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苏舫翟简直头疼，他‘唔’了一声，无奈地说：“你随意吧，格格。”

        “好嘛不开玩笑了，”许炎炎笑出声，“不是说要聊五毛钱的天？”

        苏舫翟声线低沉性感，透过话筒传来：“嗯，你先说。”

        许炎炎想了想，问：“你在干嘛？”

        苏舫翟扬了扬眉：“和你聊天。”

        许炎炎发现问了一个挺傻的问题，于是为了挽尊马上又问：“怎么突然要给我打电话？”

        苏舫翟：“你好像不开心。”

        许炎炎脸上又恢复成之前没有表情的状态：“你凭啥这样说呀，小苏童鞋？”

        苏舫翟：“猜的。”

        许炎炎：“也没有吧。”

        苏舫翟叹了口气，循循诱导：“反正我们也不认识。”

        许炎炎：“”

        苏舫翟语气真诚：“真不说那就算了，我也不想勉强反正我也只是一个关心你的陌生人而已。”

        许炎炎被他带得偏离了重点，她喃喃道：“也不是不能说”

        然后话头像开了匣子，避重就轻地足足讲了好几分钟。

        “所以？”苏舫翟静静地听着，周遭很安静，他不说话的时候，许炎炎觉得好像是自己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许炎炎顺着话说：“所以我就妥协了，毕竟我奶奶很希望我和我爸和好。”

        “你一直和你奶奶住？”他总是很能问到重点。

        许炎炎斟酌了一下：“嗯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爸出轨要和我妈离婚，我后来才和奶奶一起生活的。”

        “你妈妈呢？”苏舫翟没想到许炎炎把这么隐私的事就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许炎炎沉默了两秒，这次的内容说地极短：“去世了。”

        苏舫翟不知道这和她父亲是否有什么关联，但是教养让他再不能问下去了：“抱歉。”

        许炎炎勉强笑了一下：“没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幸亏有你这位陌生的网友，家里的事我从来没和别人提过的。”

        苏舫翟：“”

        现在挂电话来得及吗？

        “我亲生父母关系不好，我爸现在这个，em就是我后妈，”许炎炎提到这个称呼有点艰难，“他们才像真正地夫妻，我觉得反正我毕竟身体流着一部分我妈的血”

        其实许炎炎的逃避，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心底深深地无力，她不想面对其他人在她面前展示地“怎么这样啊”、“太可惜了”之类的或真情或假意地关怀，甚至对自己的生活也起不到任何的助益和安慰，只是些无关紧要地刺探罢了。

        所以此前的林林总总，一团乱麻或者腐烂成疮都无所谓，埋地深不见底，永世不得见光才好。

        可是今晚的许炎炎颇有倾诉地欲望，也许是因为单纯地只是来自陌生人的关怀？

        “不难过了，许炎炎。”苏舫翟很轻地说。

        “嗯，”她的声音哽咽，“我早就习惯了。”

        其实许炎炎好久没有眼红过了，明明平时都掩藏地很好，也没感受到特别委屈，但是对方这样一安慰，反而有了落泪的冲动。

        苏舫翟那边有木门平拉的声音，然后接着是走路的声音，许炎炎猜他是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就听他清了清嗓子说：“许炎炎，我给你唱首歌吧”

        许炎炎吸了吸鼻子，夜风带着凉意，把她的衣角吹得微微抖动，她低头把脚从绵绵软软的拖鞋里抽出来顺势踩在鞋面上，然后蹲下用右手在地面随意画着：“好呀。”

        苏舫翟犹豫了一下，又说：“是我自己写的，别人也没听过。”

        许炎炎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是，今天她说了一个别人没听过的秘密，于是他也给她一个别人没听过的‘秘密’。

        她盯着自己的手指，说道：“嗯，好。”

        苏舫翟把手机放在扬声器附近，插上了吉他的电源，调了一下音量，磁性满满地嗓音伴着音符就随着他修长的手指逸了出来——

        “嘿你的眼睛里是满怀的星光

        如果还不睡我想与你讲会儿悄悄话

        明天去看公园附近的小麻雀吧

        青春是两串相伴的脚丫

        日照酝酿了奇妙的色彩

        空气托着单车后的风筝飞

        哪怕是瞳孔的盲点也会藏着太阳

        受过的伤在岁月沉淀中也会愈合”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是到了要回校的日子，许炎炎看着许路华尽职尽责地把自己的行李搬到后备箱，沈素芬抓着她的手站在门口。

        许炎炎看着她满眼的不舍，有点不忍心，半真半假地说：“奶奶，不然您陪我去临城吧。”

        沈素芬眼里闪过一丝紧张，她把许炎炎往外推了推：“我去干嘛，走吧走吧，好好读书。”

        许炎炎抱着她的胳膊摇晃：“那您等我呀，想我就给我打电话~”

        沈素芬如往常一样斜睨了她一眼：“跟同学好好相处，别天天想着回来。”

        “啊？”许炎炎歪了歪头，“之前电话里说想我回来的是您吧，现在翻脸不认账了。”

        沈素芬拍了拍她的手臂：“是抓着这件事不放了是吧！”

        许炎炎忙道不敢不敢，她认真地盯着沈素芬：“奶奶，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呀。”

        沈素芬摆了摆手。

        许炎炎从车后视镜里看着奶奶的身影，一直站在路口目送着她离去，她转头看着许路华，单刀直入地问：“奶奶的病什么情况了？”

        许路华没想到她会问他这个，眼神恍惚了一下：“什么病？”

        他记得沈素芬特地嘱咐过不许让她知道的。

        许炎炎的脸冷了下来：“我早就知道了，奶奶竟然想瞒着我。”

        许路华叹了口气，把车停到了路边，他俯下身伸长手臂打开车上的储物箱，拿出一叠体检报告递给许炎炎：“你自己看。”

        许炎炎觉得拿在手里的检查有千斤重，在缓缓启动的车里，她翻开了这些报告。

        原发性骨肿瘤三期。

        竟然已经三期了，之前奶奶不可能没察觉到疼痛，是一直在强忍吗？

        许炎炎心里难过，她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血检：“骨癌很痛。”

        许路华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过两天我和你林姨会搬过去陪着你奶奶，多点人照顾总让人放心一些。你不要着急，有你爸看着，已经让专家来会诊过，治疗的方案也有”

        许炎炎把报告整理好放回袋子，手指捏着袋子的边缘：“奶奶就交给你了，你暂时不要和她说我知道了吧。”

        许路华暗暗叹了口气，他眼睛盯着前方的路况，右手去摸放在中间车槽里的香烟，手才刚准备抽出一根，又把它放回了原处。

        许炎炎余光撇着他的动作：“你抽吧。”

        许路华转过来看了她一眼：“我记得你不喜欢烟味。”

        许炎炎嘲讽地抽了抽嘴角，并没有什么表态。

        许路华知道关系的改善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地事：“你在学校和同学好好相处，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给爸爸，爸爸给你解决。”

        许炎炎把报告塞回储物箱，头也没抬并不接他这个话：“奶奶如果有什么状况，一定要尽快通知我。”

        等许炎炎下了飞机一个人低头走出机场的时候，突然背后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脑子还一直在想着奶奶生病的事，满脸地低气压。

        苏舫翟看着她，露出一个笑脸：“好巧。”

        其实不巧，上午已经从许炎炎那旁敲侧击地知道了回来的航班，他就查了飞机落地的时间，然后早早地等在了这里。

        许炎炎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苏舫翟眼前有片乌云飘过，很怕她嘴巴蹦出“你是？”这两个字来。

        女孩微微睁大了眼：“哦~那天狼人杀！”

        苏舫翟松了口气，幸亏这人不是脸盲：“嗯，你要回校？”

        许炎炎把行李箱提到跟前：“对呀，放完假了，刚下飞机。”

        苏舫翟点点头，朝她这边伸出手：“我也要回校，不介意一起？”

        有点盛情难却，许炎炎还在犹豫的时候，手上的行李箱拉杆就易了主。

        苏舫翟大步走向停车场，许炎炎也没想好什么拒绝地措辞，跟着他后面：“谢谢啊，麻烦你了。”

        苏舫翟没有回头：“不要和我客气。”

        许炎炎看着前面阳光洒落而下，把她跟前的身影都晕染出了金色的光晕，身材挺拔突出。

        果然如此。

        之前许炎炎就觉得这位校草哪怕是背影，也应该是比常人要好看许多的。

        苏舫翟今天开的是一辆双开门捷豹，黑色的车身上镶嵌极具流畅的筋线，低调又充满神秘感。

        当然这辆车已经落灰许久，苏舫翟是不会承认开两个座是别有用心的行为，大概只是正好天气很合适，人数很合适罢了。

        许炎炎又对苏舫翟道了一次谢，是保持距离与疏离。

        苏舫翟并不喜欢她这个样子，但他又觉得自己这郁闷来得没有道理。

        他启动车子，淡淡道：“顺路而已。”

        许炎炎笑了：“那你也没义务送我嘛，应该谢的。”

        “行，要谢就请我吃饭吧。”

        许炎炎茫然：“啊？”

        “怎么？这么没诚意？”苏舫翟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许炎炎的头因为惯性还往后仰了仰。

        这人怎么开车跟急着投胎一样，吓死个人了。

        她抓住身前的安全带，盯着前面的路况：“请，我请。这边是不是有限速，你好像是在超速边缘横跳。”

        苏舫翟觉得她的回答有些敷衍：“谢谢，不用担心我的罚单。”

        许炎炎扶额，这人开车是有点炫技的成分在的。

        等到了她宿舍楼下，许炎炎觉得这车委实坐得反胃，她默默瞪了苏舫翟一眼。

        真的严重怀疑这个人是故意的！

        苏舫翟看着她愤愤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说她敷衍，她果然敷衍得都不带假装一下，答应要请客，联系方式都没和他要，真是个没心没肺的许炎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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