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六次报恩03

《与天相接》大获成功，台湾班底和大陆班底连演了七天，共计十四场，场场爆满，好评如潮。

        我忙得不可开交，叶亦也不例外，年初二美国导师就访华，叶亦陪着全国大好河山走了一遍，g7大学实验室挨个拜访。

        于是，我们这对劳模夫妇兼苦命鸳鸯也就云雨过那么一次，然后，大年初七，叶亦就跟教授一起回美国了。

        我用叶亦的工资卡给他、他导师还有王明皓升了舱，终于把他们过去十年的航空里程消费完了。

        王明皓自此就认准了我这个嫂子，也时常给我通风报信。

        用叶亦的话说就是，我花了他的钱，还收了他的人，他媳妇儿真有生意头脑。

        我作揖：“承让承让。”

        叶亦回美国的前一晚，我们去楼下的照相馆拍了一组照片。

        挺普通的照片，我穿着白色高领毛衣，叶亦穿着深蓝色羊绒衫，我们笑得露出两排牙齿。

        照片各种规格大小都洗了两套，小照片放进我俩钱夹里，大照片装进相框，一个摆在进门的柜子上，一个放进了叶亦的行李箱。

        我跟叶亦结婚十年，一直都住在西山公寓，没换过房子。

        这个地方离cbd比较近，况且，我一个人带着狗蛋也用不了太大的地方。

        春节假期结束后，我把一叠签好字的合同给肖婧，说：“公司已经留存了一份，这份签过字的给演员们，对了，在我去台湾之前，找个时间大家一起开个见面会吧。”

        “你真要去台湾？跟林总一起？”她问。

        我点点头，说：“《与天相接》大获成功，我就想带着团队去台湾绿光森林总部看看，不过辛苦你和柳元芳了，《时尚王》的事情你们得盯着。”

        她圈了个ok的手势，说：“没问题，不过你们这孤男寡女去台湾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摆摆手：“林总知道，i’mtaken,sorry”

        “袅袅姐，你竟然有男朋友？”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知道我是个工作狂，但我男朋友也是个工作狂，我们就是这么的般配。”

        肖婧捂嘴笑问：“那你男朋友肯定特别优秀吧？也是商人？”

        我摇摇头，说：“他就是个老实本分的研究员，也没什么大出息，就是个普通人。”

        “哎哟哟，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着秀恩爱的。”

        我想到简宁，对肖婧道：“有个问题得跟你说一声……简宁跟我之间有些牵绊，我不确定她知不知道我是你老板，如果她之后要毁约，不用追究任何责任。”

        肖婧一惊，道：“这合同上签的是你的名字，她恐怕马上就会知道。”

        我接着道：“我主要怕坑了你，如果她有什么不满，尽管让她来找我。”

        晚间我刚做完运动，就接到肖婧的电话，说是简宁很平静地收了合同，然后定于两周后开《时尚王》的发布会。

        挂了电话，正好柳元芳洗完澡从洗手间出来。

        《时尚王》的项目已经启动，她负责统筹和协调，最近几天我俩都在保利剧院泡着，所以下班就直接回西山公寓住了。

        寒假已经过去一大半，开学后她就不能逃课来剧院了，所以这几天她像陀螺一样忙得打转，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

        我觉得挺对不住她的，最近项目多，手头紧，所以这两个月我都没给她开工资。

        唉，虽然看起来袅袅文化传播公司项目源源不断，以一个小公司的资质跟华盖这样的大企业合作，从“台湾之光”绿光森林剧团接到了剧，自是风光无限。

        然而，只有肖婧和我知道，我们的财务报表有多么难看。

        《与天相接》好歹是背靠华盖这棵大树，《时尚王》就不一样了，是我第一次启用原创剧本，搭配当红流量的原创戏剧。

        又因为是我这个投资方选角，导演傅铭虽然暂时没有发表意见，一旦排练起来演员表演不到位、演出质量跟不上的话，这责任就全在我了。

        那我投出去的钱也就打水漂了，我可是把《与天相接》所有的利润都投了进去，外加之前那套房产抵押后从银行借来的钱。

        我叹了口气，一夜白头原来就是这么来的。

        柳元芳一边擦头发一边坐到我身侧，问：“谁的电话啊？”

        “肖婧，说是简宁看见了我的签名也没什么反应。”

        柳元芳道：“哟，我还真是小瞧了她。”

        我点点头，道：“其实除了竞争叶亦外，我还挺欣赏她的，她是个很干脆的人，喜欢叶亦就对他好，追去纽约，不喜欢我，也直截了当地表示出来，也不玩阴招。”

        柳元芳点头：“除了之前操纵舆论那一招有点逼叶亦就范的意思，其他的，没毛病。”

        “嗯，事业是事业，私生活是私生活，不会因为跟我的竞争对手关系，而放弃一个好的合作机会。”

        柳元芳叹口气：“大家都是混口饭吃，都不容易，干嘛不报团取暖却相互为难呢。”

        我斟酌了一小会儿，说：“对了，我有一个想法，你考虑考虑。”

        元芳眼睛亮起来，指着我说：“又有什么好事想着我啦。”

        “这回不一定是好事，”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找出几个财务报表，指给她看：“这就是我公司的现状……”

        她打断我：“不要用数字去挑战一个学哲学的人。”

        我于是指着利润和现金流量的数据总结道：“总之呢，目前公司的财务状况不怎么样，但是我觉得如果《时尚王》的项目做好的话，我们可能会一飞冲天。”

        “所以？”

        “所以，”我舔了舔嘴唇，“我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入股？”

        “怎么个入法？”

        我想了想，谄媚一笑：“咱俩关系这么好，我卖给你20的股份怎么样？”

        元芳看起来似乎有些兴趣，问道：“入股的话，有什么好处？”

        我就实话跟她说了，“是这样的哈，如果入股了的话，那你就是袅袅文化传播公司的主人之一了，现在企业正在困难时期，那公司的主人就不能领工资了。”

        元芳从唇间逼出几个字：“郑袅袅你这只狐狸。”

        我眨了眨眼睛，补充道：“……精。”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从《与天相接》开始，我就死乞白赖地去求银行、求郑余音，巴结林洐，拜托苏子峪，现在连柳元芳都不能幸免。

        如果叶亦不是个科学家，我八成也能从他身上刮掉一层什么。

        我其实不想做这样的人，但我小小年纪已经知道了企业家的艰辛。若不是走投无路，我至于这么低声下气嘛。

        -

        隔了两周，《时尚王》演员第一次见面会在保利剧院召开，因着简宁、苏子峪和赖小川的名气，聚集了各大娱乐频道的记者。

        这是国内首部讲述模特圈现状的话剧，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袅袅文化传播公司由姚星全权代表，我作为资方代表安安静静地在台下做个观众，林洐也来捧场，就坐在我身后。

        市文化局、市剧协、模特协会的领导也很给面子亲临发布会现场并跟姚星一起为该剧剪彩。

        剪彩仪式结束后，是提问环节。

        三位主演已然是熟面孔，跟记者打交道也不下百次，所以问题都回答得游刃有余。

        问及《时尚王》的由来及初衷时，任一菲扭头看了眼苏子峪，说：“有一天，我看了一个子峪的采访，讲他如何只身从日本背包漂洋过海来到国内，一步步从淘宝模特做起，后来被发掘，一点点成名的故事，我就想，这样的故事写出来一定感人。”

        事后的报道里，不止一家媒体用了含情脉脉这个词来形容任一菲看苏子峪的眼神。

        然而，苏子峪的团队也不是吃素的，隔天就迅速反应，由苏子峪亲自下场撕cp，他简短地发了个声明：

        “我本人苏子峪同编剧任一菲小姐是纯洁的合作关系，希望大家多多关注《时尚王》，也请多多到剧院去支持原创话剧，我们今年暑假见。”

        当晚，柳元芳一边吃麻辣烫一边指着微博说：“你瞧，大家已经在猜测他是不是跟前女友分手了，几个月前还在官宣秘密恋爱中呢。”

        我说：“分手了也好，他现在这偶像身份，不适合英年早婚。”

        在发布会上，任一菲接着道：“当然，之后我又去了解了简宁和赖小川的采访，他们的故事也给了我很多灵感，所以就有了这个故事，希望等话剧出来时，大家会喜欢。”

        轮到简宁，她特别干脆直接地说：“这个剧本是苏子峪推荐给我的，去年七月吧，我看到了剧本大纲就很感兴趣，上个月剧本出来后，我就迫不及待地想演了，我觉得这个角色就像为我量身定制的一样，有很多我个人的经历和情感在里面，希望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苏子峪笑道：“感谢简宁的支持，在我俩还在传绯闻的尴尬时期，她接受了我的邀约，主要是剧本太合适了，投资方也很干脆，给了我们最大的自由度和支持。”

        他朝我的方向wink了一下，我赶忙低下头。

        赖小川回答道：“我今年暑假就要高考了，除了模特外，我一直对演戏很有兴趣，这次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谢谢我的好兄弟的推荐，也谢谢投资方对我的肯定和信赖，请大家一起倒数三个月。”

        我突然觉得脖子后面有呼吸声，一扭头，看到了林洐那张大脸，我吓了一跳，轻声吼他：“你干嘛。”

        林洐道：“你这是一下子要造三个星出来啊。”

        我问：“你又没看过剧本，怎么那么有信心？”

        林洐道：“三个主演都这么满意，他们背后的团队自然也很满意，看来任编剧是为每个人量身订造了爆点啊，郑老板，有眼光。”

        我说：“林洐，你是来做猎头的吧，怎么着，不然我把公司关张给林总打下手去？”

        林洐拱拱手说：“华盖给你管都行。”

        我翻了个白眼，林洐这么不正经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挺纳闷的，怎么我见过的画家（主要是我爸的朋友）都挺正经人的，怎么到林洐这，一个画油画的，这么油嘴滑舌。

        发布会结束后，姚星又代表我请全剧组工作人员去吃宵夜。

        自从有了姚星后，我的体重就直线下降。

        从前因着工作关系，每隔两天总有个宵夜，每回还不免要喝两口酒，所以瘦身计划就一直没成功。现如今外有姚星，我就可以专心主内，积极地苦恼于财务问题。

        我本以为简宁会趁此机会跟我掰扯掰扯，然而，她毋庸置疑是相当专业的。

        在镁光灯下，她跟我保持着资方和演员之间最合适的距离，并且，即使有那么几回我俩可以单独说上几句话，她也只是简短地问候我两句，对叶亦的事情却只字不提。

        “这该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儿啊。”柳元芳如此评价。

        我喝了口酸辣粉的汤，问：“如果你是她，你喜欢的白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头你不知道哪里来的猪拱了，你会怎么做？”

        柳元芳想了想，道：“我怎么做不重要，重要的是，像简宁那般心高气傲的人，她会问叶亦，但她绝不会跟你提一个字。”

        我点头同意：“这毕竟是他俩的事，需要他们自行解决。”

        “你还挺大度。”

        我在心里说，不不不，我一点儿也不大度，但在简宁的事情上，我相信叶亦，十三年的朝夕相处还不能催化感情的话，如今两人相隔万里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然而，直到三年后，简宁跟叶亦的传闻依然还在。

        而那个时候，我跟叶亦已经结婚两年了。

        婚礼没办，但至少，领证两年了。

        柳元芳睡前问我：“你真的要跟林洐去台湾啊？”

        我点点头，道：“我答应了大陆班底要带他们去绿光森林看看，林洐是台湾班底的合作方，他得出现，做个牵线人。”

        柳元芳长舒一口气，道：“叶博士啊叶博士，黄鼠狼就在你鸡窝门口蹲守呢，你再不回来，你的鸡就被人偷了。”

        我朝她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说：“你说谁鸡呢。”

        柳元芳假装昏倒在床上。

        我捏着嗓子道：“咕咕咕——起床了起床了，太阳晒到屁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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