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疑点

　　“小卫，你，你先看看这个吧。”

　　顾友华有些艰难地开口，坐在卫修恒对面，将面前的文件袋，推到了他的面前。

　　明明只是个，小小的文件袋，卫修恒垂着头，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半晌都没动作。

　　顾友华也不催促，宋可坐在他身边，也没有开口。

　　卫修恒只觉得沉重，不是这个小小的文件袋沉重，而是他觉得，里面的东西，会让他觉得沉重，沉重到无法呼吸。

　　伸出手，覆到了牛皮纸之上。

　　有那么一瞬间，卫修恒只想逃。

　　他已经有霍爷爷了，有了宋可，有了自己的爷爷，也有了自己的奶奶，他的人生，也许没有那么需要改变，也不见得再需要其他的亲人。

　　宋可没出声，这是这是卫修恒的事情，不是她能够插手的。

　　可她能看见卫修恒的纠结与挣扎，不知道想到什么，宋可默默地覆上了卫修恒的手。

　　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想说，也许不用那么勉强自己，他已经长大了，可以做出内心的选择，不用忌讳太多，也不用担心太多。

　　他只要负责做出选择就可以，其他的事情，她可以替他躺平。

　　感受到宋可传递来的力量，卫修恒侧头看了她一眼，微微弯起唇角，终于拿起了桌上的牛皮纸袋，将它打开。

　　随着里面一张张稿纸，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顾友华一声不吭，死死咬着牙，桌下的手也攥的紧紧的，直到看见卫修恒打开牛皮纸袋，才蓦地松了一口气，只要肯看，愿意看，他就心满意足了。

　　哪怕不愿意认他也没关系，只要能叫他知道，就好了。

　　卫修恒的手随着纸张一张张看过去，手指也攥得越来越紧，奶白色的稿纸边缘，也越来越皱。

　　终于，卫修恒看完了所有的稿纸，将它们归拢整齐，放在了牛皮纸袋上方。

　　抬眸，通红的双眼看向了顾友华。

　　“小......”顾友华第一个字刚出，就卡了壳，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面前的这个，刚刚成年的孩子。

　　“您可以继续叫我小卫。”卫修恒努力克制着，自己声音的颤抖，冷静开口。

　　顾友华叫他一说，登时眼眶又红了几分。

　　他抬起头，认真端详着卫修恒，眼神里有愧疚，有不舍，有心痛，也有歉意。

　　“是，是我对不起。”他还能没能叫出小卫，却也低下了头颅，认真道歉。

　　“您没有对不起我，您也没有做错过什么，毕竟您从来不知情。”卫修恒神情平静，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不，是我对不起你，你爸爸妈妈，他们也对不起你！”顾友华强硬道歉，不许卫修恒反驳，“当初你父母刚结婚一年，就要上前线，我跟你外婆是不同意的，那会情势实在紧张，我们就你母亲一个女儿，实在是怕出意外。”

　　顾友华的声音带着稍许涩哑，“可没想到，他们两个还是背着我跟你外婆，偷偷报名去了。不但去了，还故意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我当时联系了好多人，都没能找到他们两个人。

　　只能跟你外婆天天在家祈祷着，战争早日平息，他们也能平安归来。可是没想到，后来战争平息了，他们却一直没有消息，你外婆也因为担心，重病入院，我没办法，只能找到旧时的朋友们，开始寻找你母亲跟你父亲的线索。

　　直到那年年末，才接到消息说，人应该是没了。你外婆受不了这个打击，悲伤之下人也走了。我......我们真的不知道，那会儿娇娇已经有了你，我们要是知道的话，无论怎么样，也会把你找回来的。”

　　说到这里，顾友华的泪已经控制不住了。

　　那些艰难的，痛苦的，他独自支撑着，带着希望又陷入绝望的岁月，好像又回到了眼前。

　　卫修恒死死抿着唇，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待他很好，抚养他长大，教育他念书识字的父亲，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顾爷爷带来的资料里写，他只是自己父亲的一个战友，活着离开了那场战争，而自己这个生下来就失去父母的孩子，成了他唯一的拖累。

　　在那随时会饿死的年代，他独自一个人带着自己，去到了林村，抚养自己长大，终生未娶，只为了将战友的孩子抚养长大。

　　甚至还给他取名叫，卫修恒，因为顾爷爷的资料里说，他的儿媳妇，就姓修，叫修齐。

　　宋可歪歪头，看看顾爷爷，又看看卫修恒。

　　刚刚那份资料，卫修恒看得时候，她也跟着看过了。

　　可，很怪啊。

　　宋可脑子快速转动着，这资料很怪啊，总觉得缺了很多东西。

　　如果卫修恒的养父卫崇山，跟他的生父修齐关系很好，好到修齐可以托孤，好到卫崇山可以独自将卫修恒养大的程度。

　　那为什么他要对卫修恒隐瞒，小卫生父的存在呢？

　　卫修恒小的时候，不能告诉他，怕孩子理解不了，怕伤到孩子。

　　可临死前总要说的吧？

　　不然就让孩子这么不明不白的长大吗？

　　宋可眨了眨眼睛，终是没忍住，凑近卫修恒的耳边，小声询问道，“你父亲去世的时候，你是七岁？还是八岁？”

　　卫修恒这会儿脑子也在疯狂转动，听清宋可的问话后，蓦地看向她，两人眼里一片清明，果然都想到了问题所在。

　　他凑近宋可的耳边小声道，“我七岁的时候，我父亲去世的。”

　　宋可心里恍然，果然，可能对于后世来说，七岁的孩子还只是个孩子。

　　可对于现在这个年代，农村的孩子来说，七岁可已经不小了。

　　家里孩子多的，这个年龄的孩子都已经能下地干活了。

　　毕竟这会儿人结婚也早，农村多的是十四五，十五六就结婚的。

　　如果真的像顾爷爷给出的资料这样写的，那卫崇山为什么没有告知卫修恒，他生身父母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顾爷爷的资料里，完全没有提及过，他家里的那笔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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