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人生错了位罢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李朝歌才在祠堂立誓，要让定南伯府再复荣光。

        这下好了，她马上又要被流言蜚语缠身，给定南伯府添上一笔女眷作风不良的“丑闻”。

        越想，李朝歌越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

        她不满地将李岐推开，用被子遮住前胸便坐了起来。

        “你要暴露身份，这事儿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从淮陵走到如今，你是还不信我？还是依旧觉得，我就只配当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什么都不用知道？”

        一连串的质问让李岐顿了下。

        他倒是想问问，两人都走到如今了，李朝歌是怎么发出后面的质问的。

        这不就是不相信他？

        也罢，李朝歌向来是多疑的性子，他多解释几句也不会掉块肉。

        “当时事出紧急，我也未料到李慎会当众拆穿，只能出此下策。”

        “是吗？”李朝歌轻笑，“我怎么觉着你和恩师早就商量好了？总不能他走哪儿把谢司药带到哪儿吧？”

        “此事当真是巧合。在埋伏星渊阁之时，太尉的人正好带回消息，说是救下了谢司药，正将她带回临安。在衙门等五公主时，谢司药也刚好到了临安。”

        看着李朝歌逐渐沉脸，李岐也很是无奈。

        这巧合、正好、刚好的确实有点多，听起来像是编的，但事实确实如此。

        李朝歌将要反驳，他便有所预料地先一步开口。

        “或许太尉是想借着马赛之案，与五公主清算给陛下下毒一事，还我清白之身……这都只是顺势之事，绝无故意隐瞒你的意思。”

        他的态度之诚恳，解释之滴水不漏，让李朝歌根本无处挑错！

        特娘的，更加生气了！

        李岐察言观色，意识到她不是单纯因为被隐瞒而生气。

        难道是担心将要出现的流言蜚语？

        念此，李岐正色。

        “如果你是担心，我为你治病之事受人非议，我会负责。只要我向皇帝请一道赐婚的旨意，这些流言便会不攻自破。”

        “赐婚”二字让李朝歌莫名打了个寒颤，她的脸色更差了。

        瞟了眼男子打扮的李岐，李朝歌心烦地下逐客令。

        “好了，你别说话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该哪儿去那儿去吧。”

        “我该去哪儿？”

        李岐都要气笑了。

        她的质问，他都在好好回答。

        怎么她的脾气还越大了？

        这回，他再是猜不中李朝歌的心思了。

        这种一头雾水的迷茫，让他很难再保持镇定。

        李岐沉声问：“你到底气什么？不如直接说出来。”

        “我想先一个人静静。”李朝歌不悦强调。

        “那你静，不说清楚，我便留这儿了。”

        李岐轻飘飘地丢下一句，便坐在原处盯着她看，清冷的眉眼不经意间给人浓浓的压迫之感。

        多少有点耍无赖了！

        李朝歌瞪着他，气到发抖。

        好半晌，她才暗暗呼吸平缓心情，拿出大将军的风度退让一步。

        “既然如此，那我不妨再强调一遍。无论前世今生，定南伯府都是我的根。我绝不能让定南伯府有半点差池！此番归来，我却一再顾虑有失，害得定南伯府接连无端受祸！”

        “今晚若不是恩师有所准备，整个定南伯府都要背上谋逆之罪！你们有所计划，你们不担心，可我不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冒险和失控！”

        积压的情绪涌上，她的嗓子忽然一紧。

        在情绪压倒理智之前，李朝歌及时缓了缓。

        她攥紧了遮羞的被子。

        “为了提醒自己更加谨慎，我特请叔母用家法鞭笞，可你一来，再次提醒我又犯了错，这鞭笞都好像变得可笑。”

        不经意间，李朝歌的眼角都微微泛红，与她因受鞭笞而发白的娇容相衬，让李岐心口一揪，愈发心疼眼前的女子。

        她活的真的太累、太苦了。

        外人看来，她张扬倨傲，实则她一直在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李岐滚了下干涩的喉咙。

        “那日在淮陵冰室，见你亲手毀尸，我便知定南伯府对你的意义，我从未拿李家的任何人做冒险，日后也不会。就算不是帮你，你临安李家也值得让我尊崇守护，你只需要再多信我一分。”

        凤眸中的深情几乎要溢出来，铿锵的语气让李朝歌再次无所适从。

        她就是太信任和依赖李岐，不经意间少了许多考量。

        所以李岐出岔子时，她因为无所应对差点出了大事，才会越想越气！

        再一次证明，儿女私情是真的会误事！

        李朝歌板起了脸，嘴硬道：“护盟友周全本就是天经地义，你本就该帮我守住定南伯府。”

        “盟友？”

        李岐不悦挑眉，“李朝歌，你有良心吗？堂堂大将军，连承认感情的勇气都没有？”

        赛马场上，她脱离危险后，翻身下马奔向他的那刻，他就确定了，李朝歌心里是有他的。

        这段感情里，他不是一厢情愿。

        李朝歌坦然反驳。

        “我只是相信，利益永远比感情来的靠谱，现在你我分清楚，免得日后因爱生恨，出现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不需要你靠不得已的‘负责’来解决流言，也不想因此改变了你我的关系。”

        李岐气结，“什么叫‘不得已’？我早就有心娶你。此法，既能娶你，又能解决问题，岂不是两全其美？”

        见他还在找错重点，李朝歌气笑了。

        “殿下，你身负拯救天下的大任，男子汉大丈夫，能别满脑子的都是情情爱爱、婚嫁之事吗？感情用事，磨磨唧唧，像个老娘们儿！”

        男扮女装二十年的李岐瞬时黑了脸。

        他冷声道：“定南伯倒是满脑子的江山正道，不为情所困。口口声声说着要以女子之身再创荣光，现下却看不起女子了？”

        “什么家族大业、名声面子，不过是官门豪强吃人的借口！看看这定南伯府的一府孤女寡妇，想想你当初不愿成全赵喜年与宝珠，便知定南伯将这套借口运用的炉火纯青，定南伯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一字一句刺耳的很！

        曾男扮女装二十五年的李朝歌恼羞成怒。

        “殿下身为男子，不也对男子口出嘲讽？”

        两人四目相对，暗潮激涌。

        房中的温度瞬间冷如冰霜。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逐渐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水火之势不经意间转为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李朝歌自嘲般讥笑，“看来我们生错了性别，人生错了位。”

        “并没有。”李岐清醒道，“相错的人生是让我们更加体谅对方的难处和困境，这样的你我，才是阴阳相契的双星。”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白色的阳鱼吊坠。

        李朝歌若有所悟地取出阴鱼吊坠。

        两条吊坠轻碰，似有引力般紧密契合。

        李朝歌若有所思道：“可我们只能是道友。你不必急着争辩，很快你就会知道我如此说的缘由，届时你我再作议论。”

        李岐微微皱眉。

        她又道：“事已至此，我想到法子解决你我的流言了。不过要问你一句，我还用继续站在三皇子一党吗？”

        李岐敏感疑问，“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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