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这个土坑大概是之前道路施工的时候留下来的，地面有些轻微的积水，量不多，所以坑底应该不是完全封闭。

        就刚才上山的情况看，还是最好不要往土坑的另一面试探，毕竟地面有些湿滑，万一另一侧悬空就危险了，空气中草木混着泥土的味道非常重。

        苏舫翟把许炎炎扶起来，两个人往刚才滑下来那个方向走了几步，他感觉许炎炎抓着他的手臂发抖而且力道时轻时重，皱了皱眉：“你是不是腿疼？”

        许炎炎：“不踩就还好，踩下去好像有点疼。”

        “你不要害怕，有我在。”他觉得许炎炎身体抖得有点异常，但现在视线太差，得赶紧想个办法。

        苏舫翟想摸出手机照一下，结果口袋摸了个空，他朝路面方向看了看，大概是刚才在上面想拉着许炎炎的时候掉在那了。

        “你手机还在吗？”

        “哦，对，在在在，”许炎炎松开手，去摸手机，一阵窸窣过后她喃喃道，“奇怪，怎么不在，掉哪里了？”

        苏舫翟叹了口气：“你别动。”

        许炎炎听到他的脚步声，知道他在刚才滑下来的坑底摸索，然后没一会儿就看到黑暗中有了光亮，是手机屏幕亮起的光。

        苏舫翟拿着手机也没急着叫她解锁，而是接着屏幕地光去找她的腿部。

        许炎炎也低头，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裤腿已经被血浸透了，她后知后觉地觉得腿部疼了起来。

        苏舫翟把她的裤腿卷了起来，声音从下面传来：“你不知道疼的吗？”

        “刚才就光顾着紧张了，现在感觉好疼，”许炎炎的声音有点鼻音，“对不起呀。”

        “是我的错，”手上没有趁手的工具，他用手机照了照伤口，虽然血看起来可怖，但所幸伤口并不深，创面也不大，血已经慢慢止住了，“我没有照顾好你。”

        “你不要这样说，是我害得你，白天害你烫伤”许炎炎鼻音更重了，“晚上又害你摔下来。”

        “你又不是故意的。”

        虽然看不到脸，但许炎炎觉得苏舫翟的语气一点都没有责怪的意思。

        苏舫翟让许炎炎把手机解锁，他看到手机信号只有一格，甚至偶尔都空了，非常不稳定，而且电量也很危险。

        许炎炎懊恼：“刚才就应该充个电出门的，今天手机用了一天到现在也没充过”

        “好像打不出去。”苏舫翟又尝试拨了一下110，还是没有接通。

        “那怎么办？”许炎炎声音有点慌。

        “没事，晚点他们没看到我们，应该会来找”苏舫翟把还挂在土坑上的毯子拽了下来，折了一下垫在边上，用手机照着：“来，你坐着。”

        许炎炎见她只给自己折了一个位置，抿了抿嘴，过去把毯子铺开成两个人能坐得大小：“你也来坐。”

        苏舫翟莞尔：“好。”

        “可是如果他们没有来找我们怎么办？刚才陈佳楠问我要不要回去，我说和你去散步了，她看我没回去，会不会以为我还和你一起呢怎么办”

        “而且你是一个人住的，别人也不知道你不在了”

        许炎炎絮絮叨叨地担心。

        苏舫翟没有回答她这些问题，而是又用手机照了一下许炎炎的腿，刚才走动了一下，伤口又有点裂开：“你不要乱动。”

        眼睛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暗度，渐渐环境也不是一片漆黑，而是沾着点月光显得昏暗模糊，许炎炎能隐约看到苏舫翟撩起衣服，接着就听到了布料撕裂的声音。

        “你在干嘛？”许炎炎虽然猜到了，但是习惯性又问了一句。

        “这是我背心的布，干净的，”苏舫翟把手机拿给许炎炎，“你帮我照一下。”

        许炎炎很听话地接过手机，很自觉把脚伸了过去。

        苏舫翟用布把多余的血迹很小心地擦了一下，然后把伤口包扎了起来。

        “必须去打破伤风，”苏舫翟默了一下，又说：“我带你去。”

        许炎炎也看不大清他的面容，但在黑暗里还是乖乖地点了下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不会。”

        “也说不准呢。”

        “不会，今晚哪怕没来，明天也一定会找到的。”

        许炎炎：“是吗？”

        “”苏舫翟沉默了片刻，把许炎炎的腿轻轻放下后，转身朝许炎炎说，“嗯，你放心。”

        入了夜，温度比之前又降了一些，土坑上的月光换了个方向。

        许炎炎庆幸这次过来穿得还不算少，只是转身看到苏舫翟还是薄薄的两件套，里面还有一件应该已经撕得稀烂的小背心。

        突然苏舫翟看着许炎炎说：“生日快乐，许炎炎。”

        许炎炎本来还一脸惆怅，听到这个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怎么还记得这个啊？”

        苏舫翟：“嗯，我记得。”

        “啊，”许炎炎抬头看了下坑底上的天空，“真是特别的生日，你看我们俩像不像井底之蛙？”

        苏舫翟见她已经能开玩笑了，搓了搓手也跟着笑道：“确实。”

        因为两人挨得很近，许炎炎能感觉到他手部的动作，没有多想伸手去握了握他搓动的手，和她还温温地手一对比，苏舫翟的手说是尸体的也不为过了。

        苏舫翟瞳身体一滞，可能因没有想到许炎炎会有如此行为而怔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心底有个声音就告诉他一定要抓住这份温暖。

        昏暗的相顾无言中，苏舫翟在看不见地地方默默回握了许炎炎的手。

        许炎炎又往他这边挪了挪，整个人都倚在他边上：“我这件外套好像还是挺大的，要不要一起披一下？”

        可是一件女生的外套能抵什么用呢，也不能把毛毯再披上身上，夜里湿气很重，不用东西垫着更冷。

        苏舫翟：“不需要，我不冷。”

        许炎炎闻言在他手心挠了挠：“还说不冷，手都要冻僵了吧。”

        苏舫翟感觉她挠的好像不是他的手。

        “我天生的。”

        “骗人。”

        许炎炎抽出手，不由分说就开始解自己的外套：“你看我这件外套双面绒的，很保暖。”

        苏舫翟听到有解扣子的声音，只好把右手环上许炎炎的肩：“真的不用了。”

        许炎炎还在想办法，她脱外套的动作被制止，想了想只好顺势环住了苏舫翟的腰，现在真的也不要想什么男女有别的，能保住温度要紧。

        她侧着身钻进了苏舫翟的怀抱，头倚在他肩膀上，有点愤愤地说：“你这人太喜欢逞强了，那你抱着我吧。”

        说着还把苏舫翟的手往自己的腰的两侧放去，让他能环住自己，然后把外套下摆抽出来盖在他手臂上。

        “怎么样，感觉暖和了一点吗？”

        苏舫翟的背后靠在土坑上，他扬起了脖子，呼了一口凉气，还不忘调笑：“给我投怀送抱？我以为今天是我生日。”

        许炎炎听了耳朵有点发红：“不想你被冻死在我边上。”

        沉默了挺久，她环着苏舫翟的力道松了一些，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这样很可怕。”

        苏舫翟微微侧了下头，凉凉的气息喷在许炎炎的耳边，像是在讲悄悄话，舒缓的声音很暧昧还带着悦耳的低沉：“确实，你刚才身体抖的厉害。”

        许炎炎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抖了。”

        他的手在许炎炎背后安抚性地拍了拍：“不怕不怕。”

        刚才他按了几次手机屏幕，信号几乎都空了，不知道是不是手机在摔下来途中被碰坏了，还是土坑里本来就没有信号。

        “你这样好像我奶奶。”许炎炎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还带着点震动，似是在笑。

        “那有没有安慰到你？”苏舫翟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嗯嗯。”

        许炎炎微微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这样你有没有好一些？”

        苏舫翟笑了：“嗯，怀了好像抱着个小太阳。”

        “唔”许炎炎声音似有回忆，她觉得姿势有点难受，又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整个人都靠在了他怀里，“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说过。”

        “因为你的名字都是火~”

        “哈哈，”许炎炎被逗笑，想了想煞有介事道，“还真的有可能，不然我怎么从小到大都这么热乎乎的呢？”

        “抱着真好睡。”

        “啊？”许炎炎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她反复咀嚼了他的话，又抬了抬头，“你是把我当暖水袋了吗？”

        “没有，”苏舫翟轻轻地说，“你就是小太阳。”

        许炎炎不理解，但是有个怀抱当庇护所，她觉得黑暗也不是那么可怕了，精神放松下去后，困倦就占了上头。

        苏舫翟见许炎炎没有再回话，也没有继续说话了，而是又把她的身体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外面的虫鸣鸟叫已经远去，连月光也淡了下去，在黑暗彻底来临之前，他发现环在她腰上的手失去了支撑已经垂落在地上。

        苏舫翟摸索过去，抓起她的手搓了搓都拢进了自己怀里。

        他从出生开始就被各种安排，做什么事都会被各种意见左右，肩上的重担远比普通人重很多。

        但是在爱情上，他从未想过妥协，对自己这份喜悦所要承担的后果，他会自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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