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我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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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范博远的心里忽然疼了一下,他有点儿后悔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了,开始从头盘细节:“上泰镇街上,慕阁主的人按照咱们的计划出来挑事儿,白璟辰在边境打仗十八年,他对江湖的事情不会那么了解。”
“可是这位少东家不仅一眼认出了剑法,还破了三阳剑,难道说,白璟辰在边境打仗之余,还行走江湖吗?”范博远反问,看到柳叔的眼神落下去,他又说到:“而且,慕阁主的人回来也说,他虽然破了剑法,但手上丝毫没有力气,还是你觉得,一个上阵打仗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范博远停了停,他觉得整件事情都不太对劲儿:“莫廉虽然一直跟在白璟辰身边,可他出身江湖,说不定这位少东家,也是个行走江湖之人,所以两人是故交罢了。”
“要我看,白璟辰要是真活着,这个时候早就出来了,太子势头正盛,他为什么要躲呢?以至于收复噶纳尔的功劳都砸在了他副将云之贺的身上,如今出现,不正是风光还乡之时吗?”
范博远一下子说了这么多,他喝了口茶水,看向柳叔和玉衡,柳叔和玉衡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二人都无法否认范博远说的有道理,可又觉得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
末了,柳叔叹了口气:“说起来,也确实是有一件奇怪的事情。”
“无涯客栈的老板娘,有一条眼线,是在城西庄子后面撑船的,江湖人称何老,我和他打听过一些消息,他见过这位少东家,人称三爷。”
“好像是林晚晚当初坑过何老,何老要与她清算的时候,这位少东家出面阻拦,说了一句‘让老板娘亲自来和何老说话’。但是老板娘早在五年之前,就从墨安关的城头上跳下来自杀了,这件事江湖当中知道的人很少,但她自杀事,白璟辰在场,如果少东家真的是白璟辰,想必是不会这样讲的。”
玉衡听了,心里猛的一惊,她以为范博远力排众议的原因是为了林晚晚而保住白璟辰,可若柳叔这话说的属实,那她们的大方向,完全就错了?
“玉衡姑娘。”范博远转过眼睛,落在玉衡身上:“你还是回去告诉五爷,别再白费力气了。”
玉衡总觉得像是有些不大对劲儿的地方,但又想不清楚,不过如果三爷不是白璟辰,她还是要尽快去找白璟辰的下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五爷给她的死命令。
她必须要完成。
“即是这样,那我即刻赶往墨安关。”玉衡站起来,冲柳叔和范博远抱了抱拳头:“如今五爷和七爷的形式不好,若是白璟辰真的死了,那两位爷还有一番挣扎的余地,若是他还活着,在背后给殿下出谋划策,事情恐怕就不好办了。”
范博远也跟着站起来:“五爷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姑娘带句话,范博远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玉衡当然相信范博远这句话,只不过若是以前,她会更加确信几分,可是如今有了个林晚晚横在那里,她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
人都绕不出一个情字,特别是范博远,如今能不能尽信他,还是要等回京之后,与五爷商议了才行。
玉衡走了,柳叔眼神里都是担忧,可范博远却长舒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想权衡起来,与五爷从小长大的情谊和对林晚晚的动心,他的确是无法抉择。
只不过有一点他知道,他要是做实了三爷是白璟辰这件事,恐怕这位三爷,是活不过一个月的。
他要是死了,林晚晚……会很难过吧……
有些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哪怕过去了,也永远无法回到没发生之前,记忆这个东西,会在今后的日子里,把整个身心啃噬掉的。
林晚晚从范家出来,回到了寿安堂,她折腾了一上午,在范家连口饭都没有混到,饿的心里发慌,就到后院去找吃的。
梓兰是个急脾气,昨日说了会做桂花糕,今日一大早桂花树挪种了进来,午间桂花糕就已经做好了,林晚晚随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很香甜,但是跟承德庄的,还是有几分差别的,她吃了两口,肚子里有了些底,便走出来,没想到白三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坐在桂花树下,呆呆的望着茂密的树冠。
林晚晚倒了盏茶,递过去的时候,发现白三爷像是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想必是坐在这里很久了,估计自己刚刚太饿了,只顾着找东西吃,故此也没有留意到。
“三爷。”林晚晚轻声叫了一句:“若是累了,回去歇着吧。”
白三爷只挪了挪眼珠,脸上扯出一丝微笑来:“罢了,让我在这里多坐坐吧。”
林晚晚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坐的,秋日里大太阳,晒得人心里烦躁。
她也不好再劝,只是跟着坐了下来,白三爷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茶盏,和梓兰送上来的桂花糕,忽的轻声笑道 :“我小时候,很喜欢吃甜的东西,有一日,府里的采办买了桂花糕回来,我偷偷吃了一块……”
“好像之后,我就在没有吃过那么甜的桂花糕了。”他有些微微的喘息,停顿了一下:“也没有挨过,那么重的打。”
林晚晚觉着有点儿荒唐:“不过是一块糕罢了,三爷说的有些吓人了。”
“你也怕?”白三爷提起一口气来,搭在被子上手,微微动了动,露出与林晚晚是一对儿的那块玉佩来:“我这一生,遇见过夜星满空,遇见过夕阳余辉,见过万马飞腾,见过雪漫天山……就以为是见过最美的风景了,想着死了,也是值得的……”
“可承德马场上……”白三爷慢慢阖上眼睛:“见了一身紫衣御马的人,衣袂猎猎……才幡然醒悟,这世间万般美景,渡不得世间万般苦难……”
“而唯有心之一动,可渡人生死了……”
白三爷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一句话,林晚晚已经听不真切了,她以为白三爷是累的睡着了,刚站起来准备让他回去睡,却发现那块玉佩,从白三爷手里滑下去,叮当一声落了地。
惊起无数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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