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一笔勾销

这是一间柴房，昏昏暗暗的，也没有个烛灯，林晚晚推开门，强烈的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刺痛了张王氏的眼睛，她往旁边挪了一下，偏过了头。

        三才今日没有去前面帮忙，他夜里不大放心张王氏，一直守在这里，见林晚晚进来，便站起来问好：“夫人。”

        “辛苦你了。”林晚晚冲三才点了点头，自己也不是人家的主子，人家却可以为自己的事情这么的尽心尽力，林晚晚心里是存着感激的：“你歇下吧，有几句话，我和她说。”

        “我就在门外。”三才起身往外退：“夫人有事随时叫我。”

        林晚晚点头，三才出去关上了门，柴房里又陷入了一片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头顶木棚的缝隙里倾泻下来，正落在张王氏的头上。

        张王氏抬眼看了看林晚晚，见她许久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竟忍不住，先开了口：“那两个小子，可寻见了？”

        林晚晚摇了摇头，算是据实相告。

        张王氏愣了半晌，一口气泄下来，靠在了后面的柱子上。

        她问梓兰的两个孩子，也算不得是有良心，不过是这孩子寻着了，林晚晚能放她一马的概率会大一些。

        现在看起来，是没什么希望了。

        她呵呵冷笑了两声：“那这番你过来，是想让我给那两个孩子偿命罢。”

        “杀人犯法。”林晚晚回答了一句，虽然如果不是秦姨娘开了口，她知道自己真的会掐死张王氏。

        可是现在，她必须要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借口。

        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借口。

        林晚晚的头疼了起来，她略揉了揉：“你儿子今日一早，跪在我门前，给我磕头，说你并没有害人的心和胆量，我不知道你听到这话是一个什么心情，会不会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做他的母亲。”

        林晚晚没有说完，她就瞧见张王氏低下头来，眼泪一滴滴落在手上的麻绳上，她这次没有大喊大叫，大声嚷骂，只是不停的掉眼泪。

        “你也算幸运的，这碗汤被梓兰拦了下来。”林晚晚心平气和的说，她现在没有什么力气训斥张王氏，只是觉得两个人需要做一个了断：“那是三将军的生母，虽然三将军一朝战死受当朝嘲笑，可他的累累战功，也足以将你这样的人粉身碎骨，完全轮不到我来杀你。”

        林晚晚说完，站了起来，放掉张王氏，是一件违心的事，可是她现在不得不这么做。

        刚准备开口，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晚晚回过头，见进来的人竟然是梓兰，她端着一碗粥，旁边还有一个饼子，看到林晚晚的时候，矮身福了福：“掌柜的。”

        而后，将东西悉数放在了张王氏的面前，起身站起来，像是什么也不想说一样，转身便准备出去。

        林晚晚看着一举一动，心里感觉，或许这也是梓兰有意放张王氏一马的意思吧，她等到梓兰关上了门，才继续说道：“当初我答应了给张君阳治腿，现下也治了，秦姨娘亲自来给你求情，我是他儿子房里的人，自然没有驳婆母的道理，今日我放你走，张王氏，此后，若是你在落到我的手里，那咱们就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缕缕日光下，张王氏震惊的抬起头，她没想到林晚晚会这样不声不响的放了她，她甚至怀疑林晚晚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但此刻的她，并没有资格说话，只有听着的份儿。

        林晚晚没有在废话，也拉开门，外面的日头已经很大了，三才见林晚晚出来，赶紧站了起来，林晚晚的目光在院子里搜寻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梓兰身上，可嘴里却是对三才说道：“放她走吧。”

        三才也没想到，愣了片刻，等想细问的时候，发现林晚晚已经走远了。

        梓兰在收拾着架子上的药材，今日日头好，她想将这些翻个面，在仔细晾晒。

        林晚晚过去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到石桌旁坐下：“谁让你出来干活的？”

        梓兰揉了揉被林晚晚抓疼的手腕，抬起头：“那……此刻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这一句话，倒是把林晚晚给问住了，也对，就连林晚晚自己，现在也只能按部就班的照看铺子和生意，对于那两个孩子，她没有半分能努力的了。

        林晚晚叹了一口气，心情差到了极点：“歇着吧，我知道你的心情也不好。”

        “掌柜的，我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对吧。”梓兰笑了几分，可眼圈却红了起来：“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老天爷吧，是福是祸，也不是歇一歇有用的，你别担心。”

        她竟安慰起林晚晚来，起身，又自顾自的做事去了，林晚晚看着她，最后只剩下苦笑。

        她站在院子里头，见三才将张王氏从柴房提了出来，她已经被绑了一夜了，腿脚上没有了来时那么利索，一瘸一拐的往外走，迈出寿安堂后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

        此刻院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是空荡荡的，她足足看了能有半柱香的时间，看到最后三才都不耐烦了，挥着手撵了两次，她才慢慢的走了。

        随着张王氏的离开，仿佛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也没有人在提梓兰的两个孩子，就连张君阳，也没有问起自己母亲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白青青已经尽数跟他说了。

        反正自打那日训斥了白青青之后，白青青在见到林晚晚，就总是绕着走，林晚晚冷眼看着，心里倒是也希望她能想清楚。

        林晚晚不是一个讲什么门当户对的人，张君阳要不是有这么一个母亲，她或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秦姨娘跳起来反对，她也能帮白青青说两句。

        可是偏偏啊……

        偏偏张王氏是个泼妇，张君阳又极纵着他的母亲，白青青进了这样的门户，恐怕将来还不如她一个寡妇舒坦。

        一转眼五六天过去了，林晚晚整日都对梓兰的事情提心吊胆，竟然没留意，此刻已经是团圆节了。

        团圆节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先生告诉林晚晚，宫里中秋排宴之后，五皇子那边就要下来人，收洪莲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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