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梦幻神剑

马恭诚与姜南鱼迅速穿过漆黑阴冷狭窄的如蜘蛛网一般密织的街道和巷子，出了小镇到了镇子南面的荒山山腰密密的树林里。回头看去，火光照亮的地方，人影像水煮沸时升起的汽雾一样迷离而朦胧。

        马恭诚将布衣撕下一片，换下怀中的孩子湿了的尿片。那孩子依然熟睡。姜南鱼道：“这孩子倒是能睡。”马恭诚微笑：“能睡？闹成这样还能睡？又不是猪娃。我用了一些药。”不等姜南鱼再次询问，又接着说道：“对孩子无害。”姜南鱼笑笑，伸出一根指头在孩子脸上轻轻点了点，转头看火把闪亮的镇子。

        马恭诚道：“雷无涯武功之高，远在你我之上，应该能脱出包围。”

        姜南鱼喃喃道：“云红涛的武功也高。更何况还有其他高手。屋里的是谁？”

        马恭诚的声音里的愤恨可以轻易地听出来：“雷暴田。”

        “雷三雷暴田？”

        “是。”

        姜南鱼不再说话。

        马恭诚自言自语：“还有谁？他说三面都有高手，那为何早不现身？又为何没来堵截追杀我们？难道不是铁建忠的人？”

        姜南鱼的眼光异样一闪，嘴角牵动，但还是没说什么。

        马恭诚看着那朦胧冰冷的火光，道：“风云雷电来了三个。典冷池已死，雷暴田与云红涛不和，各怀心思，雷无涯脱身应该不难。”他见姜南鱼一直不语，以为他担心雷无涯，便说话安慰他，用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姜南鱼眼里满是神往：“雷大哥一拳便杀了典冷池！只是一拳！只怕雷暴田也高不到那里去，最好也是一拳，把这个老狗打成肉酱！”

        马恭诚摇头道：“雷暴田的雷震天下非同小可，又狡诈奸猾，雷无涯胜他易，杀他恐怕很难，更何况旁边还有云红涛！你与云红涛交过手，应该知道他的分量。”

        姜南鱼正要说话，突然就听到雷声。

        “雷震天下！”

        马恭诚惊道。

        然后就是一声大喝：“开！”  传到此处，尤有威势。

        姜南鱼大喜：“雷大哥！”

        静了下来。

        马恭诚与姜南鱼都急切地看着那暗了一半的火光。等待。

        光。

        七彩的缤纷的眩目的像烈日下的水晶发出的令人迷醉的梦幻一般的光。

        姜南鱼惊道：“这是什么东西？”

        光并不强烈。但一刹间天地间只有那奇异的梦幻的光。火把的光似乎完全消失。但等那光逝去后，才知道火把并没有熄灭，只是被那光掩盖了。

        人影和火把开始有序地移动。

        马恭诚没有回答，姜南鱼转头去看他。

        马恭诚表情震惊而苦痛。神色悲伤而凄凉。

        姜南鱼震惊而小心地问道：“怎么？”

        马恭诚低下了头。闭目长叹。

        姜南鱼急切而迟疑地问：“到底怎样？”声音干涩而轻轻颤抖。

        马恭诚苦涩地说道：“风一归。”

        “风一归？！风声一过，魂魄西归？”

        “是。风云雷电风一归。”

        姜南鱼目光呆滞，半响无话，转头看着那再也没有声音传来的小镇。火把迅速移动，出了镇子，渐渐不见。姜南鱼一拳击在身边的松树上，松针簌簌地纷纷洒洒落了下来，落了好些在姜南鱼的头上身上。

        姜南鱼忽然叫道：“雷大哥武功奇高，未必就会输给风一归！我们到镇子里去探探！”

        马恭诚缓缓摇头：“镇子里还有他们的人。我们现在去了，只是徒送性命。”

        姜南鱼失态地一手抓住马恭诚的肩膀：“雷大哥救了我们，难道我们就不能为他做些什么？总不能就这么离开！”

        马恭诚沉重道：“正是如此，我们才不能让他的努力白费。他若是没有事，就肯定已经离开镇子。若是不敌，则……我们去了又有什么用？”

        姜南鱼的眼睛发光：“雷大哥一定会没事！他一拳杀了典冷池，又轻易破了雷暴田的雷震天下！云红涛也奈何不了他！云雷电不过如此，就算风再厉害，又怎能轻易击败雷大哥！”

        马恭诚叹道：“但愿如此。不过……”

        姜南鱼道：“不过什么？”

        马恭诚低头不语，过了片刻方道：“你可知道江湖中人对风一归的评价？”

        姜南鱼道：“知道。绝世风光，一击必杀。”

        马恭诚又道：“你可知道绝世风光指的是什么？”

        姜南鱼道：“是说他每次出手，都伴有风声和眩光。一见风光，诀别人世。不过我看也只是夸大之词。又说什么一击必杀，只怕杀的都是无名小卒！”

        马恭诚摇头：“风一归的武功高强是江湖公认。他杀的人虽不多，却是高手中的高手。不过一击必杀确是夸大之词。”

        姜南鱼倒是吃了一惊：“哦？他不是号称从未失手么？难道您曾经和他交过手？”

        马恭诚苦笑道：“你倒也看得起你马叔！我连云红涛也胜不了，还想在风一归手中逃生？你可知道陆非凌？”

        “陆非凌？不就是和您一起位列‘左陆右马’的‘一鞭扫西南’的陆老爷子？他在义军失败后就不知所踪，生死不明。怎么？”

        马恭诚缓缓说道：“他虽和我一起并称，但武功高我十倍不止。我……”

        姜南鱼插话：“那是各有侧重。陆爷是游老大的第一武将，当年与前任西南大营统领宋在清在数万大军前一战，‘单鞭战双枪’，惊天动地，风云失色。数万人马目眩神迷，罢手观战。最终陆爷一招险胜，宋在清重伤而退，最终不治。那一战在江湖中已被传成了神话！”说起前辈风流，姜南鱼脸色通红，神情高涨，几乎就忘了在片刻前还是伤悲不已。“当然您却是智谋过人，神医妙手，是游老大的不可或缺的第一智囊。”

        马恭诚微微摇头：“什么智囊神医，江湖中人谬赞罢了。不过陆兄弟的武功高绝，在义军当中，除游老大之外，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二高手。灭径峰一战时他正率一支义军在云南活动，故没有赶上。后来他立志为游老大报仇，潜入铁建忠大营中，意图暗杀铁建忠。”

        姜南鱼神情紧张：“是么？那情况怎样？”

        马恭诚道：“陆兄弟没有找到铁建忠，却碰上了风一归。”

        姜南鱼的圆眼睛几乎就要破眶而出：“陆非凌对风一归！天！谁胜谁负？”

        马恭诚道：“没有胜负。陆兄弟不便久战，只与风一归交手一招，一鞭换一剑，便脱身而走。陆兄弟的鞭没打中风一归，风一归的剑也没刺到陆兄弟。陆兄弟平安而回，安睡一晚。却在次日吃早餐时才喝了一口粥就猛然吐血，足足吐了一海碗之多。原来风一归虽没刺中，剑气却侵入陆兄弟的胸肺，在次日喝粥时才被引发，伤了陆兄弟。陆兄弟自此便咳嗽不止，元气大伤，至今仍未完全恢复。不过风一归纵横江湖数十年，也终于首次没有做到一击必杀，只能说是每击必中了。”

        姜南鱼长长吐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摇头。

        马恭诚又道：“陆兄弟说他的钢鞭荡起的鞭风也扫到了风一归。陆兄弟的钢鞭能开山破石，威力惊人。风一归肯定也受了伤，因为自那一战后，他三月未出大营。”

        姜南鱼急急问道：“那您看雷大哥武功与陆大爷相比怎样？”

        马恭诚沉思。许久方才说道：“看不出。雷无涯与陆兄弟的武功看似都走的是威猛凌厉的路子，但陆兄弟是开山破石，山呼海啸，而雷无涯是……江河东流，大海潮涌。”

        姜南鱼眼睛又圆了，问道：“怎么解释？到底谁武功更高？”

        马恭诚摇头：“说不上谁高。但雷无涯在战‘云雷电’时尚留有余力却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他的余力还有多少。深不可测啊！”看着姜南鱼微笑道：“你也不错，一出手就几乎杀了典冷池。”

        姜南鱼笑：“如果今天没有碰上雷大哥，我自我感觉还真是不错。”看着那漆黑的镇子，用力说道：“雷大哥一定会没事的。”

        马恭诚也看着小镇。只是他的目光却有着不易察觉的忧虑。他拍拍姜南鱼的肩膀：“走吧。”转身便走。

        姜南鱼跟上，问道：“去哪里？”

        马恭诚道：“到了你就知道了。”脚步不停，又问道：“你怎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山高路远，很少有武林人物出现的。”

        姜南鱼一愣，随即道：“年轻人游历江湖，哪管什么山高路远？”

        马恭诚不再说话。落后半步的姜南鱼脸上表情一时颇为复杂，欲言又止，迟疑片刻，跟了上去。

        两人走进莫测高深的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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