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动的节奏

门内，哥哥花着轮椅出来，脑袋上包着一个白色的纱布，纱布遮住了他左边的眼睛。

        哥哥本就瘦弱，现在看来脸色更加苍白，嘴唇一丁点血色都没有。

        “想干什么去？”哥哥说，“好不容易回来了，先在家吃个饭吧。”

        在梦里，哥哥就是这么说的。他不愿意把自己的伤口给人看，也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可事实上是自从这件事开始的，哥哥的噩梦也就降临了。

        哥哥开始频繁的收到那些人的威胁，家里人也会经常被骚扰，然后等到戚岚进监狱的那一天，他们家的事儿成了无数街坊邻居的下酒菜。

        戚岚乖巧的走到哥哥面前。哥哥的屋里满是狼藉，地上全是打翻的剩菜剩饭，一个个脏兮兮的碗筷摆在那里，估计都放了很久了。

        “看什么？”哥哥问。他的手紧紧扣着轮椅扶手，却微笑的看着她。

        戚岚笑笑，脸上重新扬起往日的活泼，走到哥哥后面，将轮椅推了出去。

        “还能想什么，想一会儿吃什么呗，走，我带了好多菜呢，在做菜的功夫，我们不如趁这个机会晒晒太阳吧。”

        如果是梦里的戚岚，肯定会沉不住气的直接找人算账去，可现在她变聪明了。

        哥哥已经很久没吃过饭，晒过太阳了，她必须安抚好他。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混账小子，得拿来好好折磨。

        她不急于这一时。

        戚岚没想到蔚北初还会做饭，而且做的还很不错。

        一家人看着这一大桌子热腾腾的饭菜，居然没一个人舍得下口。戚岚内心酸涩，决定每一天都要派人偷偷送菜回来。

        在梦里，她又很多事情没想到，也没来得及做，总是想着等成功后让他们好好享受。而现在，戚岚不了，她现在就让他们慢慢享受，从吃饭开始。

        蔚北初穿着灰色的羊毛衫，前前后后忙碌着，只是他的表情依然冷清，嘴角半点笑意也没有。

        午饭过后，戚岚陪着哥哥晒太阳。蔚北初依然在厨房忙碌着。他在做烤鸡翅，他按下手机，在用秒表计时。

        “你喜欢他？”

        哥哥的声音忽然传来，下了戚岚一跳。

        戚岚疯狂摇头：“你说什么呢，她是我老师。”

        哥哥盯着戚岚张张合合的嘴唇，片刻，道：“你喜欢他也行，他应该值得。”

        戚岚欲哭无泪，她解释了半天，怎么哥哥依然胡乱猜测呢？要是让蔚北初知道，多尴尬啊。

        哥哥的眉眼舒展开来，看着哥哥细微的神情变化，戚岚忽然也觉得，被误会也是值得的了。

        只要哥哥高兴，让她干什么都行。

        这时，蔚北初已经出来了。

        他收起手机，将炸好的鸡翅放进院子的石桌子上。

        戚岚偷偷按了按哥哥的肩膀，生怕他多说什么，好在哥哥什么话都没讲，只是微微朝蔚北初颔首，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谢谢。”他说。

        “举手之劳而已。”

        这时，已经早是下午了，蔚北初擦擦手，声线冷清，对戚岚道：“来了几次，还不知道附近有什么，要不要带我去走走？”

        一个穷乡僻壤的地儿，能有什么好东西？

        于是戚岚带着蔚北初，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了他们平贫民窟对面那条街唯一的一处娱乐场所——

        台球馆。

        台球馆的牌子破到不行，上面秃噜这一拍铁床，看起来不像是娱乐的地方，到有点像阴森的监狱。

        破塑料袋子挂在台球馆门口的门把手上，随风飘荡。

        戚岚大手一挥，推门上去，直奔二楼。

        上辈子，陈盛宇就喜欢来这儿，冲他丫的！

        蔚北初一把拽住戚岚的胳膊。问：“就这么上去？”

        “不然呢？”戚岚反问。

        蔚北初指着不远处的破自行车：“一共四辆，应该是一个小团体。你嘴巴里那个陈盛宇就是小团体吧？如果这是他们的车子，后排坐了人，那上面可能八个人。你打得过吗？”

        打不过。

        戚岚就算再厉害，不过是个女孩子，别说是八个了，四个她顶多打个平手。

        于是戚岚说：“幸亏带着你来了，真细心。”

        她走到台球厅对面的垃圾场，这里堆满了破铜烂铁，地上还散落着一对破铁瓶子，臭气熏天。

        戚岚扒拉着杂草，低着头寻摸了半天，最后弯下腰，捡起一根小臂那么长的铁棒。

        她颠了颠，转头看蔚北初。

        “这个行吗？”

        蔚北初：“你想出人命吗？”

        戚岚听完，当机令断的点点头：“杀伤力这么强？那就他了。”从垃圾场里头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抖落身上的灰尘。

        这根铁棒不是圆的，是有棱有角的六边形，打在人身上能直接把骨头打碎，如果挨揍的地方是脑袋，这个人估计就活不得了。

        戚岚拎着武器，昂首挺胸的走进台球厅。

        “你放心，我就吓唬吓唬。”她说，“不惹事儿，我还有大好前途呢，浪费在这儿，不值得。”

        两个人很快蹿上了楼。楼道很黑，十分逼仄，连灯都没有，台阶歪歪扭扭，几乎每层都有两个烟头。

        “会不会打？”里面传出尖锐的女声，“快点，磨叽死了！”

        这个声音，戚岚这辈子都记得。

        这是陈盛宇的女朋友，她在小的时候就很喜欢哥哥，后来哥哥以要好好学习拒绝了她。再后来这个人就开始找她的麻烦。

        戚岚做了那么多兼职，身强体壮，怎么可能打不过她？只是戚岚知道，如果她不被欺负，那么怒火就会转移到哥哥身上，所以戚岚从来没还过手。

        再后来，这个女人就没怎么出现了，哥哥很少谈及感情的事情。

        后来陈盛宇开始屡次找哥哥的麻烦，煽动一群小屁孩欺负他，还用滚烫的香烟头按在哥哥的手背上。

        在梦里，哥哥死的那一天，出去过一次，好长时间没再回来，回家后没多久，就死在了血泊之中。

        “怎么一点也瞄不准，废物一个！”

        女人拿着细细的台球杆，猖狂的叫唤着。她穿着黑色的剪短高跟鞋，腿上套着黑丝袜，嘴巴上摸着猩红的口红，对面的短发女孩被她骂的狗血淋头，却只能陪着笑，大字不哼出一个。

        台球厅很小，只有两个桌子，老板在沙发上翘着腿，全神贯注的打游戏。

        戚岚拎着铁棒，畅通无阻的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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