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雨后，生产队开大会。

        “咱们庄稼人靠庄稼吃饭，老天下雨是给咱们留活路，要想吃饱饭，还得靠自己努力！”

        大队长扯着嗓子说道。

        刚下了一场雨，土地湿润，空气中都弥漫着新鲜泥土的味道，大家伙也都充满了生机，充满了希望。

        大队长看着大家的精神面貌，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以后，咱们生产队能够下地的，都得跟着下地，争取早日把粮食种上，无必要原因，不许请假，否则就扣工分！咱们努努力，等粮长出来了，就饿不着了！同志们，咱们加油！”

        “加油！”

        “种粮！种粮！”

        众人热情高涨，恨不得立马把地都种上粮食，收获。

        大会结束后，大队长让大家伙解散回去准备，自己却跟着魏延回了趟家。

        魏延的家如今发生了巨大变化，原本破破烂烂的屋子现在都被补上了，房顶上补了新的瓦片。

        院子的荒地开垦出来了，魏老头和魏老太都是干活的好手，又加上用的是魏延空间里的菜种，现在地里的菜五颜六色好看的很。

        黄瓜，南瓜，青菜，辣椒，西红柿结的又大又好。

        大队长一进去就被吸引了，稀罕的用手摸了好几下外边结的辣椒，赞叹：“这菜地打理的好，日常的菜不愁了。”

        要知道，现在哪家院子里的菜地不是荒了的？

        当下，大队长对魏延所说的是彻底信了，一想到生产队的地以后也能这样，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可不是嘛，大队长，俺们这地谁瞧了心里不稀罕？”庄稼人最喜欢的就是见着庄稼长得好，灾荒不敢让人看见，院子们都是天天锁死的，先下好不容易有人夸，魏老太可不高兴吗？

        就是魏老头都稀罕的也跟着上手又摸了摸，他种地二十年了，也是第一次见着收成这么好。

        又好又多。

        大队长：“这次生产队地就用你们的粮种，等收成了，就给你们报上去，这可是立大功呢。”

        这事，魏延早就回来说了，魏老太魏老头还是觉得欢喜。

        “行，保管没问题。”魏老头激动得涨红了脸。

        大队长就是专门来看菜地的，看过了就告别回去了。

        魏老太摘了一篮子蔬菜要他带回去，愣是给严肃拒绝了，说是，不能要群众一针一线。

        魏延把大队长送回去后就回去打算睡个回笼觉。

        可这觉还没睡踏实呢，就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

        “我家也没粮，我们一家三口还要吃饭呢，救济粮不能借给你们，不好意思了小妹。”魏老太把人堵在门口，不让人进。

        “二姐，你不能眼睁睁见死不救啊，你侄子都快饿死了，呜呜呜呜，二姐，你不能这么狠心啊。”妇女捂着脸，苦苦哀求，就差下跪了。

        魏老太早就知道她什么德行，没有心软，反而冷静的问道：“王翠萍，谁告诉你，我这有粮的？”

        王翠萍心虚的别了别眼，继续哀嚎哭泣：“以前是我的错，我给你磕头道歉了，二姐，求求你了，二姐，就借点粮给我吧。”

        “砰。”

        吵什么？”魏延蹙眉打开门，挡在魏老太面前，揉着刺痛的额头，有些暴躁的问道。

        他一早起来，头就刺痛无比，好不容易睡着了，还被吵醒。

        可想而知，心情有多差。

        王翠萍没想到魏延这么高壮，看着就吓人，吓了一跳。

        但一想到自己可是他长辈，难道还敢动手不成？又气壮了起来。

        “你是延儿吧，你不记得姨妈了吗？小时候姨妈还抱过你呢。”翠萍似乎很激动。

        “没事赶紧走。”魏延心情不好，见魏老太不欢迎，他自然没好脸色，连敷衍也不愿，直接说道。

        王翠萍脸一僵：“延儿啊，你弟弟都要饿死了，姨妈想找你借点粮”

        “没有，滚”魏延脸色更加冷了。

        他头越来越痛。

        “你，你咋那么狠心呢，我是你姨妈，打断了骨头还连着亲呢。”翠萍哭喊着，要上去扑打魏延这个狠心人。

        撒泼，这是她管用的手法。

        哪知道刚碰到魏延，魏延便直愣愣的倒下去，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倒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魏延头磕在门框上，瞬间就出了血。

        “好你个不要脸的，以前祸害我丈夫，现在又想祸害我儿子，老娘跟你没完。”魏老太声音哽咽，骂道。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魏延。

        好在隔壁的十岁的春生儿在，早就去找下地里的魏老头，这会正赶回来呢。

        魏老头回来看到倒在地上的魏延也是手忙脚乱，赶紧把魏延弄进屋里，魏老太连忙跑去找土郎中。

        翠萍慌乱的不知所措，最后趁乱跑了。

        “唉，你知道吗？就是来咱们生产队表彰的同志，今个被人打破了头。”

        “那咋没听说？说是有人上去借粮，魏延同志不借，就被打了，听说可惨了，留了好多血。”

        “郎中都说不行了，要上城里找医生呢。”

        八卦是人的天性，上午发生的事，不到晚上，就传开了。

        宋路瑶在路边听到人议论，呆愣住了，魏延，要不行了？

        怎，怎么会？宋路瑶整个人都慌乱起来，连衣服也不洗了，端着盆又回去了。

        呆愣愣的坐在凳子上，一会觉得肯定是错的，他那么厉害，一只手就能扛起她，怎么可能被人打破了头？一会又害怕的不行，万一呢？万一是真的呢？

        人都快要哭出来了，坐立不安。

        “宋同志，你怎么了？”有位男知青赵磊见她心神不宁询问道。

        “没，没事。”宋路瑶挤出难看的笑，摇头。

        赵磊有心想多关心几句，却被打断了。

        “你再不干活，今天就不能吃饭了！”高绮见不得有人对着宋路瑶献殷勤，凶狠狠的打断道，

        宋路瑶听都没听，突然猛地站起来跑了。

        “呸，真是有病。”高绮啐了一口，不屑道。

        盛夏里的夜，向来不是寂静无声的。

        蝉鸣蛙叫，蟋蟀跳，如交响曲一般热闹。

        “我，我不怕，我不怕没有狼的。”宋路瑶举着个小火把，小心翼翼的走着。

        山路不好走，好在人们常年走，山路早就成了平坦的路了，只要小心些，也还算好走。

        火把的光芒有限，宋路瑶胆子小，小心翼翼盯着四周，脸白惨惨的。

        “嗷呜。”

        突然的一声嚎叫，宋路瑶手一抖，火把落地，好在刚下了雨，土地还是湿的，没燃起来，不过火把熄灭了。

        宋路瑶咬着唇，把眼泪憋回去，在月光下一步一步坚定的往前迈。

        再胆小的姑娘也会为爱勇敢。

        摔了就再爬起来，划拉了手就擦一擦，走了不知道多久，总算是下了山。

        魏家人也没睡，室内一夜灯火通明。

        “明天咱们上城里医院看看吧。”魏老太忧愁的叹口气。

        魏老头点点头，脸上也满是担忧。

        土郎中来看过了，后脑勺磕破了点皮，不严重，敷点草药就行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魏延一下午都没醒，而且似乎很痛苦，土郎中来看了好几次都摇摇头看不出来还有什么问题。

        “我这次非要撕碎王翠萍不可。”魏老太想到把儿子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恨的不行，咬牙切齿。

        年轻时候气死了爹，又想要勾引自己丈夫不说，如今还敢上门来祸害自己儿子，魏老太忍不了，要不是魏延现在还没醒，她现在就恨不得去把人给撕咯。

        魏老头拳头也捏紧了，老实人也会生气。

        “砰砰砰。”

        门被敲响。

        这么晚了，是谁？两人对视一眼。

        “你，你是？”魏老太看着门外面衣服脏兮兮，头发凌乱，小脸花兮兮的小姑娘，愣了。

        “婶，婶子，我想，问问魏延怎么样了？”宋路瑶有点胆怯，害羞，低着头小声问道。

        魏老太和魏老头对视一眼，请她进来。

        “魏，魏延。”宋路瑶第一次看到魏延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样子，脸色也跟着一白，眼泪又要往下掉。

        “你，你醒醒，魏延。”宋路瑶抽噎着喊道。

        魏延只觉得自己灵魂轻飘飘的，他看到了许多画面。

        这次灾荒其实并没有真正的结束，这不过是一时的好转，接下来将会更热。

        炎热、饥饿、恐慌。几乎要逼疯人。

        他看到了没有他的未来……

        红旗生产队死了很多人，饿死的，被打死的……

        大队长死了，魏老头老太死了，他的瑶瑶，受了很多苦，饿得在吃土……

        最后还是死了，不是饿死的，是自杀的。

        有人想要欺负她，她最后自杀了。

        魏延悲痛欲绝，想要打死那个人，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随后，魏延头又剧烈疼痛，再次失去了意识。

        宋路瑶守在魏延身边，眼睛都哭肿了

        “呜呜呜，我不和你闹了，你别死。”

        “我给你处对象，呜呜呜，我喜欢你。”

        “所以，你能不能别死。”

        魏延一清醒，就听到小姑娘含着哭腔的问：你能不能别死。心里无奈，睁开眼睛，刚要打趣，就看到小姑娘满脸泪水，头发凌乱的样子，喉咙一梗，压低着声音，沙哑的嗓音：“好，我不死。”

        “你，你醒了！”宋路瑶惊喜。

        天已经黑了，从隔壁生产队过来得跨越一座山，不远，但对一个胆子小，人娇气的小姑娘来说却是个挑战。

        还记得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姑娘蹲在路边，害怕的哭的稀里哗啦，如今却敢一个人翻越一座山了。

        是为了他，为他而来的。

        魏延心中滚烫，招招手：“过来。”

        小姑娘还在抽噎着，但还是听话的凑过去，下一秒就被坏男人拉住，拉进了怀里。

        “唔。”

        宋路瑶惊呼一声。

        魏延翻身，双肘撑在宋路瑶耳边，四目相对，声音低沉，带着魔力：“跟哥处对象，好不好？”

        宋路瑶脸红的不行，脸颊上还带着泪珠，刚要说话：“hao唔。”

        唇被堵住了，不过没有深入，只是轻轻的挨了挨，就松开了。笑道：“哥得盖个章。”

        魏延醒了，魏老头魏老太自然高兴，魏老太人迷信，觉得这丫头有福气，没看人一来，魏延就醒了吗？

        当下对宋路瑶百般热情，专门给人蒸了碗鸡蛋糕吃，宋路瑶有些不好意思，魏延给她做口型：“自家婆婆做的，吃吧。”

        搞得宋路瑶更加不好意思了，瞪了魏延一眼。

        但最后还是一勺一勺舀来吃了，吃不完的都进了魏延肚子里。

        吃完，魏延要送宋路瑶回去，住在这不好，而且天也快亮了，到时候人多，有闲话。

        魏老头不放心，哪怕魏延醒来说没什么事了，还是跟在后面一起。

        把人送到生产队门口，同前两次一样，不同的是，这次魏延抱住了宋路瑶。

        大手抚摸在宋路瑶后脑勺，让她贴在自己胸膛。

        心跳砰砰砰的，宋路瑶感觉自己心跳都加快了。

        “我会对你好的。”

        这是永远不变的誓言。

        他会护着她，无论如何，不会出现梦中的场景。

        他以生命起誓。

        宋路瑶想到魏家爹爹还在后面，害羞的不行：“我，我知道啦。”

        见人踏入了生产队的范围，魏延这才转身和魏老头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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