着狼族血统。阴差阳错进宫，更生下了虞衡。

        那所谓的“力量”，其实就是天华帝暗中培养的军队，一支完全由西漠狼人组成的军队。

        战力无双，战无不败。

        这些都是系统告诉沈肆的，他现在想用这股力量为宁渊筑起屏障，避免他死后，有人对宁渊不利。

        原本这个令牌本该有历代皇帝执掌，可永宁帝自是知道这支军队的可怕。他不愿这力量被滥用，于是带着这枚令牌消失了。可是，天下无不漏风的墙。如今这枚可令山河动荡的玉令终于再次出现。

        他让宁渊俯身下来，在他耳边私语。宁渊听着沈肆的话语，心中不免一惊。可面上却仍然冷静，沈肆…你说你想把这给我，我不能要。宁渊看着眼前的沈肆，心中不经一酸，原来从现在开始你就已经在谋划了。

        只是，比起我自己你更重要。

        不，你拿着，我不要。宁渊冷冷的说，他没有推辞，只是正大光明表示他的态度。他是不会要的，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只用站在这里，等我…就像往常一样，我自会找到你的。

        沈肆明白宁渊的脾性，看他这样子知道他是真的不想要。表面冷厉，心里却较真的很，像个小孩。

        只是，宁渊不要。沈肆心里很没有底，他怕…

        放心，有你在我用不上它。可是…万一我…在沈肆说出那个字之前，他的唇就被宁渊用指尖抵住。

        你不要说…我知道…我不喜欢那个字。宁渊的眼里突然有一抹淡淡的背痛浮现，不想你说那个字…他咬牙切齿的说，你要一直陪着我。语气带着死拧的偏执。

        宁渊下巴窝在沈肆的肩上，像一个泄气的皮球。语气放软了，是你说要陪我一辈子的。看遍这大好河山，锦绣山川。

        高山流水遇知己，我宁渊只要沈肆…

        听着宁渊这样暧昧无间的话，沈肆大脑一片空白。在这亲密的话语间，沈肆找寻着宁渊也爱他的证据。

        如果，宁渊也喜欢我就好了…

        最后，沈肆还是拧不过他将玉令收下。打算在他死后再给他，这样就不怕宁渊拒绝了。他们将一切恢复原样，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离开之后，他们脚边的青草开始枯萎…

        在宁渊和沈肆准备下山离开的时候，另一边在皇家祠堂的众人却胆战心惊，颤抖的跪着不敢抬头。

        面无表情的皇帝听着底下人的汇报，禀告陛下，沈少师与宁将军真…没有到，探子也不知道两人的踪迹。有人颤颤巍巍的说道。

        帝王面色不显，看不出喜怒。好了，吾知道了。那…我们就不用等他们了，先走。说罢率先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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