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查账

　　时辰尚早，从楚家离开后，江舒离并没有直接回定远侯府。
　　先前舅舅给自己的嫁妆当中，也有几间铺子，她还未去看过，如今从楚家出来恰好有时间，便想着去看一看。
　　楚家的铺子一直都在楚章延名下，舅母后宅之事颇多没时间打理，听说舅母的娘家待她不好，连带着心情都很是忧郁。
　　至于舅舅的侧室，江舒离未曾见过，向来也不是个抛头露面的主。
　　她能想象到楚家铺子的盈利可能不太乐观，却没想到几年间竟然一直处于亏损的状态。
　　楚家男人没有一个钻营生意之道，面子薄，更不会让楚宴帮忙，铺子亏损也一直开着。
　　第一间是个酒楼，虽说规模不大，但是地理位置极好。
　　正对着的是京城第一大酒楼，周围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极为热闹。
　　按理说开在这种地界的铺子不说门庭若市也应该客源不断，可就只有这间门槛落灰，显然是极少有人踏足。
　　江舒离黛眉微蹙，带着晚秋和临夏二人走进去。
　　没想到这么大的酒楼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小二和一个掌柜。
　　小二懒散地趴在桌子上，耷拉着眼皮，见有客人来竟然也不起身招待，有气无力地问道：“您想吃点什么？”
　　掌柜听见声音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坐在柜台前不知在研究什么东西。
　　江舒离被气笑了，她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幅场景，看来舅舅是一眼也没来瞧过。
　　她走上前，见酒楼的账本竟然就这么敞开被随意放在柜台上，上面也有些灰尘。
　　晚秋接收到眼神，拿下来抖了抖，灰尘呛的她止不住咳嗽。
　　直到这时掌柜在正眼瞧他们，不耐烦地翻着眼皮，“诶诶诶，干什么呢，吃饭就吃饭瞎动什么东西啊。”
　　边说着就想抢回账本，晚秋一个后退，掌柜没站稳摔倒在地。
　　“你娘的，你这娘们怎么回事，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酒楼，敢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边骂着，一边挣扎起身，等他起来一定要给这小娘们点颜色看看。
　　眼见着要起身，下一秒被一只脚狠狠地踩住，又摔了回去。
　　江舒离在外面见到酒楼光景时，就觉得有些问题，于是唤临夏回府叫了侍卫，现下赶来刚刚好。
　　她斜晲一眼掌柜，坐在晚秋擦好的凳子上，漫不经心开口问道：“哦？你说说你们东家是何人。”
　　“我们东家可是楚家……”突然一顿，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如今的东家是定远侯世子夫人，你们敢惹侯府？”
　　这间铺子在给江舒离的嫁妆里，掌柜也是后面才知道的，提心吊胆了几天，见根本没人来便放下防备，以为跟楚家一样不善经营。
　　“既知道我家夫人是东家，还敢如此说话！”临夏怒喝。
　　“你家夫人，嗤……”掌柜仔细琢磨这句话，反复回味，猛然间面露惊恐，瞪大双眼，大喊大叫道：“诶呦，您是东家，都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东家，这地上凉，您就让小人起来吧。”
　　原本昏昏欲睡的小二见状不妙想要逃走，却被门口守着的侍卫赶了回来，随即跪在江舒离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
　　“东家饶命，都是王掌柜让我这么干的，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童，请您高抬贵手。”
　　小二哐哐磕头，声音极为响亮。
　　然而江舒离根本不为所动，也不出声，就这样看着他们。
　　小二心瞬间慌了，贪污大头都在掌柜那，只要他主动交代，说不定东家会放过自己，于是一抖楼什么都招了。
　　“我举报王掌柜贪污酒楼盈利，私自做假账本上交，还跟老东家说酒楼经营本钱不足，时常需要老东家贴补。”
　　“最重要的是，他用贪污过来的银钱，开了家自己的饭馆，每日盈利甚至赶上咱们酒楼数月的利润了。”
　　“混账！”王掌柜怒不可遏，恨不得上去咬那店小二一口。
　　“东家您别听他说，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请您明鉴啊。”
　　“而且，而且我开饭馆也是为了咱们酒楼啊，只要东家您放过我，我可以把饭馆的一切营收都上交给您。”
　　江舒离听着二人诡辩，见时辰差不多了才开口道：“  你二人不如去官府辩论。”
　　她声音冷冽，不着一丝感情，这些年不知道他们贪了多少钱财，就算这样都不满足，竟然还要舅舅倒贴，真是荒谬至极。
　　“你不能将我送去官府，我可是你舅母的亲戚！咱们是一家人啊。”
　　见江舒离要报官，掌柜瞬间暴起，说出自己的身份。
　　江舒离这人最喜欢就事论事，若真是舅母的哥哥还得与舅母说道一番。
　　“我呸，不过是妾室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敢说出来不怕旁人笑掉大牙。”
　　没等江舒离去证实真伪，小二便脱口而出，骂的掌柜找不着北。
　　江舒离觉得好笑极了，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当下也不墨迹，大手一挥就将他们俩全部送到官府。
　　这处酒楼无人，她离开时便落了锁，心中盘算该聘用何人当掌柜。
　　前世她在祁家，手底下也不少能人，一半是她后期精心培养，一半是祁家原本的人。
　　若是能把祁家的人挖过来……
　　江舒离脑海中逐渐显现一个计划，虽不知不可不行，但总归要试验一番。
　　又走了几间铺子，发现有的掌柜是真心经营，只不过找错了方向，以至于盈亏参半。
　　还有一间铺子的掌柜也存在篡改账本，贪污银两的情况。
　　只不过有王掌柜的前车之鉴，他的所作所为就显得轻了许多。
　　但即便如此，此人江舒离也不打算再用，还得追回贪污的银两。
　　一圈下来她疲惫不堪，楚家这哪里是不善经营，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当了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盈亏从不过问，难怪家中房产铺子极多，却没见有什么银子进账。
　　现下家中还靠舅舅那点俸禄过活，外公时不时卖两幅画作贴补家用，竟然无一人察觉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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