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絮儿飞逝在春风里（1）

　　
下班时间就要到了。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急促地电话铃声响起。凤絮儿放下手头的工作，起身拿起电话。
电话是园林局工会，负责女工的李干事打过来的。她用极其委婉地语气说，凤阿姨，查体报告到了，我马上给你送过去。
凤絮儿说，啊！是小李呀。不用了，下班时我路过工会，不麻烦你再跑一趟了。
怕耽误小李的正常下班，凤絮儿结束了手头的工作，提前十分钟走出了办公室。当她从小李手中接过妇科查体报告时，那颗永不服输的心便像掉进了冰窟窿，整个肢体都僵硬的无法自主。
多日来的不适感被她忽略了，病魔从来不放过任何机会，还是不期而至。体检报告上清楚地写着：空腔器官内膜发现异样，复查。
复查！意味着什么？凤絮儿再明白不过了。
凤絮儿内心苦苦地挣扎，奋力地抵抗，竭力否认不幸的存在。可无情的病理确诊，病魔已虎视眈眈地盯上了她，根本不打算妥协。经过肿瘤生化诊断和空腔器官颈刮片细胞学检查，她被确诊为：空腔器官内膜癌二期。
一张催命单，把凤絮儿三个字，打入命运的冷宫。她似乎听到了生命倒计时的脚步声，从而终止了她对未来的憧憬。面对医生，她再也难以掩饰住内心的恐惧，几乎要瘫软到地上。
蓝天医生似乎感觉到了她内心的落寞，伸手搀了她一下。她轻声说，絮儿，你要听医生的，只要配合治疗，希望还是有的。
凤絮儿下意识地甩开了蓝天医生的手，此时她感觉自己脑残了。对面的蓝天，指手划脚绘声绘色地说些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见。眼前所呈现的，只有癌症病人那一张张狰狞恐怖的面容，骨瘦嶙峋，凄惨不堪的身影。
不！什么癌症二期，是骗人的，是开玩笑的。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我还没有活够，还没有活够！我还有好多未尽的事宜。
蓝天非常无奈地说，絮儿，恕我多事。我本不想告诉你真相，让你直接面对这残酷的结果。可现实情况不允许，如今柳树林尚在读书，可等柳树结束外地支农的工作，又怕耽误了。为了争取时间，我和你的主治医生商量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你放心，一切还有我呢。
凤絮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努力地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她对着蓝天勉强地挤出了一个微笑说，谢谢你蓝天。
蓝天没想到，一向做事果断有主见的凤絮儿，一但与“癌”症相遇，竟也表现的如此的脆弱。她后悔自己大包大揽，替她做出的这个决定了。
覆水难收。她小心翼翼地说，絮儿，依我看，还是告诉柳树和柳树林吧。这么大的事，一个女人家怎么能承受的了。
说及柳树和柳树林，凤絮儿突然清醒了过来。她双手抓住蓝天的肩膀说，我们是朋友，是多年的好朋友。请你答应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柳树、柳树林还有水波。
蓝天说，絮儿，你这是何苦呢？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凤絮儿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做得到要做，做不到也要做！告--诉--我，我还有多长时间。
蓝天吞吞吐吐地说，是这样，如果动手术，经过化疗，还是可以……
凤絮儿说，那点可怜的希望，是以剥夺我做女人的资格和权力为代价的。是不是？换句话说，那样，我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
蓝天医生脸色骤然一变，情绪激动地说，那又怎么了？我不是……
凤絮儿摇着头说，听着，我要做一个完整而又完美的女人。以前是。现在是。等我死后也一定是！
蓝天妥协地说，絮儿，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要想好了。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果消极治疗，就意味着你主动放弃了自己，放弃了生命。完美与生命相比，哪一个更重要，你要想想清楚！
凤絮儿说，蓝天你不懂我，你永远也不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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