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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把她叫来,我有话问她!


紧张之后的松快,总是让人更加印象深刻。

        有人说,这舞剑的节目乃是今日茶会最精彩的节目了,叫人不由想起当年先皇举办的“擂台招将”。

        甚至还有人说,颐和公主的功夫,不输当年的武状元余叶梅。

        沈昕从台子上下来,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模样。

        她呆呆的坐在上座,眼睛微眯。后来表演了什么节目,她印象全无。

        “公主,适才那位受伤的公子……”嬷嬷在她耳边问道。

        沈昕立刻抬起头来,“他怎么样?可叫大夫为他看过了?”

        嬷嬷眼眸沉沉,皱眉道,“老奴派人去寻,却没有寻到他人,估摸已经离开园子了。公主可知道,那是哪家的公子?”

        沈昕怔了怔,“离开园子?他已经走了么?”

        “公主也不必太过内疚自责,舞刀弄剑的,难免有误伤。公主说出他的家世来,老奴叫人去人府上赔礼。”嬷嬷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沈昕皱了皱眉,“我不过刚刚回来京都,嬷嬷都不认识他,我怎么会认识?”

        嬷嬷挑眉,“不认识吗?可是公主与他配合那么默契……”怎么看都不像是不认识吧?

        沈昕轻哼一声,皱眉往人群里扫了一眼,“第一个弹琴的女孩子,是哪家姑娘?把她叫来,我有话问她!”

        嬷嬷愣了一愣。

        “嬷嬷还不快去?”沈昕皱眉起身,去了殿内。

        节目已经演完,接下来才是品茶,品茶时,要玩儿行酒令一般的游戏,吟诗对对子,方能喝茶。

        这游戏玩儿起来热闹,沈昕却是没去。

        她在屋子里,凝眸看着被嬷嬷领来的尉迟家小姐。

        “见过公主殿下。”尉迟家小姐蹲身行礼。

        她与叶童瑶不一样,与蒙婷儿也不同。

        沈昕皱着眉头看她,叶童瑶脸上温柔带笑,眼里却暗藏刀锋。蒙婷儿骄横倨傲都写在脸上,挑衅之意明显。

        可眼前这位小姐,却是淡淡的,既无倨傲,也无讨好。

        刚刚玉玳不看她舞剑,正是与这女子说话来着!这女子也是一脸寡淡的表情,亦如现在。

        “你是哪家姑娘,叫什么名字?”沈昕问道。

        嬷嬷暗暗着急,这么直白的问,当真是没礼貌!

        尉迟小姐却没并没恼,似乎也不觉得是受了羞辱,她福身道,“家父尉迟中郎将,臣女单名容。”

        “尉迟容……”沈昕在唇齿间碾磨着她的名字。

        尉迟容微微低着头,沈昕没叫她起身,她便福得端端正正的,一点也没露出焦急之态。

        “今日听你的琴实在弹的不错,你在家里除了弹琴,还喜欢做什么?”沈昕问道

        嬷嬷想提醒沈昕,让人家站起来回话,或者干脆赐坐,都是年轻人,这么拘着,看着都累。

        可沈昕根本不看嬷嬷那一套,嬷嬷给她使得眼色,她只当没瞧见。

        “臣女略识得几个字,平日无事,读几本书,家父请有教丹青的师父,学画得几笔,家中兄长喜欢下棋,也教臣女识棋局。”尉迟容缓缓说道。

        她声音平平的,没有一丝矫揉做作。

        沈昕皱起眉头,“这么说来,你是琴棋书画都能拿得出手了?”

        “不敢当,不过是该学的家父都叫学了。”

        “那……”沈昕挑了挑眉,“你为我作一副画吧,听说现场作画,最是考验一个人的绘画本事,也叫我见识见识你尉迟家女儿的真本事。”

        尉迟容福身答应,这才站直了身子。

        先前那么一直蹲着,她竟然连晃都不晃,此时站直了,也是稳稳当当的,没有半分失态。

        沈昕看她的目光越发凝住。

        尉迟容左右看了看,这殿中无笔,无墨,无纸。

        公主叫她作画,却似乎忘了给她准备东西。

        尉迟容对自己的丫鬟小声吩咐了一句。

        丫鬟退到门口,正欲出门。

        沈昕却伸手叫人挡住门,“我叫人出去了吗?”

        尉迟容惊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一旁的梁嬷嬷也赶紧上前,扯了扯沈昕的衣袖,小声提醒,“公主叫尉迟小姐作画,没有笔墨,如何画得?她的丫鬟是去准备东西。”

        “有笔有墨谁不会画?便是个三岁小儿,拿了笔,也能乱画上几笔呢,尉迟小姐没有笔墨便做不得画了?”沈昕轻嗤一声。

        梁嬷嬷闻言,瞪大了眼睛,前些日子见她日日闷在禧月阁里修琴,还以为她真是修身养性,把棱角都磨平了些。

        如今才知,过去不过是略有些冲动,这不讲理起来,才是让人头疼呢!

        梁嬷嬷牙疼般嘶了一声,她是公主的教养嬷嬷,总不好当着外臣的面,训斥公主吧?那也太不给皇家留脸面了。可不说话,似乎也不太妥当……

        “回来吧,公主说的是,画画讲究的是心境和随兴,即兴起,未必时时都备着笔墨,没有笔墨的时候,难到要扫兴吗?”尉迟容倒是一点儿不在意,还微微笑了笑,抬手沾着茶碗里的水,半蹲在地上,把殿中水墨石的地面当做画纸,以手指作笔,随兴而画。

        沈昕起身站在一旁,看她蘸水能画出什么东西来。

        手指不若毛笔那么柔软,可塑性强。

        笔蘸墨汁,可深可浅,可浓可淡。

        但手指画出来,就没有那么多的深浅层次,操作颇为受限制。

        且茶水没有颜色,落在水墨石的地面上,不过一道水痕而已。

        且若是作画时间过长,前头画过的,说不定就已经干了。

        沈昕眯眼看着尉迟容,看她能画出个什么东西来。

        尉迟容作画的速度非常快,好似胸有丘壑,脑中有稿一般。

        她手指晃动,不多时,一叶扁舟飘荡与江水之上,远处有山连绵起伏,江上有风,吹动扁舟,乘风而行,江面之上,波纹荡漾。

        江边有柳,随风摆荡,婀娜的柳枝如少女未绾的长发……

        水痕有些略干,有些还很湿,恰成深景远景,浓淡相宜……

        沈昕看的眼睛瞪的老大老大,奇了!只用手指沾着茶水,都能画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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