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等待

这一场迟来的庆功宴稀稀拉拉的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开始的时候，还是商议今后的举措居多，哪一片该怎么做该怎么执行，到了后面，就是谈天说地了，酒中豪杰的几个，都是把自己，把别人灌得不省人事。好在大家都是住在这一个宅子里，要是这样还要分发出去，真是会难为死人，这个庆功宴，盘酬作为最大的功臣，本应该是这喝酒的中心的，只是一来他生性如此，二来也算是有伤在身，所以大部分他的酒都被他的一些护卫给挡住了，就连一向文静的韵娘和贤惠的小婉都喝的七荤八素的，深夜之后，才渐渐的停止了这觥筹交错，此刻已经有不少人躺下了，在一群伺候人的簇拥之下，皇帝被搬上了龙撵抬回宫去，而兀府的佣人丫环们，也开始是一个一个将这些人搬到他们自己的卧室之中。

盘酬看着一个一个的都归了位，他也晃晃的站了起来，适应自己的身体，去把盘絮给扶起来，母子二人在这喧嚣又寂静的背景之下，来到了亭中的木凳坐下，对着这空中明月，坐了下来。盘酬有事情要对盘絮说，而盘絮有事情要听盘酬讲，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等到有人端了两个茶杯喝一壶茶水退下后，盘絮抿了一口茶后，才缓缓开口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

“什么都瞒不了我这个聪明的老妈。”

“就别贫了，你这次醒来，我虽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神性，但是我还是感觉出了你的变化，大概就是母子心脉相连吧，我感觉你变的既熟悉，又陌生。”

“是啊，既熟悉，又陌生。”

“你请求皇帝对兀府多加保护，是为了小凡吧。”

“嗯，虽然他现在的面貌和那天屠戮百姓之时相差甚多，但是我还是担心他会被有心之人给认出来，我早就决定要给他一个不一样的新的人生，我就一定会做到的，一丝一毫的差池我都不会允许出现的。”

“他只不过是一个人类，还是一个曾经背叛过你的人类，你为何对他如此的执着，他有一次，就有可能有第二次，如果今天你不能说服我，我就没有办法留着他这么一个隐患在。”

“我信任他。”

“就只有这个？”

“就只有这个。”

“那不行，要是你下不了手，就我来，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孩，要除掉他易如反掌。”

“老妈，老妈，你别担心，我都说了，我，信任他。就算是被他背叛也无所谓。”

“你这种信任到底是从何而来，要知道，他可是彻彻底底的背叛过你一次，你也是差点就死在了他的手中。”

“小凡一直都是身不由己，而且执念太强，其实，说到底，他只是一个误入歧途的孩子而已。”

“但是他所造成的灾难，可比一个孩子多的太多太多了。”

“但是，我却活下来了，你知道为什么么？”

“因为你算无遗策啊，再加上小力和雨雅两人，想杀了你，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个时候，他随时可以杀光我们所有人，并且吸收我的力量，我毫无抵抗力，但是我知道，他不会这么做，他也知道他不会这么做的，所以才一直以自己的意识去压制蚩宴的意识，把杀了我这一个最为简单直接的方案从脑中抹掉。”

“你凭什么这么信任他？就因为他是你从上一个世界救下来的人？你就这么相信他？”

“对，就是因为他那是有上一个世界的记忆，所以，我才坚信，他是绝对不会杀了我的。在上一个世界的时候，你让小黑米把整个祝村连根拔起，所有祝村的人都在他的眼前被杀了，后来我和他两人，为了确认传送门的位置，再一次回到了祝村。”

“我知道，还是我亲自在那里拦截你，想要把你和他都拖在梦境之中，为了可以消灭所有剩余的人类，后来还被你给破了我的回梦阵，你真了不起，那个时候你的神性只不过是受到你老爹心脏的牵引，表现出一丝，你就可以破解我的法术。”

“那个时候的无礼，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对老妈你道歉，对不起老妈，那时候让你伤心了。”

“各有各的目的，你老妈我可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呢，而且亲眼看到你的成长，我才是最高兴的人，只要你不怪老妈就好了。”

“就是在那事之后，我将小凡也从你的梦境的束缚之中解救出来之后，他再一次经历了灭族之痛，而那个时候我已经大致猜出了你的身份了，所以我很担心后面会坚定不了自己的立场，和你一起联手消灭所有的人类，虽然他的情绪那个时候不稳定，但是我还是对他说了，要是以后我不再保护人类了，甚至开始敌对人类的时候，请求他来杀了我，结束我的生命。他是这么回答我的，说永远不会伤害我，就算是以命相抵，也会把我给拉回来的。当时的他，再次体验一生之中最为痛苦的经历，都选择相信那个可能就是灭了他全族的我，相信那个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盘酬，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清楚了小凡是多么的信任我，是多么的依赖我。所以无论他对我做什么，还是他变成什么样，对我来说，我都不会在意，只会记住那天夜里的那个给了我勇气的少年罢了。”

“希望他现在还是那个不忘初心的少年吧，既然你选择相信他，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现在一切都交给你了，我啊，以后就只是做好我的书院的先生就好，其他的，我就不关心了。不过，除了这件事情，你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对我说。”

“是。”把小凡的小事情说完，总算是引出了正题来。

“说吧，”盘絮也是心中一阵抽搐，想知道自己最为牵挂的人，到底结局如何。

“在盘古大神的精神世界之中，我不但是看见了蚩宴，盘古大神，还有我的父亲。”

“他，他还好吧。”

“他很好，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什么话？”

“老爹对你说，无论多久，无论经过多少次转世，他一定会找到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的，长长久久的活下去，等着他再次和你重逢。”

“他，果然还是走了。”再次听到这句话的完整陈述，盘絮不由自主的，满脸泪痕。

“他所有的心愿都已经完成了，也是该休息了。这次再见，是为了更早的重逢。”

“是啊，是为了更早的重逢，其实，你醒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感觉到了你熟悉的气息，却又失去了先前的你父亲还在的时候感觉，我那时候就知道，他，真的是走了，彻底的离开了我，去往了亡者的世界。”

“虽然现在是阴阳两隔，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老爹他会再一次出现在你的面前的，所以在那之前，你一定要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活着，不管多少年，你都要等待着他的，不是吗？”

“对，我一定会等到我生命的结束，只是，我也不知道，我会剩下多久的寿命，不知道能否等到他找到我。”

“老妈，你，你说什么呢，你的日子还长着呢，”盘酬和盘絮心中都知道，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撒起谎来。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傻儿子，我还没有糊涂到那样，”相比起慌张的盘酬，盘絮则是相当的沉稳，“我活的时间够久的了，久到我都不记得，我到底活了多长时间了，久到都不记得，我认识多少人，多少人认识我了。”

“没，没那回事，老妈，你的寿命还长着呢，再说了，我老爹不是让你一定要等着他的么，你可不能，可不能……”

“好了，好儿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输给死神的，我还没有看着你将我的罪责弥补完，还没有看见你的孩子出世，还没有看到你的心愿达成，还没被你老爹找到呢，我啊，会努力的活到最后一刻的。”

“这才对嘛，老妈，我就说呢，这曾经一方霸主，一代女皇，才不会输给这些无聊的事情呢，还有，你对这个世界的伤害，要由你自己来弥补，没有还清，你可别想偷跑。”

“是啊，我对这个世界，造成了如此巨大的伤害，我一定要对她弥补才是。”

“嗯，老妈，夜里风凉，我们还是回去吧。”

“走吧，走吧。”盘絮搀扶着盘酬，缓缓的从亭台之中，返回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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