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沙棘汁 “谁要去选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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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承隽和黑子刚下去没多久, 又上来了一桌人,一家三口拎着刚从旁边店里买的鲜肉月饼,对话听起来像是来江南旅游的, 就坐在时温她们隔壁。
小男孩闹腾着想坐南江上的轮渡,爸爸妈妈说坐一趟就去江对面回不来了,他们下午的活动安排是要在南江西路逛街。
小男孩坐在沙发上瘪着嘴,气冲冲地嫌弃,“和你们女人逛街最累了, 逛一下午就买杯奶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走路减肥呢。”
被他妈妈敲了个清脆的脑瓜崩, 问他这话都是跟谁学的。
见越可心投来意味不明的视线, 以为她觉得冒犯, 抱歉的笑笑,训斥让小男孩在公共场合声音低点。
时温铆足了劲在夸黑子,虽然她和黑子接触的不多,但既然能与贺承隽相处这么长时间,又有以前聊天旁敲侧击过的那些事情在, 她敢拍着胸脯保证黑子的人品绝对没得挑。
越可心揶揄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黑子是她亲弟弟呢,夸的这么起兴。
要是时温不知晓越可心之前两段糟心的感情经历还好,她也不会冒冒然多管闲事,就是因为知道了才心疼的紧, 不像让她再被伤害。
看样子越可心也并不是对黑子没半点意思的, 不然她也不会这样问,时温趁风顺水地推波助澜:
“真的可心姐,你别看黑子长得凶,其实他和贺承隽一样都是面冷心热, 直爽坦荡,为人特仗义可靠。就像藏獒,你看它够凶的吧,但这辈子就死心塌地地对一个人好。”
越可心对于其他不敢妄下结论,可她知道黑子面冷心热是真的,直爽也是真的,不然不会把这次碰车的责任不停往自己身上揽。
“我倒是觉得,他长得更像黑背。”越可心嘀咕着点评了句,她从见黑子第一面就是这样想的。
男人一身黑衣黑裤,骑着黑而锃亮的摩托车,留着短刺的寸头,深黑的眼眸里像埋着刀,唇边的话却软了刃。
那是越可心第一次觉得,用‘表里不一’这个词去评价一个人,是褒义。
“温温,你有没有觉得黑子的脸型留长头发会更好看,怎么他们两个都喜欢剃寸头呢?”
同样的问题时温也问过贺承隽,在那个给他理寸头的早上。
他的回答是:小时候家里穷,去理发店剪一次头发要花10块,买个推子才25块就能用好几年,而且还省洗发水和发蜡,不用浪费时间打理。
男生洗头理发勤,经年累月就是一笔挺可观的数字,攒下这钱来还能做点别的。
但黑子不是,黑子就单纯是因为要在人堆里混,想让自己显的凶一点,这样就没多少人敢招惹是非了。
两人一留寸头就留了十来年,都养成习惯了也懒得再尝试新发型。
用黑子以前的话来讲就是,“我们男人看重的是内在美,内在懂不懂?打扮的那么花里胡哨干啥,又不是要去选鸭王。”
越可心眼尾笑皱,调侃说如果他要去选鸭王,客人指定都得被吓跑。
“谁要去选鸭王?”身后冷不丁响起清朗的问话,给交谈入迷的两个姑娘双双吓了个激灵。
越可心庆幸方才自己没说出黑子的名字,仍然被吓得打起气嗝,时不时嗝一下,手掌放在胸口顺气。
黑子见状顾不得再深究到底谁要去选鸭王,动作迅捷拧开手中沙棘汁的瓶盖递给越可心,“给你,喝点就不打嗝了。”
看越可心紧盯瓶身眼睛眨也不眨,黑子又向她面前举了举,“不喜欢喝吗?”
越可心才回神,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谢。
略酸带温的沙棘汁滑过喉咙落入胃里,舌尖残存挥之不去的甜意,像心口裹了棉花糖,透进来的空气都是甜到发腻的。
她小时候最爱喝沙棘汁,有次她父母夜里从外省拉货回来,给奶奶打电话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越可心说她想喝沙棘汁。
父母就披星戴月绕了半座城,好不容易在一家关门晚的店里给她买到了沙棘汁,可后来却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辆司机疲劳驾驶的大货车撞上,双双丧命。
爱真的是一种很伟大的存在,哪怕母亲都没了呼吸,双臂仍旧紧紧抱着怀里拿瓶沙棘汁,一直到医生宣布抢救无效,沙棘汁的玻璃瓶都没有遭受一点磕碰。
后来奶奶去世,越可心就带着那瓶过了期的沙棘汁独自来到江南上学,提了汽车的第一时间,越可心就将那瓶沙棘汁摆在换挡杆后的水杯槽里。
她觉得父母一定会保佑她一路平安的。
大抵是真的有作用,自她自己开车上路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擦碰事故,就连某次暴雨天路滑,她踩刹车踩的急,连车带人滑了段距离,以为肯定要出事故了,结果后面的车都及时避开了。
她才没真的出什么事情。
但是自从父母过世后,越可心就再也没有喝过沙棘汁,她总是将父母去世的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觉得要不是因为她那天晚上说要喝沙棘汁,父母早就回来了。
越可心不知道黑子是怎么看出她喜欢喝沙棘汁的,亦或者只是自己想喝随手也给她拿了一瓶而已,但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从心里溢出来的感动。
或许时温说的对,黑子确实是一个能给别人带去温暖的人。
而她,就是那个想拼命汲取温暖的人,所以才会不可抑制的被他吸引。
是真的因为感谢所以才想请他吃饭的吗?她扪心自问确实不是。
经历过的世态炎凉太多了,人就会逐渐变的麻木,待麻木深入骨髓,便不是一次两次善举能感化了的。
她那天其实大可以直接硬塞给黑子几百块钱,或者直接当做无事发生般走掉,根本没有必要一定要加他的微信说请他吃饭。
可她就是毫无逻辑地那样做了。
微信里以要定衣服为由想和她深入相处的男人不少,可除了公事公办地回一些关于工作上的问题,一旦那些男人说些与工作没有关系的事情,越可心就会打太极或者不再回复。
唯独只有黑子发来的,和工作完全不沾边的消息,她会一有空就回复他。
包括暧昧试探的早晚安,包括她偶尔会下意识解释没回他消息的时候在忙什么。
虽然她前两段恋爱谈的很扯,但也隐约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幸好这次是跟时温认识的人,她相信时温,同样也相信黑子。
时温接过贺承隽手里的常温酸奶,眼神在黑子身上虚晃一下,贺承隽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贺承隽不假思索的打算卖队友,慵懒喊了句,黑子。
黑子正不知道盯着桌布思考什么,听见自己的名字没过脑子就回,在呢三哥。
完全不知道下一秒贺承隽就把他明晃晃地出卖了,“不是说想追越可心?”
“三哥!!”
“咳,咳咳咳——”
黑子面红耳赤慌乱不堪,瞳孔里的波动不亚于当年智利的8.9级地震,咬牙切齿地瞅瞅贺承隽,又着急忙慌地关注正咳嗽不止的越可心。
手忙脚乱的抽了张纸巾递给越可心,眼神飘忽始终不敢接上她的目光,挠挠后脑勺又抿抿唇,手足无措极了。
时温只是想让贺承隽开个球,她好推波助澜,但没想到他直接删繁就简的一杆清了,打的她们三个束手无策。
饭店里人多座小,碰到结伴而来的人多就只能加几把椅子坐在过道里,把本就窄小的过道占的密不透风。
两个男人之前常来,知道这里后厨只有一个大师傅炒菜,遇到人多的时候上菜速度很慢,但其他人不知道。
唠嗑唠一半抻着脖子喊服务员问什么时候才给上菜的,让她下去多催催说再不上菜就饿的要啃桌子的,还有一桌不愿意等直接走了的。
才刚空下半分钟的桌子转头又被五个年轻的男男女女占满。
一个男孩扯着嗓子插科打诨对面的女孩子,说人都清清楚楚的和你说喜欢你了,明明你也喜欢他,不知道作个什么劲非不答应。
女生不知道小声嗫嚅了句什么。
就又听男孩满腔嫌弃,“行了你可拉倒吧,啊,咱这都高考完了,谁还有空管你谈不谈恋爱?你现在再不谈,过两年都该加入相亲大队了,到时候等你的可全都是戴眼镜挺啤酒肚的大叔了。”
她们这桌运气比较好,金针烤麸和儿时酱油蛋做法简单,因此上菜上的还挺快。
越可心听到身后那桌小男生的话哭笑不得,不知道怎么现在刚成年的小孩子都这么早熟了。
但她却觉得挺在理的。
女生过一年就是一年,不仅是皮肤状态会老得快,心理想法老的更快,25岁以前的恋爱经历不顺,到25岁以后就更不愿意去尝试了。
可看着别人谈恋爱结婚生子又很羡慕,就只能等着身边人给介绍相亲。
越可心不是没有相过,虽然不至于如男孩所说那般挺着啤酒肚,但大部分都是眼界比天高或是自身条件差的。
好些的男孩子要么在学校里就有对象了,要么出社会被大胆些的女孩子表白了,很少有漏网之鱼。
黑子就是一个。
虽然脸长的不是那种游戏人间的,和旁边的贺承隽比起来也差了不少,但他这种面相看起来不说阅女无数,至少也是常在花丛走的。
不细接触谁能想到他身边除了时温硬是连个母的都没有,母胎solo了24年。
越可心之前从来不会考虑比自己年龄小的男生,因为男生本来就比女生成熟的晚,再加上玩心大不稳重,说不定她想结婚了男生还想再玩几年。
所以无论哪方面都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可是在黑子身上,越可心没看出任何他比她小的迹象来,如果时温不说,她真的一直以为黑子至少是和她同龄,甚至还要比她大好几岁。
这就是她在犹豫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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