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反间

长长的一段故事说完，看见早已被添满的茶杯，洪公子又端起来喝了一口，自己的故事讲完了，接下来就是要讲，接下来的故事该怎么走了。“我的故事说完了，”洪公子接过小青椒递过来的手巾，轻轻的擦了一擦面颊上的泪水，“不知道，你们听了这么一个故事以后，有没有什么感想，或者说，几位有没有什么故事要说给我知道的。”

“故事呢，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这感想倒是有些，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知道。”在小青椒收回手绢之后，盘酬斟酌掂量着，不停的观察这个人的面部表情和眼睛，还有身体的细小动作，决定暂时先相信一成，看看后面的情况再做决定。

“愿闻其详。”

“不知洪公子。”

“洪涛，盘公子就客气了。”

“快人快语，洪涛，听了你的故事，和你前几天的动作，我倒是有那么一丝相信你，不过，不能因为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故事，就把我们这么些人的性命交给你，我这个人比较谨慎，只有这么一丝的相信，我不敢贸然把我们的故事告诉你，”盘酬笑着说：“你还有没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事情。”

听到这个要求，洪涛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应该的，不过，我现在却没有更多的可以让你们信任的情报拿出来，也不知道，说出那些东西来，你会相信我，这样吧，你来问，我来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痛快，就是你是敌人，我也佩服你，好，第一个问题，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是复仇，但是我的目标却不止是简简单单的复仇。从肉体上消灭一个人，虽然难，但却到不了让人高山仰止的难度，要彻底消除一个人的影响，这才是最困难的。”

“从你的故事中，我听出了你的两个愿望，一是消灭面具人，这个你见谅，我们对你称呼的王爷，以面具人代称，二就是向皇上尽忠。”看着洪涛点了点头，盘酬继续说道：“那么，现在给你一个选择，你会选择向面具人复仇，斩杀他，还是选择向皇帝尽忠。”

“我选择后者。”洪涛没有进过多长时间的思考，就回答出来。

“你不用思考，似乎是早就有了答案。”

“刚才我就说了，要是想杀死一个人，困难不说，但也能想着办法完成，只是能不能全身而退罢了，这么多年来，我在王府，也算是颇有权势，自己动手可能有些困难，但是在食物或者是在饮水中，加入一些桌上的这样东西，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这样一来，我的小命应该是保不住了，而我那个做尚书的父亲，怕是也没有办法脱离干系了。倒不是我怕死，只是这么多年，从我感觉这个王爷可是真的有些玄乎，而且他的那些最为亲近的人都是讳莫如深，一句都不愿意多讲。我曾经花了大的代价，从府中一位打更的师傅口中得知，几乎每天丑时时分，府邸内的湖中，都会有亮光闪烁，而此时王爷的卧室的灯火总是亮着的。这还不算奇怪，更加奇怪的是，每三个月，必定会有郎中入府，而王爷都会在自己房中卧床一旬，每日喝些汤药，面色苍白，不像活人，但是一旬之数过后，就会恢复人气。不过这个药方，我是左右打听，都找不出来，我也想着从这京中药堂找些消息，但是奇怪的是，王府中人，就从来没有在哪一家药堂里抓过药，就连那进府的郎中也都是江湖方士，出了王府，就再也找不到了。这方面让我感觉有些邪乎，所以对这下毒，也不是太有把握了。更重要的是，能为已经逝去的人报仇，固然是好，但是在这之前，就不让这惨剧发生，那就是更好了。”

盘酬点了点头，“你想的挺远的，也非常正确，与其选择报仇，不如在仇恨出现之前，就把源头切断。而且，你的预感也是对的，这个面具人，不是这么一瓶毒药就能解决的小角色。”

“你上次只是接触过一次，就知道了？”

“不是，我是从根本上知道推断出了面具人的身份，推测出了他的身体秘密。”看着洪涛一副迷茫的样子，“多的我不说，不过可以告诉你一点，他服的药，不是我们药堂里常见的药，而是，安魂药。”

“安魂药？”在座的很多人都用疑问的语气重复了这么一个词，这个是听到过，但却不是在这现实当中出现过。

“对，安魂药，”盘酬严肃的说，但表情上却是多了一份自信，“看样子，就算是这么多年，他还是没能彻底的驾驭这幅身体，我们还是有机会将他一举歼灭的。”

“很遗憾，今天刚好是他的恢复期最后的一天，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到三个月后，他不会出现破绽。”

“怪不得，这决战的日子定在明天，他是这么的淡然，原来是处于最佳的状态，”盘酬笑了笑说道：“不过，那只是他自己的想象中的最佳状态，只要知道这个消息，不管什么时候，他在我面前，都是一个低迷的状态。我就说，在秀水镇的时候，明显是他处于优势的时候，为什么就撤退了，就算是有小黑米和雨雅两个人，应该也不是他的对手，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啊。”

众人看着盘酬似乎是更加的有信心了，知道盘酬心脏事情的人，听着他的分析，算是有些眉目，也算是大致的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不过其他的可就是有些云里雾里了，其中特别是这个洪涛，自己跟他说，明天王爷会处于最佳的状态，眼前的这个自己一直以来救星，却更加有把握了，“那，现在，你能相信我了么，或者是，还有什么要问我的事情么？”

“我还有两个问题，如果你的回答，令我满意，没有引起我的怀疑的话，我就会相信你，并且把你算进我的队伍中。”盘酬摆摆手说：“这第二个问题，就是明天面具人的布置。”

“不清楚。”

“不清楚？你刚刚还说，你在王府也好，在面具人的心中也好，都能算的上是有些地位，今天毒杀我的这么大的事情，都让你来，你怎么会不知道明天的布置。”

“不是不知道，是不清楚，”洪涛说着，看到盘酬脸上的神情一变，像是想通了什么，伸手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我只知道他对我的安排，我明天的任务，就是在王府周围协助城外的士兵，把安由将军处理掉，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不管什么时候，王爷他都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们这些家将，只是一个一个的安排，并且多次警戒我们，不可互通有无，也就是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对上你的父亲，你会怎么办？”

“不知道，我大概会放过他吧。”洪涛低下头，细细的说道。

“放过他？他可是面具人的一大帮凶，是逼死你母亲的魁首之一，就算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出的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做为丈夫，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并且，让妻子在自己的眼前被杀。”

“我知道，而且我比你更加的了解这件事，并且后来他还能不带一丝感情的骗他的儿子，母亲回娘家去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解释过什么。”

“那你为什么还能放过他？”

“因为，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父亲而去疏远母亲，同样的，不会因为自己的母亲，而去伤害父亲，这就是孝道。但是，忠孝难两全，在对父亲尽孝的同时，我也会为皇上尽忠，就算是放过他，也不会让他在继续的为虎作伥，他应该受到的制裁是来自于皇上，而不是我。”

“妇人之仁，”盘酬说了一句这个评价，不过又转变口气说：“能在那种环境中，还能保持着这么一种心思，看来，你真是守住了你自己。”盘酬说完，过去握住他的手，“我叫盘酬，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些就是我的伙伴们，同样也是明天计划的主要执行者，我不会告诉你我的计划是什么，这样是为了你可以轻松一些。真的不知道，和撒谎说不知道，这两者之间，很容易就被人看出区别，不过我可以给你的承诺有两点，一是我接受你这个盟友，这个朋友，二就是你的父亲，必要的时候，我会手下留情，也是你今天的这番话的报酬。”说着，盘酬拿起桌上洪涛放下来的毒药囊，扔进自己的嘴里，在众人惊叫起来的同时，喝了一口茶水，咽下去，轻松的对着洪涛说：“现在，你可以回去复命了，一切都按照面具人给你安排的计划去行动，但是有两点，一是，明天的时候，对王府的保卫工作，尽量放松一些，第二点就是，遇到安由将军的时候注意自身的安全，就这两点。你可要留着性命，对皇帝尽忠。至于我，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比你们家那位王爷还要厉害，这么点毒药，你认为能毒死他么？”

洪涛想了一下这两个说是忠告也好，警告也好，没有说些什么，也没有问什么，学着武人一样，抱拳在胸，向前一挺，就站了起来，自行的走到门口。

盘酬想起了什么，对着他的背影说：“安由将军和安夫人在内室，将军受了些小伤，不方便见客，还希望你明白。”

洪涛拿起脱在门内的衣服，穿上以后，没有说话，不过点了点头，打开门，出去，然后关紧大门。

待大堂的众人看清大门紧闭，听见声音后，就炸了锅的一样，率先说话的小青椒，“你这个人，没事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充大头，这毒药是说吃就能吃的么。那个面具人的手段你还不知道，他调配的毒药，那是能这么简单的么，你这是要气死我们啊。”这些人和小青椒都是一个意思，倒是幸力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着急，只是坐着，看着他们闹。

“你这倒是让他好交代了，也不想想自己怎么办，明知道是毒药，还拿了吃的，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看你一直都是稳稳当当的，怎么做事这么不稳当呢，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就连年纪大的兀先生也开始数落他，“就算是你和我们不一样，也不用这么来表现啊。”

小慧也是很着急，想骂他几句，但是注意到自己的哥哥没有任何着急也好生意也好，这样一类的情绪，就很奇怪的问了他，“力哥哥，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啊，酬哥可是吃了毒药的啊，明天说不定，毒药就发作了，你的好兄弟死了，你的妹妹就变成寡妇了，你还能笑得出来，亏的酬哥还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呢。”

盘酬和幸力相视一笑，幸力说：“我认识的酬哥，是不会做这么不过脑子的事情的，要是做了，也一定是有原因的，他是想通过洪涛的嘴，给面具人传递两个信息，当着他的面吃下毒药，是让面具人自大，认为酬哥明天一定会死，然后再给他解释一番，这是要让面具人心生恐惧，到了明天固定的时候，如果酬哥没有被毒死，那酬哥对洪涛，也就是对面具人的恐吓就算是有了效果。”

“那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去吃毒药啊，万一明天酬哥要是真是被毒倒了怎么办，”小婉着急的说道，韵娘已经有些被吓的要流泪了，盘酬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要一段时间让他们真的相信，这样洪涛在这方面处理上才能做到真实，但是自己却不是想面具人一样，计策不需要对自己的伙伴隐瞒，就示意了幸力再说下去。

幸力得到了信号，接着说：“知道了这两点，我就回想了一下酬哥吃毒药的动作，完美无缺，不过，还好，我的眼睛比较厉害，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想不到你能观察的这么仔细，让我很是惊讶，但是更惊讶的是，你能看穿我的意图，以后谁要再说你笨，我可是不会在认同的咯，”盘酬笑着看了看幸力，又转头看了看一直叫幸力笨蛋的小慧，再向大家解释道：“那些都是障眼法，气是不会气死你们的，但是肯定是，你们被吓到了，这也是为了让这一切看起来像是真的，还请大家不要太生气。”盘酬说完，从袖口中拿出了那颗应该被他吃下去的毒药。

看到他把毒药拿出来，原本都快要哭了的韵娘，一下没绷住，就笑了出来，这一笑，把大家都给逗笑了，小青椒倒是没好气的还在生气，但是被盘酬拉着肩膀晃了几下，算作道歉，也就没在追究，小青椒伸过手来，意思是让他把毒药交给她丢了，“给我。”

“面具人既然用这颗药来毒杀我，就说明这个药效一定非常的厉害，说不定以后还用的到呢，”盘酬把这颗药，收入自己的口袋之中。

这时大家都没有说话，盘酬说有用，大概就会有用吧，倒是小慧看了一眼盘酬，又看了一眼幸力，有些不甘心的说：“力哥哥，我自认是非常非常的了解酬哥了，都被他这个动作给骗过去了，你好想是一开始就知道一样，快说，是不是你们早就串通了好的，快说，不然，我饶不了你们。”

看着小慧这么不依不饶，盘酬也是无奈的笑了笑，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是串通的了，谁都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能提前预料到，那是不可能的，幸力开口说：“哪有什么串通，要说串通，是你们和酬哥一起串通好了，做戏给洪涛看才是真的。至于你说的，对于酬哥，虽然不是一个怕受伤，怕死的人，但是只要是可以规避的伤害，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去规避，所以说，让他自己去吃毒药这种事情，一定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真的在生死关头，也不可能。再加上好一点的眼力劲，就能看穿了他的小把戏了，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哼，你说的不算什么的小把戏，却把我们都给骗了，还一个两个都慌慌张张的，你没看见啊，刚刚韵姐姐都快被吓哭了。”小慧不服气的说道。

听到小慧的这个话，韵娘脸都红了，众人更是哈哈大笑，倒是韵娘走到盘酬的身边，轻轻的捶打着他。

“哈哈，”兀先生也是笑了笑，摸摸自己的新的胡型，“小酬，胆大，心细，光是这份心思，怕是这九成九的人，都被你比下去了。今天的事，洪家的小子回去算是好交代了，可信度也会非常的高了，这样真假参半的叙述，恐怕连他自己都相信了，在他看来你吃下毒药，是亲眼所见，就这一点，明天就够面具人喝上一壶的，这招耍的漂亮，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兀叔，你就别夸他了，他这一下虚虚实实，倒是把我们给吓的不轻，以后还是不要了，”韵娘说道。

“你是亲眼看见那小子，把毒药吃下去的？”带着面具的王爷，看不到他的脸，更加的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从声音中，能听出有一丝丝的疑惑，“还是毒药被他们搜出来以后？”

“千真万确，王爷，进门的时候，我就被他们扒光了一副，还好属下提前把这毒药藏在脉门上，没有被他们发现，不过想放到他的茶杯中的时候，这才被那个面目狰狞的大高个看见了，把我的手掰开，把药就这么放在了桌子上，本来是想直接喂属下吃的，但是他们让属下答应一件事，就是明天要放安由将军一条生路，这才饶过我一命。”洪涛半跪在地下，低着头说。

“那你准备怎么办？”

“在王爷的大事面前，我个人所有的东西都是小事，包括我的信誉也好名声也好，性命也好，明天我一定谨遵王爷吩咐，对来犯者斩尽杀绝。”

“安由那老家伙还在府中？”

“安将军和夫人坐在不远处，看他面色有些苍白，似乎是受了伤。”

面具人停顿了一会，冷笑了一声，“大丈夫，要一言九鼎，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那明天，安由要是胆敢来犯的话，你就闭门不出好了，也算是兑现了诺言，我回来亲手杀了他，就不算是对你的名声有什么损害了。”

“是，王爷。”

“说了这么多话，也渴了吧，来，把这杯茶喝下去，你就下去休息吧，明天好好的守住这宅子就行了。”面具人把自己面前的茶杯送到洪涛的面前，看着他把整杯茶水喝完后，“退下吧。”洪涛低着头，作揖告退。不一会，面具人拿起那个茶杯，在手中把玩着，自言自语道：“哼，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就连你的外公，你爹，都是被这个药给收拾掉的，你一个毛头小子，还真是大胆，我到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活过明天午时。”然后摩挲着手，又轻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小桐。不过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再等等，再等等就可以了，这次，我一定能够完成我对你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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