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柜中子

翌日清晨，陶琚睡得正香，被杨继逍摇醒。

        梦里是她原本的生活，岁月静好。醒来却看到怼过来的一张脸，她自然有些烦。

        “干嘛？”

        “大姐，您自己瞅瞅这都几点了。哪有新媳妇赖床不起的啊。”

        “谁是你大姐！”陶琚揉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不情愿地起身。

        杨继逍笑着让开，他已经洗漱好了，帮陶琚唤了扎乐与阿萨皮来梳妆。

        “这里男女分食。我先去父亲那里，你一会儿去母亲那里用餐，今日随便逛逛。”他的脚都迈出去了，又扭过头来，后知后觉嘱咐道，“对了，我要替父亲理事，恐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他刚走，扎乐端着金铸洗具，阿萨皮拿着白色毛巾，一前一后进来。

        扎乐放下洗具，替她梳着头发，“姑爷对您倒是上心呢。”

        “那可不是，刚才还吩咐我们一定要刚好的温水。”阿萨皮乐呵呵地补充。

        两个人嘴上说着，手上也没慢下来，只一柱香的功夫，就为她收拾妥当。

        她到得还不算晚，侍女们正将一道道菜端上桌，因着现下家中也只有三个女眷，其中一个还是小娃娃，是以饭菜多小巧精致。

        夫人今日打扮温婉，比昨日更加温柔，看见她后忙招手，让她挨着自己坐。

        赫丽杰奶奶地打招呼:“嫂嫂。”

        瞧着小朋友这么可爱，陶琚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捏捏赫丽杰的小脸，“又见面了啊。”

        夫人很是惊讶，“怎么，赫丽杰昨日跑出来了吗？侍女是怎么回事，连个小孩子都看不住。”

        身后侍女中的一个立刻领罪，陶琚忍不住感叹跪得真快！那个侍女正要辩解，夫人看起来却不想听一些废话，命那个侍女去领罚。

        这侍女哪还能再为自己找什么说辞，答应到:“是。”

        “莉西达是吧？”夫人握住陶琚的手，原本冷淡的脸上转眼带上笑意。

        “嗯。”陶琚之前的直觉错了，这个女人绝对没那么简单，对人的亲近还是疏远，主动权都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夫人为她加了一小块乳酪，放在她跟前的小碟子里。

        陶琚才要道谢，夫人先她一步，“我是你的长辈，你的母亲，不要客气。”

        “昨天的事我听侍女说了，伍尔夫跋扈惯了的，城邦里就没有他不敢惹的。佩里安德又年轻，经不起挑衅，你能拉着他，不让他闯祸，我很欣慰。”

        陶琚宠辱不惊:“自是嫁与佩里安德，就应夫妻一体。我拦着他，不让他参与不该计较之事，是妻子的分内之事。”

        只见夫人拿住杯盏，喝了一口牛奶，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你果然是个好姑娘。快吃吧，别等饭菜凉了。”

        老实说，科林斯的饭菜比埃皮达鲁斯的要好吃许多，只是想到以后都要与夫人一起用餐，实在是过于拘束，陶琚便有些食不知味了。

        简单地用完一顿早餐后，夫人将赫丽杰交给一个她中意的侍女，对陶琚说道:“咱们去花园里走走？”

        虽然是问句的形式，但哪里就给她选择的余地了呢？罢了，权当是消食也好。

        花园提现的是典型的欧式审美，用大理石垒成的石阶小路蜿蜒到花丛的深处，三米一石柱，五米一喷泉。

        花园里的花张扬地开放，在一处洞门收敛——宫殿有多处洞门，自洞门出，可以沿小路到达海边。

        夫人停在洞门处。

        “莉西达，我将待你如自己的女儿，所以有些事情也想说与你听听。你可听说过‘柜中子’？”

        陶琚摇头。

        “那就对了，这是科林斯人心知肚明的秘密。想当初佩里安德的父亲还未出生时，就有人预言他会是科林斯的搅弄风云之人，贵族们享有强权惯了，当然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

        “他们派人去搜捕佩里安德的父亲，佩里安德的祖父没有办法，只能把儿子藏在衣柜里，这才躲过一劫。”

        “此后多年，佩里安德的父亲东躲西藏，练就了胆魄，丰富了学识。在科林斯政权动荡时，是他站出来，稳住了大局，成为僭主。”

        “可他没有报复那些贵族，反而让他们保留了自己的财产，继续过着奢靡的生活。而他自己，深信用仁义稳住大局，表面风光，实际处处受限制罢了。”

        信息量过大，陶琚好不容易才缕清了科林斯僭主在□□面里的尴尬处境。

        夫人深吸一口气，“平静的日子过得久了，那些贵族就开始忘本，处处挑刺，说僭主是不被神明容许的存在……”

        夫人突然看着她的眼睛，“他们不敢拿我们两个怎么样，可我儿呢？僭主世袭之后，佩里安德不就更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我曾多次教导他要心狠手辣些，不能太过心软，他终究不听。”

        夫人拉住陶琚的手，扯得她生疼，“可他很在意你，他之前对万物都淡泊，可自从他见到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陶琚:不敢当呀，她哪有那么大本事。有没有可能，事实就是换了个人。

        但她能说什么，告诉夫人真相吗？她只好假笑，让夫人平静下来，“我明白您的意思，放心，我一定会多多劝告他。”

        不愧是僭主夫人，她此刻完全看不出来刚才情绪激动过，又恢复了知性的模样，“母亲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陶琚头大，她怎么觉得这一幕，很像古装剧里太后对皇上身边宠妃告诫时的场景呢。

        “对了，那个伍尔夫，实在蠢得很，你们不要在他身上耗费精力。”

        陶琚以为夫人只是关心佩里安德，随口就答应了。

        两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夫人亲自陪她逛着宫殿，一直到了中午。用过午膳，陶琚躺在床上打算午睡时，人间蒸发许久的系统突然出现。

        【主人，你们今天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what？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嗯呐。】

        “那你怎么一直没出现？”

        【你没召唤我呀，我也没有任务要发布，只好装死了。】

        “那你这次出来，又有什么任务了？”

        【这次不一样哦，你的任务是削减科林斯城邦的贵族势力。】

        “古希腊女子基本足不出户，我参与不了男子之间的政治博弈。”

        【那，我也没有办法，主系统就是这么安排的任务。】系统说完就要溜。

        “等等，我用得着你时怎么召唤你？”

        【你说“系统滚出来”，我就出来了。】

        陶琚对系统的自知之明忍俊不禁，扎乐和阿萨皮对视一眼，不明所以，觉得自家主人多少有点毛病。

        注意到两人的目光，陶琚本来要找杨继逍帮忙完成任务，但现在，她想改主意了。

        她看向扎乐，脑子里有了一个新的法子。

        “你们过来一下。”

        “啊？这样好吗？”两人汗颜。

        晚上，杨继逍回到家中。

        陶琚想到今天早上夫人的那些话，打算问问杨继逍最近到底在做什么。

        谁料杨继逍说是“秘密”，陶琚背过身，打算不理他。

        杨继逍求饶:“姑奶奶您别生气，不让你知道也是为你好。后日贵族有舞会，你可方便随我前去？”

        杨继逍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陶琚却爽快地答应了，因为……

        这对她计划的实施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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