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列车

景物“刷刷”地从我眼前掠过，像是一辆想要逃跑的列车，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我想，就这样冲向宇宙，也未尝不好。可现实总与我们的意愿相离。那些不想冲向宇宙的人，偏偏逃离了地球，而那些想冲向宇宙的人，却总被命运束缚。

        车间一直很热闹，不时响起一阵议论声，可并没有听见笑声，这是为什么呢？我抬头望去，大家面容肃穆，语气低沉。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了，就连坐着的老者都皱起了眉头，何况是我们这些少不更事、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呢？姑娘们交头接耳，那些小伙们倒显得沉着冷静。我的心却不放在这里，望向车窗外，那个追着车一直疾跑的人。

        我见过他，就在十分钟前，我将要踏上列车的那个时候。他背着蓝色的登山包，样子笨笨的，堵在了车门口，周围是一群哈哈大笑的人。我没有表情地打算侧身挤过去，挤不过？响起一阵哄闹声。吵死了，我不动声色地走过去，一脚把他踹进了车里，又是一阵哄闹声。我笑不出来，因为他扯住了我的裤腿。我只好问：“你还好吗？”

        出乎意料外的他松开了手，只回了句没事，然后利落起身匆匆走开了。直到发车了，也不见他半个人影。右下视野的座位没有主人，只有一个包。

        他为什么要那么卖命的跑，那么不顾一切的样子，像极了这趟列车。有人在讨论之余也望了过去，自顾自说，是个疯子吧！有人附和着说，对，我也这么觉得。但他们的精力有限，没人会觉得比起关注一个来路不明的疯子会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我松了口气，我不想再听到“疯子”这个词了。

        我始终认为像我这种想飞向宇宙的人，是不会轻易地逃离地球的。冥冥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推向远方。果不其然，列车在经历一次剧烈的颠簸后停了下来。没有人受伤，是个好兆头。大家历经劫难后，一声长长地叹息，就四散离开了。人都快走完了，我还没有走，也许是不想在拥挤的人潮中踱步。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远方，一个小黑点在快速的移动。越来越近，我听见粗重的喘气声和凌乱的步伐在一点一点朝我靠近。其实我有点害怕，提着包的手有些发汗。他休息了一会，接过我手中的东西说：“谢谢！”我微微一笑说：“不客气，我就先走了。”

        已是黄昏，该是回家吃晚饭的时候了。夕阳拉长了我的身影，黑点涌进了墨池。

        我记住了死神在追着我的很多个瞬间，我蔑视过生命，也曾自以为高贵。即使是这样，在未来的很多时刻，我仍会想飞向宇宙。只是，偶尔会记起些许片段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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