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冤有头债有主

兴许是因为林晚晚帮范家老太太完成了多年的夙愿，也或许是范博远觉得，自己搬起的石头，便是砸在脚上，也不能喊疼，总之，范家是没有人来找过林晚晚的。

        可林晚晚也不敢让念儿在去念书了，她转过天来，又把找先生的告示贴了出去，这一次，范博远没有上门。

        估摸着，他是在家念佛呢，林晚晚抱着茶壶，站在寿安堂的门前，望眼欲穿的等着教书先生，一连等了好几日，先生没等来，等来的是念儿的坏名声，传遍了整个稷山县。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寿安堂大掌柜家里，有一个比男孩子还难管教的女娃娃，林晚晚叹了口气，回头叫三才：“三才，把那告示撕下来吧。”

        三才从柜台里，把头抬起来，面色不解：“掌柜的，你不给念儿姑娘找先生了？”

        “找先生？”林晚晚苦笑了一声：“我如今再想给她找先生，估计要去安阳城里贴告示了，她这个名声啊……”

        林晚晚没有说下去，只是摇摇头，觉得自己对不住春菱。

        三才也没敢说话，只是偷偷笑了笑，出去把告示撤了下来，林晚晚心里觉得憋屈，当初明明说好了，找一个先生，到家里来教念儿和胜哥儿功课，便是范博远来家里闹，林晚晚也有本事把他给解决掉。

        可偏偏白三爷出来横插一杠子，说些什么……要给范家上一课，现在范家是老实了，但念儿也没有课可上了啊……

        不成！

        林晚晚咽不下这口气，她得找白三爷理论理论，他惹下的烂摊子，让他给自己收拾了才行。

        找不到先生，就把念儿拎到他房间里去，让他亲自教念儿读书。

        拿定主意，她撂下茶壶，转身往后院去，可是刚走到廊下，就听见院子里有些奇怪的声音，因为从前面柜上下来，穿过廊下，直接就是白三爷的院子，故此林晚晚小心了几分，站在门口，偷偷的往白三爷的院子里看。

        这一看，她被吓了一跳，业千手里正拿着白三爷那把玉霄练剑，银白色的剑身飞舞起来，在业千周身行成一道银白色的屏障，那把剑的速度，已经快到林晚晚的眼睛都跟不上了。

        而白三爷，就坐在门前的藤椅上，一面看着业千练剑，一面喝茶，看上去悠哉悠哉的，实际上眉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微微的蹙起来了。

        业千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下来，似乎要收了招式，白三爷抬了抬下颚：“再来。”

        业千不敢停歇，腕子一挽，又是一个剑花，玉霄破风之声屡屡传来，林晚晚看着，觉得这古人练剑，确实是肯下功夫，这要放在现代，估计都可以归纳到魔术杂技那个行当里去了。

        这一套剑法下来，大约半刻钟左右，业千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手臂还没有落下来，三爷又说了一句：“再来。”

        这句话明显要比上一句严厉一些，业千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再一次腾身而起，白三爷盯着业千的身形和剑法，忽然扬起手来，他手边那个茶盏的盖子便向业千飞了过去。

        没想到，业千在练剑的时候，虽然快到了剑在周身行成了屏障，可这盖子更像是认得缝隙一样，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业千的锁骨上，然后铛啷啷一声落地。

        业千的剑法也随之停了下来，他气喘吁吁的捡起盖子，双手拿着，想给白三爷递过去，但又害怕挨打，犹豫着不敢上前。

        “练剑之人，剑要随手，手要随眼，眼要随心！你心在哪儿呢？”白三爷蹙起眉头，呵斥道：“一只袖镖你都防不住，你还练什么剑！”

        “师父教训的是……”业千低着头，被骂的心服口服，目光往林晚晚的方向撇了一下。

        白三爷伸出手，要回自己的茶盏盖子：“剑在你手上！别说是夫人，不管是谁站在那里，都不能扰了你的心神！”

        嗯？

        林晚晚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躲的这么老远，就露出两只眼睛来偷偷看一下，也被揭穿了？

        她有点儿尴尬，又不好在继续躲着，咳嗽了一声，从廊上下来。

        业千又往旁边站了站：“夫人。”

        白三爷瞪了业千一眼，拿起剑鞘，扬手丢给他：“下一次要还是这样，就不用练了，一辈子柜上卖药去吧!”

        业千赶紧接住剑鞘，又小心翼翼的把白三爷身旁的茶盏盖上，一溜烟的就不见了。

        “你们练剑就练剑，牵扯着我作什么。”林晚晚抱着肩膀，心里原本就不高兴，刚刚偷看又被揭穿，更不痛快了。

        “他听见你的脚步声，就晃了神。”白三爷倒了一盏茶，站起身来，亲自递到林晚晚面前：“我是他师父，骂他两句罢了，夫人若是不喜欢，那我以后不骂就是了。”

        林晚晚扫了那茶盏一眼，没敢接：“三爷，你这么说话，我可是惶恐的很。”

        “夫人别打趣我了。”白三爷拉起林晚晚的手，让她接着那茶，又搬了椅子来：“不是你让我对业千好一点儿的吗？我今日便想起来看看他的剑法，谁知道，生疏成了这个样子。”

        生疏吗？林晚晚虽然不懂武功，可是看着业千刚刚上下翻飞的剑术，感觉那可不是一个生疏的样子。

        只不过，她没有那个运气，看看白三爷那手熟练的剑法了，他白衣猎猎，想必十分好看。

        ——可承德马场上，见了一身紫衣御马的人，衣袂猎猎，才幡然醒悟，这世间万般美景，渡不得世间万般苦难，而唯有心之一动，可渡人生死了……

        林晚晚耳边倏地响起了白三爷昏迷之前说的这话，当时他的声音很小，可也是字字句句都落在了林晚晚的耳朵里。

        等他转醒，便在没有提起过，可能是以为自己没有听清吧……

        林晚晚嘴角上扬了几分：“三爷的身体，如今怎么样了？”

        “夫人妙手回春。”白三爷见林晚晚没有坐下来，自己也没有坐：“觉得比往年好了许多……”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林晚晚的笑容更加肆无忌惮：“你看，你平日里在后院歇着，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你再收一个徒弟吧怎么样？”

        “念儿吗？”白三爷微笑起来，儒雅俊朗，林晚晚只觉着，仿佛一下子，天都亮了几分。

        可白三爷也就只笑了这么一下，下一秒，笑容就不见了：“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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