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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如果的事


  再次掉进这名为伏魔噬血阵法的郭成武已无力反抗,他能逃出这个阵法一次,不是因为他有多厉害,而是因为魔星之血厉害,此时此刻的他,只能任由着自己的僵尸血被阵法一点点磨灭。

  或许是因为体内的魔星之血先被磨灭,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竟清醒了过来。

  他收缩身体,从巨型水人形态缩小为正常人形态,然后跪伏在阵法中。

  到了这一刻,感受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他终于开始为自己所犯下的罪忏悔……

  他出生于一个中产家庭,父亲是高校老师,母亲是钢琴演奏师。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他,本该是个温文尔雅的上层人士,但是……

        

                  或许是因为父母总是太忙,没有时间教育他他;

  或许是因为他交到的朋友,没有引他向上;

        

                  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就向往黑暗。

        

                  总之,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一塌糊涂!他没有变得温文尔雅有远大志向,而是变成衣冠禽兽贪图享乐。

  高中毕业那年,有朋友说,去影视专业能泡到更多高质量妹子,于是他毅然决然的,报考了影视学院。

  这是他的选择,而父母依然给了他……全部的自由,他如愿以偿的,在影视大学逍遥快活了四年。

  大学毕业之后,他向往影视圈里更漂亮的女人,于是求得父母的投资,拍摄了人生中的第一部电视剧,而这部电视剧也很幸运的,得到了电视上映权……

  然后就在他意气奋发,准备去娱乐圈逍遥快活的时刻,周泽先走了出来,无情地将他变成了僵尸……

        

                  当然,在这之后,他也不是不快活;或者说,他更快活了。

  由人变成僵尸,是一件绝对血赚的事,掌握一种特殊能力,获得强大的身体素质,以及超长的寿命,超高的颜值,等等等等,人类所最希望拥有的,变成僵尸之后都能轻松获得,而代价……

  仅仅是需要吸食人血而已。

  郭成武从来不觉得这算什么代价!

  直到此时,他即将死去,将要灰飞烟灭,消散于人间,他才忽然意识到变成僵尸不是没有代价。他这时才明白,所有命运的馈赠,都早已在暗自标好了价格——至少人不需要随时随地的担心,会突然出现一个修士将你正义执行。

              

                  变成僵尸,就不再是人了,所有作为人拥有的,僵尸都不再拥有。人有七情六欲,僵尸没有;人有生老病死,僵尸没有。

        

                  他这时才想起,为了帮助他拍电视剧,父母掏空了全部积蓄,而他变成僵尸之后,再没回家去看过一眼……

  他已经七八年不曾回家去了,如今,他将要死去,却甚至不知道自己父母是否还活着。

  他终于想到自己一个月需要吸食一次人血,这么多年来,他似乎已经杀了将近百人……

  “对不起!”他哭出声音,似乎在这一刻重新变成了人。

  “什么?”秦然走过来,没明白郭成武这句话的意思。对不起?他对不起谁?

  郭成武抬起头,狰狞的脸上道道泪痕,他回道:“我是杀人恶魔,我不是人!”

  听了这话,秦然笑了,这算什么?死亡忏悔?对此,他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只吐了一口痰过去。

  郭成武不避不让,任由痰吐到自己身上,他已经够脏了,实在不差这一点。

  阵法一直在运转,他的僵尸血被飞速磨灭,慢慢的,他的身体变淡,而在他消失之前,他跪直身体,向秦然磕头请求:“请问我父母安康。”

  秦然依旧没有理他,表情冷漠地看着他的身体变淡,最后消散在阵法里。

  边上的灵诗剑看着秦然,没有说话,因为陈国华已经过来了,但秦然能明白她眼里的问询,这是在问他,你也是僵尸了,何必对同类这么冷血?

  这个眼神和郭成武的死前忏悔比起来,更让秦然心里触动,他心下默然,因为到目前为止,他都觉得自己不是僵尸,他是人类。

  “这就是僵尸吗?”陈国华出声问道。

  “对。”秦然答道。

  陈国华看了秦然一眼,因为他这话明明是对着灵诗剑问的,却被秦然抢答了。

  “那这位就是专门杀僵尸的了?”他再问道。

  “灵家第251代驱魔师……”灵诗剑很古风的向陈国华抱拳见礼。

  这给陈国华整得一愣,由于今天经历了太多太多,这时候他甚至以为灵诗剑是古时候穿越回来的,连忙抱拳回道:“灵大师你好。”

  而灵诗剑虽然年纪不大,但被人叫灵大师的时间却还是比较多的,眼下被陈国华叫灵大师,她也坦然受下,反倒是站一旁的秦然听着有些尴尬。

  陈国华眼睁睁看着阵法内的郭成武消失得干干净净,终于接受这个世界的玄幻设定,也明白了这件案子到底是件什么案子。

  “李丽娜、肖旭坤、韩明,这三人也都是僵尸?”他再一次这么问道,“也都是这么死的?”

  灵诗剑不知道刚才秦然和陈国华聊了些什么,闻言看一眼秦然,示意他来回答。

  “李丽娜和肖旭坤确实是僵尸。”秦然答道,“不过韩明却不是僵尸,但很可能已经死了。”

  “韩明不是僵尸……”陈国华迅速整理思路,宴会那天,郑云裴、韩明和秦然是作家,李丽娜、肖旭坤和郭成武是僵尸,灵诗剑是驱魔师,那么这样一排,案件的脉络就很清晰了。

  那天就是灵诗剑提前知道郭成武三人是僵尸,前去杀他们,然后正巧碰到秦然三人被僵尸骗去吸血……

  最后灵诗剑杀僵尸杀得不彻底,让郭成武带着韩明跑了。

  一切都联系上了,除了一个疑点,那就是那天晚上,秦然确实是受伤了。还有,刚刚秦然除了使用火焰符纸之外,还用了其他能力……

  想到这里,陈国华有意无意的问道:“被僵尸吸血会变成僵尸吗?”

  这话接在讨论韩明是不是僵尸之后,听起来就像是在问如果韩明被郭成武吸血了,会不会也变成僵尸。

  但他实际上是想知道,秦然此时是什么情况!

  而秦然是何等的敏锐,特别是他真的是僵尸,便详实解释道:“僵尸看起来吸的是血,但实际上吸的是魂魄。所以被僵尸吸血基本就死了,甚至魂都没了那种,哪里还能变成僵尸。”

  陈国华了然,心下疑虑打消大半,但还是问道:“那西方电影里面的吸血鬼,不就是被吸了血就会变成吸血鬼吗?”

  这是以闲谈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了。

  秦然用下巴点了点正在消失的阵法,笑着回道:“那毕竟是影视作品,与现实还是有相当大的差距。你也不曾听过郭成武导演有什么怪癖对吧?比如不能晒太阳,比如害怕大蒜,比如害怕糯米这些。”

  “呵呵,确实是这样。”陈国华笑道。

  “建议你们网路部门的同志注意一点,但凡说不喜欢大蒜,香菜,折耳根,糯米这些东西的,都列入重点监控对象。”秦然玩笑道。

  “那我岂不是第一个受害者?”陈国华回道。

  “嗯?怎么说,陈警官不喜欢吃什么?”

  “我受不了香菜和折耳根。”陈国华摇头道,“理解不了为什么有人把这个当作美食。”

  两人站在路灯下闲聊了好一会,放佛两个朋友见面后的交谈,如果此时的时间不是凌晨四点,之前也没有一次僵尸大战的话。

  没一会,陈国华的助手小李寻着声音找到这边。

  “老大,你怎么在这?”小李警惕道。

  “事情结束了,跟他们聊聊。”陈国华笑道。

  小李眼神一定,立马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他这个老大可不是亲和爱笑,会与人闲聊的类型。

  秦然见到小李过来,急忙打了招呼,甚至还热切地寒暄几句。

  又一会,远处有警笛声响起,灵诗剑见秦然还在与陈国华瞎扯,便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拽了拽他的衣摆。

  秦然回头看她一眼,给了个安心的眼神。

  “陈警官,今天这事儿怎么算?”他向陈国华问道。

  陈国华从兜里摸出烟,分别给秦然和小李装了一根,又示意灵诗剑,得知灵诗剑不抽后便自顾自点燃。

  “还能怎么算?”他摇头,“这东西灰都没了……天然气爆炸,然后下水道故障。”

  “这样的话……”秦然回道,“您老人家这案子可就没法破了。”

  陈国华被烟熏得眯起眼睛,又深吸了一口,吞进肺里,手夹着烟长吐烟雾。

  他看着秦然笑道:“这也不比影视作品里面,每件案子都一定能被侦破。每年因各种各样的原因,处理不了的案子堆积如山。再说……说是这件案子,这件案子的说,这玩意儿其实还没立案。”

  秦然默然点头。

  只是小李知道,这件案子局长亲自叮嘱了陈国华,这要是破不了……

  他有些急,出声提醒陈国华:“老大,这……局长!”

  陈国华知道他的意思,但只朝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那这件案子……”秦然吸一口烟,直接吐出,对陈国华笑道,“想必陈警官是知道其详实的,不需要我们再多嘴了。”

  陈国华默然,不再回话,只安静抽烟。

  路灯下,三个男人沉默着抽烟,这一片很快就烟雾缭绕了,灵诗剑闻着不舒服,暗自后退两步,去将阵基之类的东西处理了。

  她看着和陈国华暗自交锋,显得举重若轻的秦然,心里有些别样的滋味。

  ——这就是男人吗?

  警笛声响到近处,小李将烟头弹进垃圾桶,跑出去迎接。

  秦然看着小李的背影对陈国华说道:“这件案子的真正受害者其实是韩明,他很可能被郭成武当成补给品给吃了。希望你们尽快找到他,通知其家属,让他入土为安。”

  “这不消你说。”陈国华将烟头弹到地上,以皮靴踩灭,再弯腰捡到垃圾桶里面。

  “郭成武的超自然能力你见到了,跟水有关,他又是从下水道来的……”秦然继续说道,“你们尽量找水边以及下水道。”

  陈国华笑了,对秦然笑骂道:“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

  秦然这才闭嘴。

  又过一会,小李过来叫陈国华归队,陈国华走前问秦然:“有驱魔师,有僵尸,普通人会有超能力吗?”

  “也许会有吧!”秦然回道,“陈警官往后若是遇到什么不正常的案件,可以联系我们。”

  “你们?”陈国华扫一眼灵诗剑和秦然,笑骂道,“你狗日的倒是好运气。”

  “嘿嘿!”秦然傻笑一声。

  等陈国华和小李走远了,秦然上前去,在垃圾桶上把烟摁灭,然后丢进垃圾桶。他并不抽烟,只是社交型抽烟而已。

  “好了,这事到此为止了!”他朝灵诗剑笑道。

  这是说她杀了三个极具影响力的僵尸一事到此为止了,灵诗剑明白,只是……

  她看着秦然,抿了抿嘴,想说什么,至少该道歉的,但她最终说出来的是:“房间坏了,今晚没得睡了。现在怎么办?”

  “呃……”秦然挠了挠头,说道,“等会警察蜀黍会过来处理,我们先去那边椅子上等一会?反正现在也不早了。”

  灵诗剑慢慢把甩棍收回去,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拒绝。

  秦然看着路灯光下,低着头的灵诗剑,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

  此时仅着丝质睡衣的灵诗剑站在路灯下,被灯光赋上一层柔和的色彩,衣摆在清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她明明是个暴力的金刚芭比,此时却有无限风情。

  秦然咽了咽口水,又问出那个傻兮兮的问题:“你冷吗?”

  灵诗剑低头把玩甩棍,没有理他。

  “那个……”秦然看了看自己身上,也就一件短袖,便说道,“你去那边坐,我上去给你拿衣服。”

  说完,秦然转身往酒店走了过去。

  灵诗剑抬头看着秦然的背影,眼里的神色十分复杂。

  如果她不是驱魔师,如果他不是僵尸,两个如果只要少一个……

  她都愿意!

  秦然在灵诗剑那几个大箱子里找一圈,随手拿了件薄薄的红色单层外套下楼来。

  这时灵诗剑已经坐到长椅上去了,他小跑过去,先将衣服递给她,等她穿好了,又递了瓶水过去,等她喝了水,又把她手机给了她。

  “玩会儿手机,等酒店老板来……”秦然笑道,“操作好的话,我们说不定还能拿一份份量可观的赔偿金。”

  听到有钱可以拿,灵诗剑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她是美少女,要矜持,于是她瞥了一眼秦然,嫌弃道:“那你是真的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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