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是我女朋友

城中夜幕降临，比白天多了一份安静的氛围，街上人来人往，偶有有一两个人注意到街上多了一家叫“料亭”的店铺，往里张望，只觉得分外安静，不似寻常餐厅热闹，殊不知真正的“热闹”在地下。

        走廊上的灯光变得昏暗了些，大约是人工调试的，为了配合暧昧的气氛。混乱荒淫的喘息声和嬉笑声从房间中传出来，每个人都无比专注，专注于眼下的快活，此时无疑是行动的最好时间。

        为了防止突生变故，薛临带着沈南辰出去查看，让陈峻峰和褚楚守在房间里。毕竟他们是要挨个房间查看，而此时那些人在房间里都在干什么，显然不用多说，总不好让一个女生过去。

        考虑到两个人脾气不和，薛临再三叮嘱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守在这里，等他们回来。陈峻峰和褚楚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向薛临做了保证。

        说完，薛临轻轻地推开了木门，半个身子探出去，前后望了望，确定没有人才对沈南辰招手。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走，放轻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

        每个木门之间大概隔了五六米，薛临打头，沈南辰跟在后面，每到一扇门前，就停下来仔细听里面的动静，然后把门拉开一条缝隙，看里面的人是谁。

        房间里面大多是一片混乱、衣服随意的散在地上，一男一女甚至更多在寻欢作乐，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外有人。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走廊两侧的所有房间都已经查看完毕，期间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服务生去添酒水，许是因为知道客人们都在干什么，或是那些女扮男装的服务生，也正忙的抽不开身。

        有几间房间是空的，餐桌上还摆着碗碟酒具，但是没有人，不知道是不是走了，但所有房间都没有看到冯柏年的身影。

        薛临不禁奇怪道：“所有房间都看过了，怎么会没有呢？”

        沈南辰道：“先生，会不会这里不止一层？”

        薛临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两个人又把这一层，整个仔细地摸索了一遍，终于在他们下来的楼梯处，发现了一扇门。因为被楼梯挡着，所以很不显眼。

        “这里是什么地方？”沈南辰疑惑道。

        薛临凑近闻到了一股消毒水味，道：“可能是厕所。”

        说完，薛临贴近门口，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刚想敲门确认里面有没有人，门就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人甩着手上的水，缓缓走出来。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冯柏年。

        冯柏年的衣服还是上午那一套西装，不过没有穿着风衣，衣服有些褶皱，还沾了一些污渍，看上去像是酒水一类。他的脸上也浮现出浅浅的红晕，大约是喝过了酒，身上也有一些酒味，不过神智依旧清醒。

        这是两人都没想到的，有些措手不及，但薛临随即镇定心神，表情依旧从容不迫。

        冯柏年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个人，愣了一下，刚想出去却觉得眼前人有些面熟，随即反应过来道：“欸，这不是新上任的卫戍司薛长官吗。”

        薛临心道：“他果然认识自己。”但薛临没有在公共场合下见过冯柏年，随即假装不认识道：“您认识我？”

        冯柏年道：“哦，我是军事委员张庆国先生的部下，我叫冯柏年，之前见过薛长官的照片，没想到这么有缘，在这里遇见了。”

        “冯长官幸会”，说着，薛临伸出右手，道：“真没想到出来吃个饭也能遇见您。”

        冯柏年也伸出右手握了一下，道：“这家餐厅可不好找，没想到薛长官才来几天就发现了这个好地方。”

        “不过是无意中发现的，正好有亲戚过来找我，就一起过来了。”薛临微微侧身，继续道：“这是我的表弟，叫沈南辰。”

        沈南辰冲冯柏年微微点头，道：“冯长官。”

        说完，冯柏年突然凑到薛临身边，一只手跨过薛临的肩膀揽过来，好似很亲密地小声道：“薛长官应该是第一次来吧？”

        薛临对于他突然凑过来的举动有些奇怪，道：“是，怎么了？”

        “薛长官还不知道这家餐厅的秘密吧，这里可是提供特殊服务的，我看你这表弟也就二十岁，还是带着孩子赶紧走吧，免得到时候人家父母知道了，怪不好的。”

        薛临明白了冯柏年的意思，他大约是以为自己第一次来，还不清楚这餐厅的秘密，于是顺着他的话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多谢冯长官告知。”

        “行，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冯柏年拍了拍薛临的肩膀道。

        看他走远了，沈南辰凑过去问道：“先生，他方才说了什么，这么神秘？”

        薛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直看着他走进了房间，才道：“先回去再说。”

        一直等着的陈峻峰和褚楚看他们这么久不回来，已经开始有些心急，看到两人回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找到冯柏年在哪了吗？”陈峻峰问道。

        沈南辰点了点头，说了事情的经过。陈峻峰和褚楚仔细地听，听到他们和冯柏年撞了个正脸，还说了几句话时，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说完，沈南辰继续问道：“薛先生，冯柏年最后到底说了些什么？”

        薛临道：“他以为我不知道这餐厅的秘密，又看你这么年轻，觉得不应该带你来这里。”

        “只有这些吗？”陈峻峰诧异道：“他看起来可不像是这么有道德的人啊。”

        薛临陷入沉思，道：“我总感觉他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什么意思？”褚楚问道。

        “他似乎在希望我们离开这里。”

        “那是肯定的，毕竟谁也不希望被人知道自己来一家提供特殊服务的餐厅吃饭，显然就是找女人来的，说出去肯定觉得丢人。”陈峻峰道：“他现在说不定就在和那些女扮男装的‘服务生’一起‘玩’呢。”

        思考着他的话，薛临缓缓摇了摇头，道：“不对，应该不是这么简单。他见到我时以为我不知道这里会提供特殊服务，如果他是害怕我知道他来这里找女人，然后说出去的话，那他大可以不告诉我，显然不是这个原因。”

        陈峻峰道：“那还有什么原因，他既然来这种地方，总不会是看上了这些‘女服务生’高超的游戏技巧，特地来学习酒桌游戏的吧。”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但薛临的直觉告诉他，冯柏年来这里一定不是来找女人这么简单。

        沉思片刻后无果，刚想说什么，突然就听到一阵敲门声。这声音尤为突兀，几个人立刻纷纷转头看向门口，刚稍稍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身体紧张的如同一根绷紧的弦，仔细去听房间外的动静。

        会是谁呢？这个问题在几个人的脑子里不停转动。

        正想着，“咚咚咚”，又是三声敲门声。那声音不急不缓，不大不小，但听在几个人的耳朵里，就如同催命符一般。

        “先生，会不会是冯柏年？”陈峻峰看向薛临小声问道。

        薛临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冯柏年，方才是我看着他进房间的，他应该不知道我们的房间在哪。”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陈峻峰道。褚楚和沈南辰也同时看向薛临，等待着他的指令。

        薛临非常明白他们的紧张心情，给了他们一个眼神，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然后冲着门口道：“是谁？”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隔着木门传进来。

        “我是餐厅的经理。”这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是男人的声音。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同时想到了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站在柜台后面的男人，那是他们来这里见到的唯一的男人。

        “进来。”薛临又道。

        木门摩擦底部的凹槽，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拉开门后，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男人，身高大约一米八，梳着背头整整齐齐，戴着副黑色细框眼镜，身着白衬衫、黑马甲、西装裤无半点褶皱，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笑意，浑身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谄媚，俨然就是站在柜台那里的男人。想不到竟然是这里的经理。

        男人进来后先是弯腰鞠了一躬，道：“几位客人好。咦？百合怎么倒在这里了？”男人发现了躺在角落里的少女，百合就是她的名字。

        薛临解释道：“哦，方才我们玩游戏，这位百合小姐手气不好一直罚酒，这才醉倒了。”

        闻言，男人把头低了下去，似乎在表示歉意，“真不好意思，打扰到了您几位的雅兴，回去我一定好好训练她。不过百合是我们这里最擅长酒桌游戏的，能让她罚酒罚到喝醉状态的人，实在是不多。”

        从这话中就可以看出此人心思细腻，看似是在道歉，实则在赞叹薛临的技术高超，把他们这里最顶尖的人都赢了，如果客人原本因为她先醉倒而生气，这样一来，客人大多也不会再生气。

        但这话里的真假就不好说了，不过薛临完全不在乎百合是不是这里玩游戏的高手，待男人说完，面无表情道：“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说着男人看向了褚楚的方向。

        褚楚注意到了他异样的目光，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奇怪他看自己做什么。

        “我在房间里等着这位小姐，却一直没有等到人，所以过来看看。”

        “等我？”褚楚起初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随后看到那男人冲着自己似笑非笑的样子，顿时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涌现在脑子里，如遭雷劈。

        褚楚看向倒在一边，还没有醒过来的那名“女服务生”，想起她之前进来的时候，对自己说过，在另一个房间准备了惊喜，不过在把她灌醉后，几个人就都忘了这件事。她口中的惊喜，想来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

        其他几个人也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不由得心下一惊。

        看那男人怎么说也得有三十多岁了，此时看着更是有些油腻，褚楚不过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样子，怎么说也不能跟他走。

        此时，褚楚急中生智，拉着坐在旁边的沈南辰道：“这个是我男朋友，我不需要你的服务。”

        男人看了两人一眼，微微一笑，“客人就不要说笑了，想必您几位都知道我们店是做什么的，上这都是来找乐子的，哪有带着男女朋友来的。”

        没想到这人这么不好骗，褚楚心里有些慌了，正想着还能有什么说辞，余光就看到身边的沈南辰站了起来，挡在她身前。

        沈南辰面向那男人，正色道：“您误会了，她确实是我女朋友，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并不知道这里还有特殊服务，我们只是想单纯吃个饭，那位百合小姐就是我们特意灌醉的，如有冒犯，还望见谅。”

        看着眼前的沈南辰，褚楚忽然觉得有些陌生，虽然两个人也才认识不久，但对于他的印象就是单纯阳光干净的少年，此刻的他却多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沉稳和安全感。

        男人见到沈南辰这般表情，愣了愣，似乎在思考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道：“原来是这样，是我们冒犯了，这就带着百合出去。”

        待男人扶着还没有醒酒的百合出去后，对面坐着的陈峻峰突然变了脸色，厉声道：“你们是来这里表演英雄救美的吗？喜欢表演就回家表演去，不要拉着我们一起送死！”

        因为有所顾忌，陈峻峰不敢太大声，但是两个人都感觉到了他的愠怒，房间里的气氛陡然凝固起来。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褚楚反驳道。

        陈峻峰道：“那你知不知道薛先生明明已经跟那个经理说了，那个女的是因为玩游戏罚酒才醉的，他又突然说是我们特意灌醉的，这样很可能影响我们的行动！”

        “他这么说是为了帮我，不然真让我跟那个经理走吗！”

        “行动的要求是要严格遵守指挥，完成任务！”

        “那这么说，是不是如果沈南辰没有说话，你们会为了任务，而把我推出去应付那个经理？”

        陈峻峰刚想说话，却被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南辰打断道：“抱歉薛先生、陈先生，这次是我的错，褚楚也只是被吓到了，一时生气，口不择言。”

        “你有什么错？”褚楚做出回护的姿势道。

        此时房间里的温度已经到达了冰点，陈峻峰和褚楚都站了起来，互相怒视着对方，谁也不让谁。

        “好了，都闭嘴！”薛临沉声道：“不要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现在在什么地方。若还是没闹够，现在就滚出去。”

        薛临很少会说这么严重的话，显然是生气了，两个人都不再争吵。陈峻峰偏过头看向别处，重新回到座位上。

        见状，沈南辰也拉着褚楚重新坐下，想缓和气氛。

        “不吵了是吧，现在可以听我说话了吗？”薛临道。

        陈峻峰低头道：“抱歉薛先生，是我们莽撞了，您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薛临喝了一口茶，淡淡道：“再去找冯柏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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