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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弹裤腰 就让你净身出户呗,反正这是我……


  日头渐升,  阳光肆意照耀着江南每一寸土地,仿佛普天之下皆是光明。

  那个背脊挺拔站立的男人与另一个佝偻枯瘦蹲着的男人所在的地方,却被阴影遮挡。

  于学校街往来的人越来越多,  火热些的地方已经摩肩接踵,清静些的地方也是行人不断。

  两人所在的角落,无人问津。

  贺承隽与六儿两相沉默,无多言语。

  贺承隽在考虑该怎样劝说六儿去戒毒所,但又犹豫让六儿进去再次经受那么大的苦痛,  最后出来还是有很大复吸的可能。

  六儿在心中悔过,后悔贺承隽明明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待他很好的人,  他却在电光火石之间选择做出那么多有愧于他的事情。

  只有枝头上被暖阳晒醒了的布谷鸟,  开始鸣叫吸引着自己的另一半。

  “三哥——”

  “还想去戒毒所吗?”

  六儿闻声侧仰头,  迎向日光对上贺承隽漆黑的眸子。

  因为逆着光,他只能勉强勾勒出贺承隽坚韧挺拔的身影,十年如一日的像冬日雪松那般傲挺,仿佛再大的暴风雪都压不垮他的肩膀。

  脸上的神情模糊不清,却唯独能陷入属于男人那双任何时候都深邃幽暗的眼。

  那里面好像有片汪洋无边的大海,  海面风平浪静时而浪花涌动,  内里却能承载包容万物生长。

  不然六儿实在无法解释,为什么贺承隽经历过这个世界上最烂最肮脏的事,见识过这个社会中最恶最龌龊的人。

  却总能对任何人和事都虚怀若谷。

  六儿自惭形秽的偏开浑浊的视线,转头盯着面前地上那片被洒掉的吃食浸浊的脏污。

  他过去曾不止一次在心里立志,  想要成为贺承隽这种堂堂正正又坦荡敞亮的人。                        

                            

  但他根本做不到。

  贺承隽像空中那方烈日,  他就像地上这块脏污,无论再怎样被温暖热烈的日光照耀,他都不会因此变干净半分。

  他与贺承隽之间的距离,也永远不会是贺承隽站在他身边这么近。

  六儿清楚自己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估计是过不了多久了,  他不想再让贺承隽跟着他吃力不讨好。

  “不了三哥,那种人畜不分的狗日子我不想再过第二次了。”

  贺承隽深深凝视他许久,眸子里似是还有许多未说出口的话,最后只凝结成一句:

  “在这等着。”

  转身大步迈进隔壁的便利店。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大概有一刻钟,又好像有半个钟。

  六儿腿都蹲麻,蜷腿坐到地上。

  贺承隽才从便利店里面拎着三个最大号的白色塑料袋出来。

  三个最大号的塑料袋个个都被撑的满满当当的,顶端冒出的东西因男人走路摆晃,快要掉下来。

  贺承隽将三个大袋子稳稳放在六儿脚边,里面是各种口味的泡面,火腿肠,即食肉类……

  耳边是伴随贺承隽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鲜红人民币,一齐响起的声音。

  他说:“六儿,对自己好点,你妈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六儿所有强撑的不在意都在那瞬间崩溃,突然润湿了眼眶。

  哪怕努力频繁眨巴眼睛想让泪意消退,泪水都不受控制的滴落在那片脏污上。

  他不是没在毒瘾消退后去看过母亲,也不止一次愧疚过自己到底干的是些什么畜生不如的事情。

  却无能为力。

  他没钱,也戒不掉这恶习。

  他连自己都活不好,更别说有能力去照顾自己年迈的母亲。                        

                            

  可贺承隽一言不发的把他做不了的事情担下了。

  有一次实在过够了在外面颠沛流离的日子,想去找找母亲,再吃一次母亲做的饭,哪怕挨打挨骂他都认了。

  可那次在一个不熟悉的出租屋里见到母亲,不仅没有挨打挨骂,反而还被母亲抱着心疼的哭了许久。

  他那时才知道,原来贺承隽以他的名义给他母亲租了个不大的房间,每个月还会给他母亲一些生活费。

  如果不是这样,六儿都不一定能再见到自己活生生的妈。

  眼泪积的越来越多,眼眶承载不下,噼里啪啦打在地上,彻底染湿那片脏污。

  污垢逐渐融入清水中,地面上变干净了许多,露出原本的模样。

  好奇怪,分明只需要些清水就能融掉的脏污,却硬是没有人愿意来打扫一下。

  大概觉得看起来很脏的地方,就在心里下意识认为根本弄不干净,是白费精力。

  也觉得与自己无关,大不了避开走就是了,何必浪费时间吃力不讨好。

  何况清理干净之后,它还会变脏。

  可贺承隽不仅管了他这瘫烂泥,甚至还不居己功的照看了他母亲。

  他欠贺承隽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六儿抬起胳膊用沾满污垢的衣袖狠狠擦蹭了把眼里的泪,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屏幕碎裂成蜘蛛网状,早已没电自动关机了的手机递给贺承隽。

  在贺承隽略显疑惑的眼神下,紧紧闭着眼,声音颤抖的说,“对…对不起三哥,当时我怕连累我自己,所以没敢找你们。”

  “这个手机已经没电了,你…你拿回去充电吧,密码是4个0,相册里面有我当时在酒吧后巷子里悄悄录下来的视频,肯定能证明你和飞鹰的死无关。”                        

                            

  贺承隽轻皱眉,接过他手里那个手机捏在指尖转,“为什么录视频?”

  “嗤,还能为啥,指着拿视频威胁他分我两包粉呗,却没想到出了那事儿。”

  六儿缓慢撑地站起身来,弓着腰背等腿脚猛蹿的麻意过去,没接贺承隽递来的钱,仅拎起那三大袋吃的要走。

  却在走出两三步后,还是没忍住站定身子。

  扬了声音,含着难过和哽咽道,“三哥,下辈子别再和我这种烂货交朋友了,是我害了你。”

  言罢拎着那几袋东西,加快虚浮的脚步消失在贺承隽的视线中。

  贺承隽在原地站立良久,注视着六儿的背影直至再也找寻不见。

  将那只旧手机揣进衣兜里,抬脚又返回云记去给时温多打包了份三鲜小笼。

  再摁开别墅门已经将近十一点,贺承隽以为一开门就能见到做腔作势,指责他是吃完就跑的渣男的时温。

  却没想到客厅静悄悄的,只有听见声音踩着轮椅迅速飞跑而来,直到用头撞在贺承隽小腿才刹住车的时眷。

  显然时眷被他坚硬的小腿撞懵,僵在原地傻愣愣的缓不过神儿来,再没有下一步动作。

  逗笑了心思沉重的贺承隽,蹲下身来轻轻抚摸时眷的毛茸脑袋很久,才见它又恢复了活力。

  贺承隽无声无息的走进卧室,发现时温还在熟睡,被子被她整个蹬到地上,怀里抱着他的枕头侧身蜷起。

  捞起被子给她重新盖严实,贺承隽拿好换洗衣物进卫生间洗澡。

  再出来,只套了条灰色抽绳运动裤,赤·裸着上半身,近看还有些未干的水渍镶在棱格分明的腹肌里,随着走路震荡沿纹理滑下。                        

                            

  用毛巾擦拭了两把冒出的青茬,随手搭在脖颈上,注意到被子里发出的声响,走上前去蹲在床边。

  眯着眸子瞧贺承隽的时温立马从被窝里伸出双臂,紧紧圈上他的脖颈,顺势双腿盘在他有力的腰上,被他拖起挂在身上。

  还带着刚睡醒后的倦懒声音吐槽他,“贺承隽,你好骚啊,衣服都不穿的。”

  “刷牙?给你买了三鲜小笼。”贺承隽没回她的话,带她重新回到浴室的水池边,手臂一松放她下来刷牙。

  时温没穿拖鞋,贺承隽也没去给她拿,索性就让她踩在自己脚上。

  时温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般,刷牙刷一半猛的抬头,满含探究的眼神锐利的透过光洁镜面打在贺承隽身上。

  嘴巴里因为含着泡沫口齿不清,但贺承隽通过她睁大的眸子里散发出的不可置信,成功拼凑出了她的话,“贺承隽,你就这样光着身子出去买的包子?!!”

  贺承隽眸色表情全然不变,对着镜子点点头。

  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很。

  时温含水带勾的眼睛瞪的更大,好像马上就要冒出火来。

  急忙吐掉口中的泡沫,转身想狠狠捶他,却因为站在他脚上平衡不好,歪歪扭扭差点摔倒。

  还是被贺承隽扶着才站稳。

  “你要勾引谁啊贺承隽,你是不是又睡腻我了想换别人啊?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不仅门没有窗户也没有,你要是敢我就…”

  一句比一句话的语速快,小嘴张闭像火药充沛的加特林只管输出,却在对上贺承隽含笑的眸时歇了火。

  睡的太多脑子都糊了,不自觉就被贺承隽的话带跑,也不想到底是不是真的。                        

                            

  时温转身继续认真刷牙,看都没再看身后的男人一眼。

  直到她漱了口洗好脸,正拿毛巾擦脸时,才听贺承隽问了她一句,“就怎样?”

  “就让你净身出户呗,反正这是我家。”

  时温将毛巾展平搭回去,脚尖一转又勾上贺承隽的脖颈,跳起来继续挂在他身上,命令他带她去餐厅。

  贺承隽甘之如饴的带她下了楼,给她摆好刚买回来的餐食,同她一起吃饭。

  吃完照例打算出去扔垃圾,被时温始料不及的拽住裤腰的松紧,又被她猛然松开手狠狠弹了下。

  空气中响起清脆一声‘啪’的声音。

  吓得正埋头吃饭的时眷都迅猛回头看两人。

  贺承隽刚想回身去‘教育’时温,却看到她明眸善睐,对他甜甜wink了下。

  嗓音甜腻腻的,在冲他撒娇:

  “完了,忘了刚刚我想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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