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皇帝

“酬哥，酬哥，快醒醒，我爹叫你快过去。”小凡在床边吵着盘酬，叫他起来，昨天晚上谈完后，已经非常晚了，盘酬躺在床上又想了一些不少可能遇到的情况和处理方法，结果就更晚了。“快点起来了，这都快中午了。”

“醒了醒了，你别晃了，再晃就要吐了，起来了起来了，”盘酬在祝凡又是喊又是晃的攻势下，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我洗洗脸，清醒一下，马上就到。”

“小酬，你可算是来了，刚刚接到宫里的消息，今天皇上会出巡，午后就能到家中，你准备下，看看怎么样才能对他施展你的入梦法。”兀先生看着盘酬一把拽住他，说道。

“这么快？”盘酬这下算是清醒了，看着兀先生点了点头，“兀叔，你将讲堂里的所有人都安排到其他的地方去，保持安静，请皇帝过去，你们两个在那里下棋，我就扮作看茶小厮，在你们身边就行，下棋中途我就想办法让他睡着，对了，点上檀香，那种宁神的，你在说一些无聊的话题，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睡着，我就好下手了。不过这有个麻烦的地方，就是周边不能有人，想办法把皇帝身边的这些人给支开。”

“这个好办，我就说对弈需要安静的环境就行了，皇上和老夫相识也不短的时间了，他知道老夫比较喜欢安静的环境，相信他不会反对的。”

“那好，那我们就分头行事，你去讲堂里面驱散人群，准备这些东西，我去找一套小厮的衣服换上。”

“小酬，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去，出什么事情么？”小青椒从正面走出来，看见了匆匆忙忙的走过。

“你来的正好，皇帝一会就要来了，赶紧找一套家丁的衣服给我换上，我扮家丁去给他们斟茶，好靠近他。”

“你跟我来，”听完小青椒就拉着他走向偏房走去，找到一个家丁打扮模样的人，拿了他一套衣服，换好后，“小是小了点，不过还行，穿上挺精神的。”

“我这边完成了，一会你带着阿幸他们，就在讲堂边上，尽一切可能的阻止外人进去，如果中途有人进去，发现皇帝醒不过来，会有不必要的麻烦的。”盘酬匆忙的交待了一句，就走向讲堂去，看见小慧房间的门打开，其实是好几个人睡在一起啦，兀府的厢房还是很多，但是从秀水镇以后，她们四个就喜欢上晚上睡在一起了，反倒是盘酬再也不愿意和幸力挤一张床。没等小慧对他这身打扮置疑，盘酬就看着她指向小青椒，就匆匆离开了。

“我这边也准备好了，这个檀香是我一直放在卧房之中，来宁神安睡的，现在就等皇上前来了。”兀先生在讲堂的中央，棋桌旁坐着说道。

“嗯，好，一会皇帝睡着后，你就什么话都不要说，什么都别做，就在这里坐好，等着我就行了，外面我已经让青姐带着阿幸他们尽量阻止外人进来了，不过万一他们阻挡不住，还是有人闯进来，你就拿棋子狠狠的丢我一下，然后在稍稍拖住一下来人就行，我就会收手，让他从梦中醒来就是了。”

“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千万别太急功近利，循序渐进才是。”

兀先生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一声尖声喊道：“皇上驾到。”

“我去沏茶了，你迅速的把皇帝带到这里，我们速战速决。”说完盘酬就转身走了。

“恭迎圣驾，”兀先生走到门口，皇帝已经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来了，刚准备跪下行礼，皇帝就扶着他起来。

“老师无须多礼，在老师的面前，我依然还是那个求学的学生，老师讲学归来，辛苦了。”头戴龙冠，身着龙袍，气势非凡，眼中带笑，却也是不怒自威，年龄看似三十左右，果然是有皇帝像。

“皇上说笑了，我乃一介草民，岂能乱了礼数。”

“诶，老师多虑了，我能坐上这个皇位，老师你功不可没，在你面前连称寡道孤我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拘泥于这个君臣之礼呢。”

“那就多谢皇上体谅，那草民就谢恩了。”

“老师过谦了，这个草民的称呼怕是你用的也不合适吧，你还是像教我那会，以老夫自称好了，你我在君臣后，还有一层师生关系在先，所以，老师万望如此，尊师才能重道，我就是你学生，你就是我老师，除此之外，在这间宅子里，没有任何其他的身份了。”

“那老夫就失礼了，还行皇上移步讲堂，棋局已经摆好。”

“今次为什么要在讲堂，一般不都是在这院中么对弈么？”

“这次与以往稍微有些不同，有些事情要想皇上禀报，可能有人在会……”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你们就留在这把，朕和兀先生进讲堂。”

“皇上，我等的职责就是保护皇上，寸步不离，还请皇上。”

“朕说了，你们留在原地。”皇帝突然声调一高，威慑的看了刚刚说话的侍卫一眼，“你们放心吧，天底下如果有什么人是朕能绝对相信的，那就老师了，老师，我们走吧。”

“这些侍卫也是关心皇上的安全，就不要苛责他们了，你们就守住门口吧。”

“谢兀先生体谅。”刚刚那位道谢。

“这间讲堂，我已经好久没有来了，当年兀先生状元及第，太祖请赐这间府邸，并以公主下嫁，只可惜姑姑她红颜薄命，英年早逝，老师你伤心之下辞官不做，这片深情，父皇也深受感动。就在这间讲堂里，你教导出多少我国栋梁之才，就连我和皇兄当年也偷偷的拜于你门下，在此间苦读，只可惜皇兄他，哎。”

“往事已矣，皇上，如果一直沉浸在过去，就很难拨开迷雾，看清未来，所以比起过往，还是以后更值得你去思考。”

“老师说的是，学生受教了。”走到这宽广的讲堂中央，坐在棋盘边，“老师执黑还是执白？”

“天子乃天下第一人，老夫岂敢执黑。”

“既然老师谦让，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皇上执黑先手，兀训执白开始对弈，“老师果然是棋艺精湛，不过，我也已非当日的吴下阿蒙了，这手怎么样？”

“皇上这一手，进可攻，退可守，好棋好棋，”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何人？”

“是府上的小厮，送些茶水过来。”侍卫隔着门回到道。

“让他进来吧，”门开了，盘酬穿着家丁的衣服，端着茶盘走进来，跪坐在棋牌前，倒了两杯茶，“皇上，这是我这次在外讲学寻觅到的极品菊茶，颇有宁神效果，让老夫先为皇上试毒。”

“诶，老师说笑了，当年我们哥两来你这里求学，在这讲堂里哪有茶水喝，今次能在这里喝茶，也算是满足了当年小小的一个愿望了，哪能让你来试毒呢。”

“不可，皇上，此处虽是老夫的家中，但是这到程序不可少，皇上请勿阻止，否则这杯茶我老夫都不敢奉给皇上喝了。”

“那就如老师所愿，不过还请不要试的太多，给我留一杯，哈哈哈。”

说着兀训端起皇帝的那杯茶轻轻一抿，“唇齿留香，宁神静气，好茶好茶，皇上，请。”

皇上也端起兀训送过来的这杯，喝了一小口，“嗯，果然是好茶，还是老师有品位有眼光，虽然香气和口感比起宫中的那些略有差距，但是这独特的平静的感觉，也为此茶增色不少。”

“这茶道和治国一样，庙堂之高，江湖之远，都有其不同的地方，无法辨识哪一个更加重要，角度不同，看到的情况也不相同。”

“老师教育的是，当年尚在潜邸之时，也曾有幸到各地去巡游，现在想来，身居皇位，果然感触和想法与从前的不相同了，就连很多以前觉得不能理解憎恶的事情，如今看来，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了。”

“不同年龄，不同阅历，看的事物总会有差距，这就是所谓的在其位谋其政。来，皇上请。”说完有端起了一杯茶送到皇帝手边。

“老师刚刚所说的有事情要和我说，是要和学生说呢，还是要和皇帝说呢？”

这是坐在旁边的盘酬轻轻的提醒了兀训一下，“皇上先请品用此茶，待老夫想到了下一步该如何落子，在和皇上说。”紧接着兀训举着棋子，佯装思考，一动不动的看着棋盘。

“无妨，老师慢慢思考，我也想想下一步该如何落子。”

“皇上，天气转凉，还请皇上将这件披风披上，”盘酬从桌下拿出一件披风对着皇帝说。

“嗯，心思细密，不过顺序错了，应该先给老师披上，”皇帝看了一眼盘酬。

“皇上请放心，这里还有一件，你先自己披着，我来个先生穿上。”

“老师，你这个家丁不简单啊，看见我依然是能镇定自若，不卑不亢，不简单啊。”

“皇上，这位不是我府上的家丁，是我在河溪镇讲学时结识的茶道大家，这宁神茶就是由他亲手采摘，亲手炒制的，只有他最了解这茶的茶性，一直是府上的上宾，今天皇上光临，才请他出来，为皇上泡制这么最为正宗的宁神茶。”

“哦？原来是这样，”听完后，皇帝看着盘酬说：“小兄弟，不简单啊，年纪轻轻就能得到老师这样的赏识，想必真的是茶道的大家。”

“皇上过誉了，茶道，说白了，唯四字尔。”

“愿闻其详。”皇帝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投其所好。”

“此话何解？”

“有的人喜欢和香茶，有人喜欢和清茶，有人喜欢和甘茶，还有人喜欢和苦茶，想让一种茶满足所有人的口味，那是不可能的，就像着清香宁神的菊茶一样，如果是那些生性好动，颇为灵巧的年轻人喝来，就会觉得口味一般，弃之不用，只有像兀先生这样的大儒和皇上这样的稳重之人喝来，才能引起这对和平稳定向往的共鸣，才可体会出其中所包含的期望。”

“说的好，好一个对和平稳定向往的共鸣，这句话道出了朕的心声，朕执掌国家已经有数年之久，一直为了和平稳定这四个字殚精竭虑，不管对庙堂还是对江湖都以仁慈宽厚为先，那些大臣因为这些还经常谏言说朕作风不够凌厉，没能根除问题。他们哪里知道朕心中的顾忌，即位是已经是血雨腥风，朕实在不想在看见血流成河的场面了，你说，朕这是不是怯懦？”

“能登上皇位，就说明皇上您绝非平庸之辈，怯懦一词用在你身上十分不妥，我想，包容一词更为合适。”

“哎，小兄弟观察入微啊。”

“皇上，草民在摘取这个茶的时候，总是有一些看着相似，却不是同一的东西混进来，这时候，我会将这些彻底的分离开，并将那些离心的扔进炒茶的柴火中，这样，制作出来的这宁神茶，才能有如此纯洁，有预想中的效果。如果缺少掉这一层的工序，今天皇上喝到的这个茶，怕是不但没有预想中的效果了，说不定还会喝的心浮气躁。”

“那这些被用来生火的茶叶，不会有怨言么？”

“迅速识别，举物证，正乾坤，雷厉风行。”

“如此做来，那些剩下的茶叶会不会心有顾忌，还没有采摘的新茶会不会高山仰止，龟缩自保，那么这茶的质量和产量怕是都要降低很多了吧。”

“有理有据，方能服众，再说来，我是制茶人，他们，不过是茶叶罢了，和我一条心，愿助我完成这宁神茶的，当然是受到重视，那些存心破坏的，只能请他们退场了。”

“小兄弟这一番茶论，令朕茅塞顿开，不过最后这一点，朕不敢苟同，不是因为有制茶人才有的茶叶，而是因为有的茶叶才有的制茶人。”

“皇上说笑了，我说的这只是一介手艺人用来谋生混口饭吃的没入流经验罢了，完全没有其他的任何意思，还请皇上不要会错意了。”

“哈哈哈，你变的倒是快，有意思，有意思，不过啊，虽说这只是手艺人的经验，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也是一片茶叶，还是一片上好的茶叶。”

“谢皇上夸奖，无以为报，唯请君再饮一杯。”

“好茶，果然是好茶，那些品位不到这茶好处的人，真是可怜啊。”又是一杯喝下去，皇帝看见兀训依旧是执子不前，就渐渐的，放松心情，加上这檀香的味道，静静的，静静的睡去。看见皇帝闭上眼睛，盘酬递了一个眼色给兀先生，然后手放在皇帝的额头上，也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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