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幕中的老店

诸言面色温怒，好像是……生气了。

        对面的那个人得意地扬长而去。

        第二天，那个人走得急，手上的书全被打翻了。书撒在地上，拦住了过路的人。

        诸言刚好路过，顺便帮忙捡了些书。

        那个人抬头本来是要说谢谢，见到诸言后脸色一变说得却是：“你有病啊！”

        诸言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回道：“对啊，我有病。”一副让人无可奈何的表情。

        换谁都不会脸色好的，那个人最终落荒而逃。

        “没意思！亏我装生气那么久，就这点意思啊！”他在心中默默说道。

        出了校门后，他准备去拜访几个老朋友，空旷的街道被拉的很长，呼呼的冷风灌进扯紧拉链的衣服领口。他把头埋进宽大的帽子里，眼前不断升起哈气的白雾，模糊着前面的视线。所幸的是这儿没有什么车辆经过，偌大的街，只有零星几个行人。

        他努力在脸上扯起一个微笑，起码在曾经最好的朋友面前不能露出疲态。他不敢回头，不敢看见他自己的模样，是如何是如何的憔悴消瘦。他直觉他没有掩饰好，对面的人显然察觉到了，没有点明而已。我要的是这小心翼翼的体面吗，他在心里暗暗追问道。一番交谈后，他离开了朋友家。

        在回自己家的路上，他偶然看见一抹从墙角冒出来的绿意。那是一株小小的绿芽，将最饱满的生机蕴含在这豆芽大的身躯，如此俏皮可爱。

        他第一次，看见真正的颜色。

        不是天上的彩虹、红色的锦旗、剥落的白色墙灰，它是一种不被任何言语所定义的色彩，看见它，你会生不出任何的联想。它更像是最原始的一种感受，第一眼遇见后的感知。

        他爱上了这种纯粹，寻找是他一生都在做的事情。

        在路过街边一家破落的小饭馆前，他停下了脚步。行人一定在心里纳罕着，这店怎么还能开着。被多年油烟熏黑的屋顶，破旧的木板门使用时还会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噪音，开着也离关闭不远了，老人轻轻擦拭着桌子，为他收拾出了桌椅。

        他沉默着拿起碗筷，动作拘谨而规范，这样子本来是为了对付那些无脑的小把戏用的，如今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谁做着什么。或许所作所为皆是徒劳，也许是知道，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不动声色，将安静的环境拉得很长，有时望着还在经营的小破店，流露出了几丝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恍惚，他觉得自己可能就像它一样。

        桌子兴许用了太久，黑得一片又一片，这个小幽默令人发笑。他笑了，这很奇怪，他第一次觉得玩笑并不简单。他讨厌玩笑，没有人喜欢开不起玩笑的人，那一点都不大度，无趣的紧。如果他再为了那点喜欢做些什么……不，那已经过去了……没有如果的事情……

        他也可以不用那么累，可有时他不禁问自己，凭什么要忘记，难道因为或许遗忘才是唯一的救赎？

        天空郁蓝而深邃，星星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他放下碗筷，走出了店。

        小雨淅淅沥沥，浇盖着冒了烟的房子。他走在雨中的背影，渐渐缩小，直到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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